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後,再次躺在貴妃椅上,任憑盛夏給她絞乾頭髮,一日之內沐浴兩次,幸好有香噴噴的洗髮膏和護髮素,不然得多折磨。
白日的時候睡了一覺,此時便不困了,讓綠蘿拿來一本詩集看起來,待黑髮不再滴水,她便讓初春伺候她穿上衣衫,倚在牀頭看書。
看了幾眼書,又看幾眼放在桌上的食盒,道:“你們都下去吧,亥時再來叫我。”
初春暗暗猜測,莫不是郡主要開始用膳?想到這個可能,她便覺得定是如此,忙主動將其他人也推出了屋子。
趙淑見門關上,她立刻下牀用耳朵貼在門上,聽到有下樓的聲音,她才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將窗打開,輕聲道:“兄長,兄長。”
衛廷司一直守在屋頂,趙淑聲音極輕,但他乃是聽到了,耳朵一動,便翻身起來,翻進了趙淑的屋子。
有了上兩次的經驗,趙淑已不會一驚一乍的,見衛廷司一身黑,只露出一雙眼睛,便指了指桌上的食盒,“兄長餓了罷,快吃吧,可能有些涼了。”
說着,已親手打開食盒,打開到一半想了想,又蓋上,將食盒塞進衛廷司懷裡。
衛廷司有些失望,但若在趙淑的閨房裡吃東西,於理不合,只是自己都進來了,於理不合又有什麼關係?
最主要的不過是趙淑的態度罷了。
趙淑看出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失望,但依舊堅持的將食盒遞到他手裡。
“可是淑淑親手做的?”他邊說,邊往窗邊走。
趙淑愕然,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我做的不好吃,還是膳房廚子的手藝好,兄長便莫要提我親手做的了。”
“好,以後的便不提了。”衛廷司提着食盒翻窗而去,只留下一句:“只是,淑淑說,要親手給我做年糕,我一直等着。”
趙淑:……她當初說的是親手做?
衛廷司走後,趙淑跺腳,她原本還想讓他帶自己去一趟嘉瀚殿的,竟忘了
。
再喚回來,又不妥當,便只能打開門,對外守着的初春道:“將小朱子叫來。”
不多會,小朱子上來,先行了禮,“郡主。”
“嘉瀚殿那邊如何了?”
“嘉瀚殿請了外面的大夫入宮請脈,貴妃剛小產,又出來闖風,怕是不好。”小朱子極爲不懂郝書眉如此損人不利己,到底是爲哪般。
趙淑聽罷冷笑,“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更何況,她還不是太聰明,如今最主要的便是弄清楚懿德皇后的事,郝書眉能如此囂張,定是有所依仗,不然皇祖母定早廢了她,能讓皇祖母忍下,實在讓我心驚。”
說罷又道:“此人無比極端,且要時刻注意,莫讓她狗急跳牆,修書入京,查一查四皇子,怎未有消息傳來?”
自從出京,便極少有京中的消息傳來,雖隔得遠,但也不至於半點消息也傳不過來。
小朱子低頭,這事他負責,出了任何事都是他辦事不周,“是,郡主,奴才這便去辦。”
“先養好傷。”從抽屜裡取出一封信來,“這封信捎給劉仁安,讓他秘密徹查渺空主持坐化之事,千萬莫要打草驚蛇。”當初在說這件事之事,並未避開了緣,永王言明是要讓衛廷司查的。
這件事,她不能讓衛廷司插手,以前世的記憶判斷,渺空是太子的人,那麼了緣定是哪位皇子的人,若她猜得沒錯,定是趙弼的。
上次所有成年皇子都前往護國寺爲太子祈福,他竟能平安出來,裡面若無內應,她絕不相信。
小朱子接了信,揣進懷裡,頭壓得更低,許多事,他覺得猶如一團亂麻,然在郡主這裡去,卻清晰無比,郡主還這般小,他覺汗顏慚愧。
“對了,上次皇后被禁足,是因爲太醫說芯美人中了八仙花,小小的美人兒小產,皇后竟被禁足,這不合常理,你想法子去查一查芯美人,說不定與懿德皇后有什麼關聯。”
她說罷,自己便點了點頭,當初她想不明白,如今彷彿找到關竅了般,心亂如麻。
“是。”好些事,他都未查清,上次郡主與太子去泰和殿,被人告密,這件事,至今還找不到任何證據,郡主雖成竹在胸的樣子,然他卻雲裡霧裡。
交代完,趙淑擺擺手,“下去吧,我再想想。”
小朱子忙帶上門,飛奔離去。
屋子裡,只剩下趙淑一個人,她在牀前走來走去,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心裡欠欠的,想了好久也沒想起來還有何事未做。
直到,她重新將詩集拿在手裡才恍然想起,未去拜望老師,“初春,初春,快進來。”
初春候在外面,聽到呼喚嚇了一跳,忙推進進來,“郡主何事?”看到趙淑好好的站在那裡,她才鬆了口氣
。
趙淑放下書籍,問:“我忘了拜望老師,這可如何是好?”
初春心中的石頭放下,這多大點事?“郡主且寬心,畢巧姐姐已準備妥當,昨日便送去了洛宅,您忙着,便沒打擾您,奴婢也看了,送的都是金夕姑姑和杏兒做的吃食,還有一些銀碳和囚袍,筆墨紙硯也送了一套的。”
趙淑鬆了一口氣,拍拍胸脯,“還好還好,未曾忘便好,你速去告訴畢巧,初二我便要去給姑姑和老師拜年,讓她把禮都準備妥當,姑姑和老師皆是親厚之人,務必要盡心。”
然,初春眼尖的發現,食盒不見了,嚇了一跳,想問趙淑,卻不敢問,只能拿眼去尋,趙淑看出她發現食盒不見了,忙轉移她的注意力,“可有在聽我說話?老師是大學問之人,萬萬不可大意。”
而此時,被趙淑唸叨着的洛鵠,正與蕭行淵把酒言歡,“蕭兄,你何苦呢?”洛鵠醉意朦朧的道。
蕭行淵眼眸清明,喝了許多酒,卻乃未罪,聽了洛鵠的話,將杯中甘露一飲而盡,“有人求鮮衣怒馬馳騁天下,我只求南山一隅溪水人家,來,乾杯。”
洛鵠搖搖頭,放下酒杯,走到對面的七絃琴前,手拂在琴絃上,輕輕撥動,嫋嫋琴音如雨如風,徐徐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