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衛大人讓你跟着我,你就跟着,問這麼多做什麼?”千帆笑着看向那個她特意拜託衛知陽找來的偷兒,緩緩地說道:“翠煙翠柳,你們去門外守着,我有話要跟順子說。”
“是!姑娘。”翠煙和翠柳同時告退走了出去,那順子悄無聲息地鬆了口氣。
“你害怕她們?”千帆眉毛一挑,隨即說道:“這天下還有你順子怕的人?”
“姑娘,你真會說笑,順子就是個窮小子,怎麼可能像您說的那麼大膽?”順子雙手攏在袖子裡,直接蹲在角落,搖頭晃腦地說道。
“順子,真名慕容德順,乃是月滅族五族長後裔,月滅族當年之所以能夠稱霸一方,與族中當年的五位族長密不可分,可惜同患難不能共富貴,大族長蘭凌山陰謀設計了對自己最有威脅的三族長、五族長,五族長提前察覺到了他的陰謀,帶着族人一路逃到了湟源國京城。”
千帆一邊說,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順子,在他的臉上絲毫沒有發現任何驚訝或者詫異的表情,心中一嘆:“這位仁兄還真是能忍啊!”
當年她之所以會知道慕容德順的事,是因爲他帶兵出征時,慕容德順主動投軍,併成了岳家軍的右翼先鋒,擅長詭戰,那幺蛾子是層出不窮,打得敵人頭痛不已,甚至懸賞黃金千兩取其項上人頭。
可是當她被關入慎刑司,他孤身一人來救她,若不是洛朗逸一直派人盯着他,那一日他必定能將她帶出慎刑司,身中百箭的他在臨死前才告訴自己他的真實身份,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將軍,卑職這一戰,實在有辱岳家軍威名,請將軍恕罪啊!”
“姑娘,順子就是一偷兒,不明白您說的什麼。”順子撓撓頭,狀似傻乎乎地說道。
“你不承認也罷。”千帆笑着說道:“但是我有件重要得事要交給你去做,這件事或許會九死一生,你若是不願那就算了。”
“姑娘既然相信順子,那就不妨先說來聽聽唄。”順子點着頭,笑着說道。
“我懷疑現在蘭默宇已經被人扣住了,生死不明,所以我要你回月滅族,去把人偷出來。”千帆斂去笑容,皺着眉頭說道:“蘭默宇向來不願與湟源國爲敵,所以若是他還活着,也許月滅族還有保存下來的希望。”
“姑娘,若我以爲倒不如直接滅掉月滅族。”順子不以爲然地說道:“即便蘭默宇現如今不願與湟源國爲敵,那又如何保證將來那些人能夠安分?”
“飛鳥盡,良弓藏,順子,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明白嗎?”千帆淡淡笑道,若是這天下只剩下湟源國一個,那麼武將的地位將岌岌可危,千帆又怎麼會陷自己與不利之中?所以有些時候,必要的手段還是要有的。
順子果然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對着千帆拱手笑道:“姑娘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測,順子佩服!”
“那麼順子,你有多大的把握找到蘭默宇?”千帆託着下巴看着順子說道:“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裝作一副市井小民的樣子了,方纔將你的身世說出來只是告訴你我不會害你。”
“既然姑娘這麼說,我若是再推脫似乎有些不太爺們了。”順子微微一笑,起身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瞬間換了一種感覺,淡然地說道:“姑娘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猜的。”千帆笑着回道:“而且我還知道你本來的樣子,所以沒有必要在我面前僞裝什麼,即便你我今日不是兄弟,早晚都會並肩作戰,所以你不如早點接受我的存在咯?”
“姑娘,我雖然對月滅族有印象,但也是很久之前的記憶了,所以我需要時間。”順子聽了千帆的話不禁搖頭笑道:“但是我想一個月內,我應該能將人帶到姑娘面前。”
“這裡是路上要用的銀兩。”千帆將一個包袱扔給他,笑着說道:“一個月後見。”
“看來你料定了我會幫你,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順子拿起包袱起身,剛走到門口,卻聽到千帆彷彿不經意間說出來的話。
“若是很危險,記得自己逃掉,我沒空爲你報仇。”
順子腳步一頓,嘴角揚起一絲瞭然的笑容,什麼話也沒說便離開了,千帆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這個順子啊,脾氣還真是一點沒變。
是夜,千帆剛要睡下,翠柳帶着一個人匆匆走了進來,千帆定睛一看,揚眉笑道:“沒想到,你還真追上來了?”
跟在翠柳身後的林清一身輕便騎裝,看着千帆笑道:“能爲百姓盡一份力量,可比我教那些貴族姑娘彈琴有意義的多。”
“我就猜到你會跟來,所以才故意放慢了速度等你,你想好了?”千帆看着林清說道:“若是跟軍隊一同前往西關,很有可能會風餐露宿了。”
“那又如何?”林清拍拍胸脯道:“若是我喊一聲苦,你就把我扔在那。”
“好,那咱們就並肩作戰吧!”千帆笑了起來,說道:“明日你就跟我一起去接收冷家女軍去吧。”
“冷家女軍歸你了?”林清詫異地開口:“那些女人你能鎮得住嗎?”
