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早上大夫人似乎又跟夏兒對上了。”千帆剛回到院子裡,翠柳便跟她回了消息。
“大夫人那邊什麼動靜?”千帆在春兒的服侍下淨了手,纔開口問道。
“今日早上,夏兒到大夫人院子裡請安,卻是不小心將茶水潑到了大夫人的裙子上,大夫人十分生氣,罰她跪在院子裡,直到去老夫人房裡請安才作罷。”
“夏兒那個丫頭不管做什麼,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是個聰慧的,不會無緣無故地潑水到大伯母身上的。”千帆斜靠在軟榻上道,“她在我身邊伺候那麼多年,你可見過她出岔子?”
“小姐,也許夏兒只是緊張。”那邊畢竟不是自家主子,想來怎麼也不好過。春兒想到這,卻是心中一嘆,這也是她自己個兒選的路,怨不得別人。
“冰姨娘那邊如何?”千帆卻是沒有再問夏兒的事。
“回小姐的話,那件事楓陽已經打聽清楚了。”翠柳回道,“聽說那冰姨娘的兒子本來很乖巧,最近也不知怎麼回事迷上了賭博,前兩日被人從賭坊裡扔了出來。冰姨娘將他關在房裡,大夫人卻是又發話將人放去學堂,如此一來,那位公子又被小廝竄唆着去了賭坊,還念着大夫人的好,埋怨冰姨娘管教太嚴厲。”
“大夫人這還真是好手段。”千帆笑道,“嶽不瑜要是養歪了,自然沒有人再能威脅到嶽不暇。”
“小姐,那此事咱們是插手還是不插手?”
“當然插手,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千帆微微一笑道,“今日那個小丫頭在我房裡藏了什麼?”
“回小姐的話,冬兒摸出來了,是塊玉佩。讓那丫頭給藏在櫃子後頭去了,若不是冬兒無意間碰到櫃子,還想不起來挪一挪。”春兒應道。早上秋兒訓斥的丫頭能夠無緣無故地跑到她房裡來,自然是有所圖謀的。千帆當時並未發作,就是爲了看看那人要藏什麼。
“不是說了是老夫人添置的?怎麼會算計到我這裡來?”老夫人沒有理由要害自己,至少目前沒有。不過,她還真是跟玉佩有緣,這一個兩個的,難不成還都願意往自己這裡送玉佩不成?想到這,千帆淡淡一笑,開口問道,“那玉佩是誰的?”
“回小姐的話,是大少爺的玉佩。”春兒應道。“翠柳已經查出了那個小丫頭姑母家的妹妹正是大小姐身邊的二等丫頭。”
“岳家百年大家族,多的是家生子,有關係也很正常。但不是說了是老夫人添置的?”老夫人沒有理由要害自己,至少目前沒有。早上秋兒訓斥那丫頭時,千帆並未多問,就是爲了看看那人要藏什麼。“那玉佩暫且不要動了,我倒是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麼。”將嶽不暇的玉佩丟在自己這裡算是什麼事?冰姨娘到底要做什麼?
幾個人正在說着話,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冬兒卻是匆匆忙忙走了進來,“小姐,大房又出事了。”
“這會什麼時辰了?”千帆卻是問得沒頭沒尾。
“戌時了,小姐。”翠煙立刻便回了話。
“是大少爺那邊出了事。”冬兒一直在門口守着,聽着有吵鬧的聲音,便打發了婆子去打聽,這會也是清楚了些事,“剛剛府外來了頂軟轎,跟轎的婆子說裡面坐的是大少爺在外面養的妾室。”
未有妻先有妾,這在大戶人家是相當沒規矩的。即便每個大家族都會給家族中的公子哥兒們塞幾個丫頭,但是絕對不會在未說親之前便納了妾室進門。這不僅於理不合,也是敗壞門風的。
“翠柳,最近冰姨娘可曾私下裡見過夏兒?”千帆似乎想起了什麼,擡眼望向翠柳。
“冰姨娘前幾日去了夏兒那裡送了糕點,沒有耽擱便出了院子。”翠柳應道。千帆最近很少出門,楓夜和楓陽便總是留下一個保護千帆,另一個便暗中將嶽府大大小小的事都瞭解清楚。
“春兒,你去一趟母親院子。吩咐下去所有人不許打聽這件事,老老實實地呆在院子裡。”因爲月滅族的蠢蠢欲動,嶽崇南和冷玉茹自然也感受到了軍中的微妙氣氛,所以這兩日都留在軍營里加緊訓練,不會回府。
“小姐是懷疑嶽不暇是被誰設計了?”翠煙心思剔透,方纔千帆的問話已經讓她察覺到了些許陰謀。
“這會還不太明朗,只不過,竟然能算計到嶽不暇頭上,也是手段了得。”
不過這會,大夫人那裡正鬧得厲害。那女子看上去便是一副勾人媚態,問都沒問,大夫人便心中有數,定然是哪個煙柳巷子出來的,心中惱怒更甚。再加上她身上總是有股奇特的香味,大夫人聞着更是煩悶,擺擺手,示意先將人帶下去。
這會太晚了,總不能驚動老夫人,若是驚動了老爺,更是麻煩。好在這會老爺與友人在外飲酒未歸,她總得想法子趕快將這件事蓋過去。想到這,大夫人對着折回來的張嬤嬤道,“安頓好了?”
