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後,趙淑領着綠蘿,小郭子小朱子三人,還有孫雲以及她身邊一直跟着的半束和馬安,一道去了練武場。
新的練武場,比之之前的更爲寬敞,還有巨大的馬場,莫欽早已得到小朱子的通知,集結了所有府兵守在練武場上等着趙淑。
十隊府兵,人不多也不少,除卻隊長統領,整整一百人,這一百人中,有精選上來的新兵,也有第一批義務兵。
趙淑的府兵制施行的是五年制,從觀州回京,恰好到了換屆的時候,不過好多都是志願兵,他們服役滿後不願離開,繼續留下來成了永王府的一名志願兵。
而有些個別特別優秀的,已被永王府舉薦加入正規軍籍,有的跟了彭睿,有的跟了衛廷司。
看着精神抖擻的一百號人,一個個都彷彿兵神一般,站的是趙淑提過一句的立正站姿,是正在的站如鬆,加之高大威武,將屬於軍人的鋼鐵氣質盡顯現了出來。
他們身上的戰袍也是經過幾經琢磨,改制的最方便版,不長,但也不會被人說成奇裝異服,用的也不是傳統的長槍或者大刀,全部是短兵器,最長的不過是三節棍,或者幾節,這件事由莫欽與其他隊長合計,然後找緋鵬支取費用,請能工巧匠鍛造。
見趙淑過來,一百人齊齊單膝跪地,高呼:“參見郡主。”聲音洪亮震撼,不過一百人,卻喊出了一萬人的氣勢。
孫雲三人對視一眼,都被這場面震住了,眼前的這些兵。一個個自信、陽光,充滿了活力,看上去滿滿的力量,是那些陰暗的死士所比不了的。
“我的勇士們,站起來!”趙淑覺得自己此刻是得瑟的,是極爲裝的,可惜是在孫雲面前。沒太多成就感。
“多謝郡主!”渾厚整齊的聲音。聽在耳裡彷彿是凱旋之音般動聽,動作敏捷且同樣整齊的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跨立聽趙淑訓話。
“大家都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人稱死士,你們或許曾經與這些死士交過手,也可能沒交過手。那麼今日我便讓你們看一看,死士是如何執行主人命令的。”她簡明扼要的將今日的來意說明。說罷轉頭看向孫雲。
孫雲點點頭,吩咐馬安上前一步,馬安是泰州馬家養出來的死士,能到京城來保護孫雲。可見其在馬家死士中也算是佼佼者。
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馬安身上,她的速度非常的快。速度快是其一,其二招招致命毫無花哨。最致命的在於每一招都太過狠毒,很多時候往往是自殺式的招數。
趙淑養不出死士,只能另闢捷徑,今夜便是見證多年來努力的結果。
“半束?”趙淑此時看着半束,後背有些發麻,總想起孫雲猶如魔鬼般擦拭匕首上鮮血,而地上躺着已死透的半束。
“郡主,是奴婢,死的是奴婢的雙生姐姐,奴婢也是近日才知曉的。”半束主動承認,就怕趙淑誤會她家姑娘。
趙淑早已猜到定是雙生姐妹,此時得到肯定答案纔將心口的石頭放下。
孫雲看着正與馬安切磋的府兵們感慨道:“你花的銀子,都是值得的。”說罷瞄了一眼半束,“我外家,也就是泰州馬家,每一個主子都有一對雙生護衛,一明一暗,半束與死去的半束便是我的雙生護衛。”
泰州位於南方,與雲貴相鄰,趙淑除了知曉這個家族極爲神秘之外,便一無所知,馬家之人與霍家以前一般,從不入仕,亦少與京中權貴聯姻,孫雲的母親倒是個例外。
“阿雲,你大可不必告訴我這些的,我信你。”趙淑道,她娘在馬家無依仗,她在孫家無地位,自己又何必讓她再撕裂傷口呢?