“明天試試不就知道了?”千帆聳聳肩,一副無所謂地樣子說道。
冷氏因爲要照顧嶽冷宇,本意是不打算帶走駐紮在城郊的女軍,但是千帆卻主動跟冷氏說要帶走她們,要知道冷家女軍可是由冷氏祖母開始就在培養,所以她們很難說會聽從千帆的命令。
千帆跟冷氏保證,由冷氏先行,兩日後她就會帶着冷家女軍趕上她們,若是沒辦法讓她們服從自己,她便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去追護送糧草大軍。
翌日一早,千帆跟冷氏告別後,便帶着林清和翠煙、翠柳等人一同前往冷家女軍的駐紮地。
剛行至營地,一排弓箭手便攔住了她們的去路,翠柳皺眉大聲說道:“冷家女軍兵符在此,我家姑娘特前來接管冷家女軍,你們速速放行!”
“幾個娃娃就來姐姐這裡撒野,說什麼兵符,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哪裡撿的?”站在弓箭手後面的一個藍衣女子不屑地看了馬上的幾人,大聲回道:“姐姐勸你們趕快回去,不然就地射殺!”
“藍雨軒,前朝藍大學士的長孫女,六年前加入冷家女將,六戰成名,皇上親封神箭,賜柳月弓。”千帆驅馬上前,淡淡地說道:“你可敢與我比試一番?”
“你又是誰?”藍雨軒聽到千帆的話心中大驚,但還是故作鎮定地問道。
冷家女兵自回京城後便未曾見過千帆,而千帆之前一直是個粉糰粉團的小女娃,也就是這一年突然出落成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女,藍雨軒哪裡會想到眼前這個少女就是千帆?再加上皇后也對這支女兵十分上心,曾經多次派人來招納她們,所以藍雨軒戒心很重。
千帆嘴角揚起一絲笑,從翠煙手裡接過弓箭,拉弓射箭一氣呵成,那箭就擦着藍雨軒的耳尖上方三寸的距離飛了過去,隨後朗聲道:“藍師父,帆兒的箭術可有所成?”
那些弓箭手本來看到千帆挑釁藍雨軒全都憤怒不已,因爲她們這些人大都是藍雨軒帶出來的,卻被藍雨軒一擺手,驚喜地叫道:“帆兒?”
千帆笑着跳下馬,直接撲到藍雨軒懷裡,嬌聲叫道:“藍師父,好久不見啦!”
“你這個臭丫頭,剛來到就給師父一個下馬威!”藍雨軒笑着打量着千帆,欣喜地說道:“真是長大了啊!”
“藍師父,帆兒這次來是準備帶你們去西關。”千帆敘過舊,便轉入了正題,並對着藍雨軒說道:“煩請藍師父將其他幾位主事副將叫到大帳來。”
“嗯,我這就去,小玲,你帶……”頓了頓,藍雨軒看向千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稱呼她纔好,叫將軍?可是千帆沒有封令,叫姑娘?這又是軍營。
千帆看出藍雨軒的爲難,不禁笑着說道:“除了師父你們幾位叫我帆兒之外,其他人就叫我老大便是。”
一直立在千帆身後的林清不禁揚眉,心道:“一開始便讓她們叫自己老大,這樣一來就無形中先定下了自己的位置,帆兒還真是狡猾啊!”
“老大,這裡!“小玲是藍雨軒的關門弟子,年齡不大,聽到千帆的話立刻笑眯眯地說道。
千帆點點頭,跟着小玲一起去大帳,藍雨軒笑着搖搖頭,安排人去叫另幾位主事副將。
“小玲,你叫什麼?”千帆邊走便看着周圍的環境,時而有女兵巡邏,還會好奇地跟小玲打招呼,卻也不好意思問千帆一行人是誰。
“老大,我叫藍小玲!”小玲笑着回道:“我是師父撿回來的孤兒,所以師父給我起名叫藍小玲。”
幾個人說着話,小玲便指着最中間的一處帳子說道:“老大,這就是原來冷將軍帳子,冷將軍回家養胎之後,我天天都會給打掃的,很乾淨。”
千帆不禁笑起來,說道:“我替母親謝謝你,小玲。”
“老大,你別這麼說嘛!”小玲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不是爲了讓將軍謝我才做的!”
千帆看到小玲掀起帳子的簾子,還沒等說什麼,就聽到帳子裡一陣桌椅亂動的聲響。
“什麼人!竟然敢擅闖主帳,給我拿下!”千帆剛踏進主帳,便看到一個眉眼細長的女子慌忙地從本應是母親坐的位置上起身,指着她們大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