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雲宮。
因爲牧寒常來這裡,寧夕舞爲了迎合他的喜好,所以將這裡佈置得與太華殿無異,只是正廳放置的桌椅不及太華殿中的華貴。
此時,寧夕舞應是甦醒不久,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中衣,未施粉黛,正慵懶地半躺在右側偏廳的貴妃榻上,柔弱無骨的柔荑正支撐着她的頭。
寧夕舞的容貌雖稍遜雲意晚幾分,可她在北蒼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她的美不似雲意晚,精緻的五官完美的組合在一起,一雙狐狸般的眼睛,讓她的一顰一笑皆充滿了嫵媚,流露出的全是勾魂奪魄的柔情。
北蒼的秋天來得比其他三國更早一些,此時雖已日出,但畢竟已到深秋,天氣已涼,偏廳內放置的暖爐中正冉冉上升着絲絲縷縷的青煙,卻也如那七日蜉蝣般,逝去得太快,不過眨眼之瞬便不見蹤影。
寧夕舞享受着侍女替她捶腿的舒適,至於旁邊端着糕點與果乾的侍女,她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不多時,她的貼身侍女彩煙從外面走來,接替了捶腿的侍女。
“本宮讓你查的事情,結果如何?”說這話時,她還是不肯睜開她的雙眼。
彩煙賣力地給寧夕舞捶腿,臉上全是討好,“回娘娘,奴婢去掖庭那查了君上的起居錄,沒看到君上與落湘宮那位圓房的記錄。”
寧夕舞聽了,雙眼立即睜開,好一個眉眼含波的美人兒,她將上半身立起,面對着紫煙,臉上滿是難以抑制的激動,“你是說君上還未與那丫頭圓房?”
“對啊。”
寧夕舞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本宮就說嘛!除了大婚那日,君上都在本宮這裡,哪有那些個說的那般恩愛,終究是個小丫頭,即使臉比本宮稍勝幾分,沒有討君上歡心的本事,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就是,她怎麼可能比得上您呢?您纔是最受君上恩寵的人。”
“還用你來說,”寧夕舞一臉得意地吃了一塊蜜餞,又突然有一個念頭閃過,“不過,大婚那日,君上不是在那丫頭那裡嗎?怎會沒有洞房,是不是你看漏了?”
紫煙一聽,連忙豎起三根手指,以示誠懇,“奴婢保證是仔仔細細地查看的,至於娘娘說的,奴婢也是有疑問,所以費了一番功夫才查到原因。”
“如何?”
“聽說,是落湘宮那位在大婚那夜不知所蹤,很晚之後,君上纔將已經睡着的她送了回來,君上下令落湘宮的人不準宣揚,我們才都不知道。”
寧夕舞聞言直接笑出了聲,“你說她是真傻還是假傻?竟然在新婚之夜到處跑,君上爲了兩國之間的交好也是爲難了,還要忍受一個不知禮制的丫頭。”
寧夕舞心情大好,直接下了塌,挑選自己喜歡的吃食,“如此一來也好,本宮也無需與她之間有什麼爭鬥,使得君上爲難。”
寧夕舞這個人雖說在品行上多有詬病,但毋庸置疑的是她是真的愛牧寒。
牧寒在還未登上國君之位之前就已納她爲側妃,雖不是最尊貴的,但她還是不顧寧同甫的反對,堅持要嫁給牧寒,如今已有六年了。
寧同甫四十來歲纔有這一個女兒,自是嬌慣不已,也就養成了她在宮中肆意妄爲的模樣。
“這個時辰朝會也都結束了,今日可有什麼大事?”
見時間也不早了,她終於肯讓侍女們爲她裝扮。
紫煙一邊爲她梳頭,一邊將自己知道的事稟告給寧夕舞,“好像老爺要出使西源,現在也都已經出發了。”
“出使西源?爹爹是冢宰怎麼會管這種小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後宮的人是不能參與國事的,再加上又是深居簡出的,她自然有很多事都不知道。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一起去的人還挺多的,其中就有宮雲深宮將軍。”紫煙提到宮雲深的時候臉上露出嬌羞,一看就知道她對宮雲深有些小心思。
不過也屬正常,畢竟宮雲深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北蒼的鎮國大將軍,相貌英俊,至今未娶,先不論這些在宮裡的小丫鬟,就連北蒼的許多世家小姐都想嫁給他。
“有宮將軍在,爹爹的安危便不足爲慮,給本宮打扮得樸素些,今日,君上要帶本宮出皇城遊玩,他一定不會希望本宮打扮得太過招搖。”
寧夕舞每次提到牧寒時臉上都會露出嬌羞之態,這也許是真正的愛吧!
無論再跋扈之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都會斂去自己所有的鋒芒,努力成爲所愛之人喜歡的樣子。
落湘宮。
院中的樹葉已經變得金黃髮亮,每次有風經過都會有不少翩然落地,積少成多,地板上已經鋪了厚厚一層。
雲意晚說這樣好看又好玩,所以負責打掃的人只有在看不下去時,纔會來清理一些。
此刻,落湘宮的所有宮人都聚集在一個人周圍,毋庸置疑,那個人就是雲意晚,原因就是她打算出宮。
今日,幾個小太監聚在一起的時候提到酆城的百姓將舉行“武神誕”,被路過的雲意晚聽了去,這下可好,一回來就收拾打扮,準備去看熱鬧。
雲意晚身穿一件緋紅束身裙,自由垂落的裙身更顯她修長的身材,烏髮半挽垂直於腰間,額前的碎髮爲她如雪的肌膚增添一分顏色。
“公主,咱還是不出宮了,宮外不安全。”
“公主,你現在是北蒼的君後了,這不合規矩。”
“公主,宮裡的人是允許輕易出宮的。”
……
一堆人同時說話,實在擾人,雲意晚有些不耐煩,“哎呀,你們別吵了,我聽着好煩啊!”
用手扒出一條路,離開了這個包圍圈,將裝得滿滿的錢袋子掛在腰間,順便從懷裡拿出一塊腰牌,置於衆人面前。
這是牧寒前兩日送給雲意晚的出宮令牌,讓雲意晚實在無聊的時候可以出宮玩,這份榮寵也算是北蒼君後第一人了。
“牧寒哥哥給我令牌就是讓我隨便出去玩的,你們阻止我,是想違背君上的旨意嗎?”她說話時還故作深沉,成功地將前面站着的一干人等給唬住了。
“這……”一個個臉上全是猶豫之色,他們確實不敢違抗國君的旨意,可君後隨意出宮,被管事的公公知曉一定會責怪他們照顧不周的。
“別這了,我保證在天黑的時候回來,可以了吧!央月,走了。”
說完,不待房內的人反應,就帶着央月往外走了。
剩下的人無可奈何,只能高喊:“公主,你一定要早去早回啊……”
原本在牧寒警告過他們這稱呼的問題之後,他們也都及時改過來了,結果,雲意晚覺得這“君後”聽着實在是彆扭,就讓他們在沒有外人的時候還是稱呼她爲“公主”。
在雲意晚心中,這個“君後”是屬於她母后的稱呼,她母后仍在,自己身邊的人又怎能如此稱呼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