孫雲搖搖頭,“這沒什麼,我娘是馬家嫡次女,嫡長女早夭,其實她算是嫡長女,大舅舅智力有缺,如今掌家的便是外祖父親自挑選的二舅舅,二舅舅早年還好些,數日前外祖父去世,他便變了,非要置我娘於死地,我祖母不喜我娘,連帶着我也不喜,曾一度想要將我許配給她的傻侄子,我娘沒答應,我爹那時還疼我,後來二舅舅給了祖母好處,她便鐵了心要將我許給她那傻侄子,要我孃的命。”
她將近日來孫家發生的事,一一說與趙淑聽,語調平緩溫和,並未激動憤慨,彷彿在說別人的事。
趙淑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阿君,你看過顏大人的《觀南州》麼?”孫雲突然轉移了話題。
趙淑一愣,《觀南州》是顏時忍的成名之作,然而卻被世家所不容,書中包含了許多變革的思想,且將世家門閥,諸王割地稱之爲國朝的毒瘤,若不是他乃江南顏家的二爺,怕是不知死了多少次。
“怎麼了?”她有些好奇的問。
“我看過他的書,傳世世家,終將是要滅亡的。”她說罷長嘆一口氣,望了望天邊的火燒雲,不再言語。
“孫家如何,你不必自責,是他們自作自受,與你無關,你沒有錯。”趙淑知曉她此時定是在內疚,今夜永王府不得安寧,其他府亦是得不到安寧,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謝府,書房內,青煙嫋嫋茶香瀰漫,霍白川與謝運對面而坐,中間棋局已下了一半,近接近尾聲,霍白川執白旗,謝運執黑棋。
縱觀棋局,黑子被白子拆得七零八落。
“你這一手好,外以封,內以拆。”謝運看着棋局撫了撫鬍鬚道。
霍白川抿了口茶,“謝老棋藝不精啊。”
“老咯。”
不過簡單的幾句話,守在旁邊的小胖與謝茊對視一下,躬身退下,各自行動去。
此時衛家,衛才韜再問了一遍衛雲舒靜馨園所發生的事。“你確定受傷的是四皇子妃和十皇子,其他人均是無事?”
“回父親,謝大人一開始有事,但很快便無事了,確實是四皇子妃和十皇子都受了傷,其他人無事,大哥當時也在。不過女兒喚大哥回家。他沒理女兒。”這個時候了,她乃不忘上上眼藥。
衛才韜一再確定後,道了句:“這個逆子!”便甩袖去了書房。來到書房,心腹衛洺和廖岐均候在書房,見他匆匆而來忙行禮,“老爺。”
“孫家要完了。”衛才韜第一句話便是這句。說罷疲憊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陽穴。
“老爺。何人能吃下孫家這個龐然大物?您別自個嚇自個。”衛洺第一個不信,孫家傳了幾朝,眼看着越發繁榮,怎會輕易垮掉?又不是寧國侯府那樣沒什麼底蘊根基的暴發戶。
衛才韜搖搖頭。“孫家完了。”在這事上,他倒沒糊塗,“孫甘正糊塗!”
衛洺和廖岐聽得一頭霧水。更是不明白好好的爲何要如此說,孫大人若糊塗。這世上怕是無聰明人了。
“老爺,您是不是得了什麼消息?”廖岐試探性的問,他實在想象不出龐大的孫家,驟然垮掉,這太可怕了。
衛才韜搖搖頭,“備馬,那逆子在哪裡,老夫要去找他!”今日關鍵在於他那逆子!若他猜得不錯,如今大軍已包圍京城,孫家的人插翅也難飛。
兩人面面相覷,但還是乖乖下去備馬。
楊家,書房內,楊仲啪的一巴掌打在楊時禤臉上,“你說什麼!”
“叔父,侄兒知錯了……”他沒臉說下去了,今日原打算是與孫雲發生點什麼,沒想到只不過打了個照面,便被孫雲扔到了林秀雪的牀上!
實乃奇恥大辱!
楊仲‘啪’的又打了一耳光,“老夫是如何教你的?君子要坦蕩蕩,誰讓你去做那些下三濫之事的!這些年讀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不成?楊家出你這樣的不肖子孫,真乃祖宗不佑,家族之大不幸!”
看得出他這幾年在楊時禤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不然不會如此的恨鐵不成鋼,“去給我面壁思過!若林家找上門來,看你如何收拾!”
