就在這時,一輛哈雷發着“轟轟”的聲音飛速向這邊開來,車前的燈照得那三個混混睜不開眼睛。
車子停到面前,黎靖宇聽見一個熟悉的充滿氣勢的聲音,“靖宇,快上車!”
黎靖宇二話不說,迅速翻身坐到後座,手搭在藍瑾伊腰上,然後他就隨着藍瑾伊一起衝向擋在面前的三人,衝出這條黑暗的巷子。
哈雷在安靜的大路上飛速行駛,發動機啓動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霸氣強勢拉風。
呼呼的北風吹動着藍瑾伊的頭髮,盡數灑在黎靖宇的臉上,淡淡的綠茶香撲鼻而來。雖然風吹在臉上如刀割般疼痛,但他卻覺得此刻很爽,很瀟灑。
藍瑾伊開得很快,儘管她知道後面已經沒有人了。但她就是想要把油門拉到最大處,以最快的速度馳騁。
風從耳邊呼呼吹過,她聽見黎靖宇在她耳邊大聲地說:“你從哪裡弄來的這輛車?”
她眼睛依舊看着前方,爽朗的聲音隨風飄向黎靖宇,“路上劫的。”
然後她聽見黎靖宇更加爽朗的笑聲。
黎靖宇更加摟緊她的腰,頭輕輕擱在她的肩膀上,說:“往前開,不要停下來!”
藍瑾伊對着大風,豪邁地說:“好!坐穩了,衝啊!”
於是,在寬闊的大馬路上,一對年輕男女相偎依騎在拉風的哈雷上,大喊大叫,一路暢通無阻,連凜冽刺骨的寒風都覺得是溫柔窩心的春風。
不可否認,這一刻,對他們來說簡直太過美好。因爲有了比較,所以才更能體會劫後餘生的快感,一起拼搏奮戰打倒敵人,然後脫身時一起騎車狂歡,人生難得幾回輪吶!
藍瑾伊駕着車,感覺黎靖宇的頭漸漸從肩膀滑落,加在腰上的力道也放輕了許多。她減下速度,微微偏頭向黎靖宇:“你可抓穩了,前面要上坡了!”
黎靖宇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後雙手試圖用力,可他感覺自己的力氣像被抽空了一樣,怎麼也使不出來。
藍瑾伊察覺他的不對勁,放緩車速,語氣焦急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沒事,可能是剛纔受了一點小傷。”黎靖宇虛弱的一笑。
聽見他的話,藍瑾伊突然慌了,她在路中間就把車子停下,回過頭看他,說:“你真的受傷了?傷在哪裡?”
黎靖宇依舊微笑着,只是嘴脣的慘白暴露了他此刻的情況,他一字一頓慢慢地說:“沒事,就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藍瑾伊想從車上下來檢查他的傷勢,卻被他阻止了,“要是真的那麼嚴重,我怎麼還能好好坐着?”
黎靖宇一再地打馬虎眼,讓藍瑾伊更加覺得他一定傷得很重。當務之急不是跟他糾結傷得重不重,她知道應該馬上送他去醫院。可這裡這麼偏僻,她該到哪裡去找醫院呢?早知道剛纔就不該太得意,開到這裡來。
黎靖宇像看出她的心思,邊說邊喘着氣,“你往前面再開一段路,有一家小診所,現在應該還沒關門。”
“好,那你能坐穩嗎?”藍瑾伊擔憂地又問。
“嗯。”
藍瑾伊點頭,然後伸手拉過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將它們圈得更緊些,說:“好,我們出發。”
但是開了一段不遠的路,沒有看見預想中的診所,只看見在路邊的一個小矮房子。她停車問黎靖宇:“是這裡嗎?”
“嗯,我們過去叫門。”黎靖宇說。
她先下車,拉過黎靖宇的左
手勾在肩上,一手半環着他的腰,扶他下車。
黎靖宇身體虛虛地靠着她,輕輕笑了一下,“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我還沒那麼嚴重。”
“嚴不嚴重看了醫生就知道了,你說的不算。”藍瑾伊邊扶邊走。
藍瑾伊敲了敲診所關着的門,大聲地喊着,“有人在嗎?”
“誒,誰啊?”一個渾厚的中年男人聲音隔着門傳來。
“何叔,是我。”黎靖宇對着門說。
裡面的人應聲,然後把門打開,屋裡的燈光瞬間傾瀉而出,藍瑾伊這纔看清了黎靖宇蒼白如紙的臉,和額上冒出的些微汗珠。
被黎靖宇叫做何叔的中年人一看見黎靖宇,就急急地扶着他往裡面走,然後馬上關門。
扶他坐在休息牀上,藍瑾伊才放開手,可是這一放開,她纔看見在自己衣服手肘處的一大片暗紅的血跡。
“你傷到腰了?”藍瑾伊憂心如搗,彎腰去看他的腰。
這時何叔走了過來,藍瑾伊馬上直起身子往旁邊站。
“腰受傷了?”何叔一眼就看出他的傷。
黎靖宇看了藍瑾伊一眼,然後把手放在後腰的位置,說:“嗯,這裡。”
黎靖宇脫掉外套,只剩一件白色衫衣,藍瑾伊看見黏在皮膚的白色襯衣上的大片血漬和兩道裂痕。
何叔拿出剪刀把襯衣的下半截剪掉,露出黎靖宇腰上血肉模糊的傷口。藍瑾伊到抽一口冷氣,感覺眼睛熱熱的,鼻子一酸,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他傷得這麼重,自己卻沒有第一時間知道,還騎着車讓他陪自己在路上狂飆。她現在真的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何叔拿來消毒水和止血棉球,先把傷口清洗乾淨,然後說:“傷你的是把瑞士軍刀,這傷口很深吶,兩處傷口估計要縫上三十幾針。”
“啊!要縫這麼多針嗎?”藍瑾伊失聲叫起來,眼淚滿是懊悔與驚恐。她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何叔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笑着寬慰她,“沒事,小姑娘,我技術好再加上這小子皮糙肉厚,不會覺得疼的,你放心。”
黎靖宇擡眸看見她的淚眼,眼裡的光很明亮,他嘆口氣,說:“我不會有事的,你先到外面去等等吧!”
