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暝的別院。
屋外站了一羣護衛,將房門圍了個水泄不通,大家都在駐足觀望,生怕季向暝出了個意外。
而屋內除了一個臥躺着的季向暝,就只剩穆雨澤與雲意晚二人。
雲意晚見他將季向暝體內的銀針成功地取出,便開口,“如何?”
穆雨澤因爲景言楚的事對雲意晚成見不小,不過,卻沒敢給她臉色。
“所幸銀針上無毒,並未傷及肺腑,只需休息片刻,便可無恙。”
大晚上被急匆匆地帶來,他還以爲出什麼事了,結果,就只是來拔根針,也太大材小用了。
“那你好好照顧他,我先告辭。”
她肯留在這裡,完全是顧及他是爲了自己纔會受傷,現在既然沒事,那她更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
穆雨澤點頭。
他並不想他家王爺與雲意晚多有牽扯,既然人家對他王爺無意,便更好了。
“晚晚……”
雲意晚剛要離開,可是,季向暝突然發出的聲音,迫使她停住腳步。
季向暝移動身軀,想要坐起來,穆雨澤急忙扶起。
“晚晚,可真絕情,本王可是爲了你才受這樣的傷。”
還未完全坐正,他便急着數落雲意晚,將這件事說得多嚴重似的。
可確實,他的臉色略顯蒼白,不似平常。
雲意晚也不想白白欠他恩情,“所以,若無下次更好;若有下次,煩請王爺不必救民女,民女命賤,比不得王爺金貴。”
穆雨澤輕咳,以掩飾欲出聲的笑意。
這雲小姐說這話,不是說王爺自作多情,救她還救錯了。
季向暝冷眼朝他看去。
他立刻將頭埋得低低的,再看不見他的表情,“王爺,屬下先退下了。”
季向暝沒有開口,穆雨澤就已經知道他的意思,直接收拾東西,匆匆離開了這裡。
穆雨澤開門,促使屋外的風可以肆意地涌進,在屋內流連。
屋內雖燃燒着暖爐,卻也被這風驅散了不少暖意,甚至連蠟燭都被吹滅了一根。
這屋不比雲意晚的那間,也沒有屏風阻擋,即使坐在牀上,季向暝也還是感受到絲絲冷意。
他看着雲意晚單薄的衣衫,聯想到她將自己的披風給了景言楚。
“你若是冷,本王的懷抱隨時爲你敞開。”
雲意晚嘴角一彎,“原就是一個冰冷之人,如何能溫暖他人?”
她比誰都清楚,季向暝雖是一個時常懷笑的人,可他的心比經常哭着的人還冷。
“你不曾試過,如何知道本王身上究竟是冷還是暖?”
他的眼直視雲意晚,希望能在她身上找到一絲他想要的溫暖。
只可惜,他只能在她身上找到冰冷。
“民女身份低微,不敢對王爺不敬。”
在他身上得到的冰冷,她已歷經兩世,夠了,她不想再試。
“呵……”
季向暝嘴邊的笑在此刻已然消失不見,有的只是嘲諷,對自己的嘲諷。
即使有一副好皮囊又如何,入不得欽慕之人的眼,都是枉然。
“你的心真冷啊!”
不過,沒關係,他們之間還有未來,他有足夠的時間捂熱。
想到這裡,他突然笑了,似遇到一件開心的事。
雲意晚有些不明所以,不過,她也不想管了。
“王爺,若沒有其他事,民女就先告退了。”
說完,她還沒有等季向暝回答,就直接轉身,不過她沒有立即動身。
“王爺,您說過明日您的事完成,您就放民女離開,希望您信守諾言。”
季向暝看着她離開,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他是不會食言,留她三日,不過是讓他的計劃順利進行,如今也差不多了,他也沒有留她的必要了。
他也知道強留她,只會讓她生厭。
既如此,他爲何不能坐等計劃成功,得成所願?
“來人!”
話音剛落,立刻有人推門而入,“王爺!”
此人是護衛的首領,四十來歲的年紀,倒比很多人成熟穩重許多。
“刺客的身份查到了?”
“回王爺,除刺客的頭目外,其餘的,全自盡了。”
他們趁着季向暝暈倒、護衛們慌亂之時,服下了藏在齒縫的毒藥,根本無法阻止。
“可有派人跟蹤?”
這羣人竟敢肆無忌憚地在他別院中行兇,他也料到了難以留下活口。
“派出一半的人,可那人將我們的人全甩掉了。”
那人的武功不差,又極會躲避,進入鬧市之後,便難以知曉他的動向。
“罰,至於怎麼罰,自己看着辦。”
“遵命!”
侍衛長在知道有此刻闖入之後,便知道這院中的人都難逃懲罰。
“這兩日本王不在,雲小姐那裡有什麼動靜?”
他回來之時雖有向其他護衛詢問,但也沒有什麼時間細問,就被雲意晚打斷。
“雲小姐昨日倒一直待在房中,沒有一點動靜,今日白日,雲小姐讓人請了翠玉軒的玉器師傅,花費了不少時間。”
“翠玉軒?”
季向暝細細品味這三個字,突然想起太后送她的那塊玉佩只剩一半了。
那另一半呢?
是不是在那個人身上?
“除了這些,可還有其他異常?”
他總覺得她不會無端將半塊玉佩戴在身上。
“這……”護衛長做思考狀,眉頭微皺,“夜晚時分,雲小姐動怒了幾次,弟兄們不敢再惹怒,便躲遠了些。”
無端動怒,倒是讓他們一衆人對雲意晚心生不滿。
“動怒!”
季向暝的嗓音提高了不少,顯然是動怒了。
雲意晚的脾性,他還不清楚,她怎會輕易動怒?除非,是爲了替旁人掩藏。
這就解釋了另外半枚玉佩的去向。
敢情有人都闖進他的別院了,他養的一屋子人都被矇在鼓裡。
真是,好極了!
護衛長連忙跪下,“請王爺息怒!”
他雖不知季向暝因何動怒,但絕對與他們脫不了干係。
“一幫廢物!罰!給本王重重罰!”
“屬下遵命!”
季向暝揉着眉心,疏解疲憊,“下去!”
護衛長退下去之後,室內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季向暝無聲嘆氣,近日的事情確實繁多了許多,往日還有景言楚替他分憂,可如今他還得事事親力,倒真是操勞許多。
可一想到景言楚,他的憂愁更甚,甚至有幾分後悔。
他後悔當初自己將他帶去靈垣城;後悔讓他們二人朝夕相對;後悔給他們情義暗生的機會。
可如今,事情已經發展爲如今的局面,他即使有悔意,也不能改變這件事。
他只能在事情還未終結之前,爲他的姻緣,做些打算。
不過,一切他早已安排妥當。
只需坐等成效。
總之,雲意晚,他是不會輕易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