“回夫人的話,安頓好了。下面的人老奴也交代了,不許多嘴。”張嬤嬤回到,“老奴剛剛讓婆子去試探她,那女子說自己是因爲家貧剛被賣到青樓,當晚便跟了少爺,而且這會找上門來,是因爲她有了少爺的孩子。”
“什麼?”大夫人眼前一黑,若不是張嬤嬤扶着,差點栽倒在地。“這個孩子,萬不能留,去想辦法把洛嬤嬤請來。”坐在椅子上,大夫人卻是想起什麼道,“先去派個人把不暇找來,我有話問他。”
嶽不暇自然也聽說了那女子找上門來的事,一進門便跪在大夫人面前,“娘,不暇知錯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夫人知曉自己孩子的性子,雖然惱恨,但仍覺得嶽不暇是被人算計了,“娘知道你是個穩妥的,怎麼會讓一個賤人有了岳家的孩子?”
“怎麼會?”嶽不暇驚訝地開口,“上次我與幾個友人在外飲酒,後來我喝多了,不知道怎麼就跟着他們去了那裡,醒來的時候那女子就已經在了。但是我親眼看着她喝下老鴇端來的避子藥的。”嶽不暇雖然風流,但是向來心中有數,所以從未鬧出過如今日這般的亂子。
大夫人皺眉,狠狠地拍了一下扶手,怒喝道,:“那就是說,那個孩子很有可能不是岳家的。”竟然敢算計到他兒子頭上來,真是找死。
“娘,區區一個賤婢,殺了便是。”嶽不暇一臉不屑地開口,“這賤婢定然不知懷了誰的孩子,竟然污衊到我頭上來。”對嶽不暇來說,殺一兩個不知廉恥的賤婢沒什麼了不得的事。
“她來的時候雖然時辰不晚,但是也不能確定無人看到。”大夫人擺擺手,“這件事你莫要插手了,回去吧。”
“娘,您自己注意身子。”嶽不暇總歸來說,是個孝順長輩愛護妹妹的人,要不然也不會爲了嶽珠兒去找嶽千帆的茬。
“去吧。”大夫人擺擺手,看着自家兒子走了出去,就要起身。
身邊的大丫頭香草連忙扶着道,“夫人這是要去哪兒?不等張嬤嬤回來嗎?”
“這些日子我爲了安胎沒有出手對付她,她倒是算計到我頭上來了。”大夫人看着千帆居的方向,冷冷地開口。
“夫人的意思是,此事是二姑娘所爲?”香草詫異地開口,“可二姑娘年紀尚小,怎麼會有這麼多心思?”
大夫人冷哼一聲,“一個十幾歲的丫頭想在嶽府翻起天來,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分量。扶我去見那個賤人,讓許嬤嬤跟着,今日便處理了。”不能等,若是嶽千帆設計的,定然還有後招,那麼這個女人留着便是禍害。
許嬤嬤和張嬤嬤是大夫人陪嫁跟來的,自然一心向着大夫人。平日裡許嬤嬤管着大夫人院子裡的事,張嬤嬤貼身伺候,兩個人都是大夫人的心腹。但是許嬤嬤此人較於張嬤嬤,卻是更爲心狠手辣,這些年沒少替大夫人除掉那些別有用心的丫頭和姨娘。
“你喚作什麼名字?”到了那女子的房間,大夫人忍着刺鼻的廉價脂粉香氣,和顏悅色地開口。
“回婆母的話,奴家喚作小仙兒。”小仙兒這會卸去了方纔那濃厚的妝容,倒是有了幾許楚楚可憐味道。但是在大夫人這種正經人家出來的正室面前,最看不慣得便是這樣的妾室做派。
“沒規沒距,許嬤嬤,掌嘴。”大夫人冷冷的開口。
“是,夫人。”許嬤嬤走上前,一把揪住小仙兒的衣領,二話不說便是大耳瓜子招呼。
小仙兒雖說剛賣進青樓不久,但是到底也是成日裡被那些男人好言好語地哄着,哪裡受過這等苦楚,頓時哀嚎起來。
“好了,停手吧。”不知過了多久,小仙兒被打的兩頰鮮紅若滴,彷彿輕輕一戳便能流出血來,全身抖若篩糠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