藍瑾伊點點頭,然後走出診斷室。
何叔笑着對黎靖宇說:“怎麼定下性來了,什麼時候交的女朋友?長得這麼漂亮。”
黎靖宇低頭不答,她還沒答應當他女朋友呢。
“你這傷就是爲她挨的?你也學會英雄救美了?”何叔又笑了,接着說,“該不會人是你搶來的,所以被人捅了?”
“何叔,我都這樣了,你就別笑話我了。”黎靖宇搖頭失笑。
“要不要打麻?”雖然知道他一向不喜歡打針,但何叔還是問他。
“不要,就這麼縫吧,省點時間。”
“好了。那我要縫針了,你忍着點!可別叫出聲來,不然多丟臉啊,人家小姑娘會聽見的。”何叔又在開玩笑了。
黎靖宇知道何叔在轉移他的注意力,也只是笑笑不答。
藍瑾伊在外面一直坐立難安,也不知道現在黎靖宇開始縫針了沒有。一想起那根針要在他皮膚上紮上三十幾下,她的心也像被扎三十幾針般煎熬。
她又想起剛纔巷子裡的人,小良怎麼會認識這種人的?她一個未出社會的高三學生,在校是優等生,在家是乖乖的孝順女兒,怎麼會接觸到這些混跡黑社會的惡霸。
連續兩班人,
第一班看起來是孬蛋,可第二班卻是真正的有本事的頭目,個個身手矯健,就算不是黑社會也是哪裡的地頭蛇了。
難得是陳叔在外面惹了什麼禍事,父債女還,他們抓小良頂替泄憤?
不可能,然後藍瑾伊又搖頭否認,陳叔是那麼老實的人,而且他的腿也不太方便,除了去工廠上班,平時很少出去的。
她還在繼續深思,診斷室的簾子被拉開,何叔端着放滿血棉球和針的盤子出來了。
藍瑾伊站起來走過去,朝何叔笑笑,說:“謝謝何叔,他還好吧?”
“嗯,他看起來不是很好,你快進去瞧瞧。”何叔表情嚴肅地說。
“啊!”藍瑾伊驚叫一聲,馬上掀開簾子跑進去。
“黎靖宇,你怎麼樣?是不是很疼啊!”看見黎靖宇側躺在牀上,藍瑾伊坐在椅子上焦急關切地問。
Wшw▪тт kдn▪¢Ο
“你別激動,我還好,不是很疼。”黎靖宇睜開眼睛,語氣很平靜。
他緩緩地撐着手臂想從牀上爬起來,藍瑾伊趕緊扶着他坐好,在他腰上塞了個枕頭,然後又開始不知所措地碰着枕頭,說:“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傷在腰上了,枕頭放在這裡會不會硌到?”
黎靖宇拉過她的手,握在掌中,微微揚脣,拍拍牀沿,說:“不痛,你別這麼緊張,來,坐下。”
“怎麼能不疼?一定很痛!三十多針吶,都穿過肉啊,我光想想就覺得手腳發軟。”藍瑾伊低着頭,聲音有點哽咽。
黎靖宇伸手擦掉她臉上的淚水,說:“傻瓜,我是男人,這點痛怕什麼,忍一忍就過去了。”
藍瑾伊突然仰起臉看他,責備他,“你受傷了爲什麼不早說,害我騎車耽誤了那麼久,要是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你讓我怎麼辦?”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裡嗎?”黎靖宇從旁邊抽出紙巾給她拭淚,“別哭了,你哭的樣子太難看了,我不喜歡看見你哭。”
藍瑾伊忿忿地奪過紙巾,自己擦眼淚鼻涕,然後別過臉去,“不好看你就別看。”
黎靖宇又是笑。藍瑾伊還從沒見他笑得如此溫和如此明朗,她就不明白了,爲什他受了那麼重的傷還笑得那麼開心。
“好了,小姑娘你再說話了,他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何叔走進來笑着看藍瑾伊,眼淚滿是揶揄。
藍瑾伊不好意思了起來,剛纔被他騙說黎靖宇不舒服,現在又被他撞見她跟黎靖宇的親密舉動,真的好尷尬。
她掙開黎靖宇的懷抱,站起來理理衣服,清清嗓子,說:“你快躺下好好休息。”
黎靖宇明顯拉下臉,不滿地看着何叔這盞大燈泡。
藍瑾伊說:“我先出去跟家裡打個電話。”
於是她跟瀾姨說明有個朋友受傷了,她晚上可能不能回去了,要在醫院照顧他,她讓瀾姨跟西西說一聲,今晚好好照顧西西。
打完電話,藍瑾伊從門外進來,走到走廊處,何叔突然叫住她,“姑娘,先別進去,你過來一下,我有件麻煩事要你幫忙。”
-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