“叔父,還請叔父救侄兒。”楊時禤一萬個不願意娶林秀雪,林秀雪小家子氣,哪有孫雲好看,他對孫雲可是一見傾心。
楊仲踢了他一腳,“還不快滾!林家若是找上門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誰讓你如此齷蹉!”堂堂楊家人,難道還怕娶不起親?竟要使那些個下三濫的手段,簡直丟盡了他的顏面!
楊時禤見楊仲氣得厲害,不敢再說,屁滾尿流的下去面壁去了,至今他都還搞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扔到林秀雪的牀上的。
楊仲氣得臉都紅了,目送楊時禤離開後,招來楊福和楊全,對兩人道:“想盡一切辦法,務必要保住孫家!”已損失了一個王家,他不能再眼睜睜的看着孫家完蛋。
楊福和楊全對視一眼,楊福道:“老爺,要不將幾位族老請來商議商議?”
“哎,請來再做決定吧。”皇上一直在找契機欲除去他們,如今這個千載難逢的契機怎會放過?王家沒了,孫家莫名被兜了進去,他們楊家不能有事呀。
楊福鬆了口氣,忙告退下去,吩咐人去招楊家族老前來商議大事。
作爲一名明銳的政客,秋樘始無疑是合格的,他早已得到消息,秋彤剛進門,他便出門了,剛好和秋彤在門口撞上。
“父親,您去哪兒?”秋彤疑惑的問,今日六月六,皇上罷朝,滿朝文武都沐休在家,眼看着天色漸晚。
秋樘始朝她點了點頭,“和你娘說不必等我回來用飯了。”撂下這麼一句,便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一路朝顏時忍的府邸而去。
來到顏時忍的府邸,顏家管家顏誹似乎知曉他要來,便早早的候在門前,見他下車,忙過來攙扶,“秋大人,您過來了。”
“顏大人在何處?”秋樘始直奔主題,下了馬車,腳下不停,快速進了顏府。
“在書房,大人請隨奴才來。”顏誹躬身道。
來到顏府書房,顏時忍已着人備好茶,置於茶几上,邊上還有一局先朝留下來的棋局。
“大人在破局?”秋樘始一眼便看出此棋局乃前朝遺留下來的殘棋,難破。
“你眼尖。”顏時忍將茶杯擱在他面前,“坐,來一局,近年來大家都下象棋,老夫也是許久未動過圍棋了,怕是技藝要生疏許多。”
“大人謙虛了,一切不都盡在大人的掌握之中?”秋樘始不客氣的坐在顏時忍對面,抿了口茶,視線便黏在棋局上了。
“循規蹈矩怕是破不了,此局乃需鋌而走險啊。”秋樘始突然道。
顏時忍頷首,極爲贊同,“秋老弟目光如炬。”
夜幕很快來臨,普通人早已用了飯,準備老婆孩子熱炕頭,而各家族的死士,卻開始出動,在酒樓裡,在茶樓裡,或是煙花柳巷之地,行走的黑衣人仿若融入茫茫夜色中般。
狗吠聲此起彼伏,惹得滿京城之人都惶惶不安起來,好些老婦從牀上爬起來,領了兒媳孫子在門前燒香拜祖宗,期望祖宗保佑一切平安。
孫家,此時諸位族老匯聚一堂,激烈的討論着,“當初老夫便不同意四丫頭嫁入皇家,他趙家如今是一團亂麻,你們非是不聽,如今大禍臨頭,我看你們如何應對!”
“大禍臨頭不至於,三哥你嚴重了。”
“不至於?這些年來,大家不過是有些小摩擦,相安無事,但那是衛廷司還未回京!你們這羣蠢貨,衛廷司掌數萬鐵騎,又有彭城軍,只等契機,便將你我碎屍萬段,以往這莽夫確實不敢亂來,如今倒好,你們豬油蒙了心,親自將把柄送到他手裡,這廝什麼做不出來?他連親爹都可不要!”這位孫家族老說到激動之處,唾沫橫飛。
“他有兵,我們便無嗎?”孫彬禮揚聲道。
“你這小子懂什麼,有兵也要趕得來!你若有能耐,便把消息送出去,老夫算你有本事!”孫彬禮雖然也已步入中年,但在這些族老裡,乃是晚輩,此時被一陣搶白,竟沒了話語。
“老夫不管事,你們便如此莽撞,這個家,得分!”終於,有人說出了今日議事的主要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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