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朝冒牌貨使了一個拒絕的眼色。
只要冒牌貨拒絕衛利這一大不敬的要求,就會避免摘面具的風險。
然而,冒牌貨根本不理會柳念發出的這一信號。低沉威嚴的聲音響在大殿:“你們睜大眼睛給我看清楚了。”
衛利和衆屬下緩緩擡眼,神經不由緊繃。
柳念和夏夢暗暗屏住呼吸。
骨節如竹的手微微擡起撒旦面具的下巴尖端,手指緩慢一挑此刻,陰冥殿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神經都繃成了一根弦。
柳念閉上眼,不忍直視。只覺得腦袋嗡嗡直響。她真懷疑這個冒牌貨是不是衛利的同夥!
想到這,柳念咬牙切齒。
不行,她要阻止冒牌貨配合衛利!
柳念袖子內藏匿的那顆銀針瞬間無聲飛了出來。
然而銀針卻被夏夢用手夾住!
柳念睜眼,低聲說:“別攔着我,他這樣做對我們不利。”
“念,難道你要謀殺親夫嗎?你看看下面。”
夏夢神色難掩激動,那是因爲高興過度而產生的激動。
柳念不明所以,朝夏夢說的方向看去。出乎意料的是,殿下方的那些黑袍人全都低着頭跪在地上。
柳念上前一步,朝身側那抹高大看去。
那張熟悉的臉龐,深情的眼眸……不是萊勒還能是誰!
柳念捂住嘴吧,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當衆失聲痛哭!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既激動又傷心,哀怨的看着對面的他。
他握住她的手,攬住她的腰,對身後的莫爾說:“夫人好像身體不舒服,先扶夫人回房休息。”
“我不要,我要等你一起回去。”她情不自禁的將他的手貼放在自己的臉頰上,低柔而悲傷的說:“你好狠的心。”
夏夢看見這一幕,感動落淚。
冷夜,原來你並不是無藥可救。
“我向來視你們如同生共死的兄弟,相信你們的忠誠,將兩位夫人放心交給你們照顧,然而你們卻爲了各自的利益做出這種背叛我的事情,看在多年跟隨我的份上,你們自行了斷吧。”他的語氣一直都是威嚴的不可侵犯。
衛利一聽,雙腿抖如篩糠。
“閣下恕罪!我們是被小人矇蔽才做出這種糊塗的事情,求閣下開恩!”
大殿下方的黑袍人恨死了衛利這個無恥之徒!
“屬下該死,不該聽信小人讒言,從今以後我們用性命擔保,如有異心天誅地滅!”
“如有異心,天誅地滅!”
黑袍人信誓旦旦。
衛利完全處於孤立的狀態,此時,他心如死灰,流露出一種恐懼和絕望。
“這麼說,這一切都是衛利在蠱惑人心?”
“是的閣下。我們要求把這個害羣之馬處以極刑!”
衛利嚇的驚恐後退。
然而卻被身後的黑袍人緊緊鉗制住了雙手。
“把他拖下去立刻執行!”
在陰冥島,只有島規。所有人必須遵守島上的規矩。
衛利公然蔑視伯爵,犯上作亂,這已屬重罪。
柳念終於明白起初他不趕走衛利的原因了,原來他是在這兒等着衛利。對於這樣卑鄙的小人,他不會輕易放他一條生路的。
卑鄙的人無論走到哪兒都是禍害精。
柳念一直都不願意放開他的手,就那樣十指緊扣,直到回到偏殿的臥室。
“萊勒,爲什麼要騙我?你明明知道我無時無刻都在想着你……”柳念癡情迷離的雙眸深深凝視着他,雙手攀着他的脖子。
她閉眼,撅起紅潤的脣向他的臉上啄去。那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浸溼,他不禁看的有些失神。
柳念繼續閉上眼,仰着小臉,熱情等待着他的攫吻。
“夫人,別這樣。”他拿掉那雙攀在他脖子上的葇荑。
柳念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睜着朦朧霧氣的雙眼:“萊勒,你是不是失憶了?我是阿念……”
“我根本不存在失憶。”他那雙眸子越加的清冷,如一道冰牆。
柳念不顧一切的撲到他的懷中,溫柔拂過他立體剛毅的輪廓:“法達教父跟我說過,晶片會導致你失憶,我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只要你還活着比什麼都重要,萊勒,沒關係,我們可以重頭在來一次。”
“夫人完全誤會了,我不是萊勒!不是他!”他擡高聲,再一次鄭重其事的聲明。
柳念下意識的搖搖頭:“我不信,一定是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一定是這樣對不對?我終於知道爲什麼孩子們會喜歡你,因爲你是他們的爸爸,因爲父子連心。”
“我不是他!”他無情推開柳念。
夏夢站在外面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心中難過至極。
“萊勒,你不愛了是嗎?如果你說你已經不在愛我,我永遠都不會糾纏你了……”她幾近卑微的祈求般的看着他。
他背對着她,片刻轉身,撕下那張貼在臉上的麪皮。
猝然,那張面目全非的恐怖面龐呈現在她得到眼前。
“啊……”柳念吃驚低叫。
“怎麼?害怕了是嗎?”他步步欺近她,眼睛裡帶着兇殘。
“這纔是我的真正面龐,剛纔那張臉是爲了應付外面那些屬下才不得不易的容,夫人,請您看清楚,我還是您日思夜想的萊勒嗎?”
柳念搖搖頭,淚水滾落。
他不在欺近她,拿起撒旦面具,遮蓋住了他瘡疤交疊的臉上。
柳念捂着心悸的胸口,顫抖的喚住他:“你站住。”
他依舊是冒牌貨,他也依舊站在那裡。
“夫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柳念陷進了那深邃的雙眸中:“如果是易容,爲什麼你卻知道我丈夫的面貌?”
他不以爲然的回答:“那是因爲我易容之前向夏夫人問了您丈夫的面貌特徵。這個回答您滿意嗎?”
眼眶打轉的淚驀然間忍了回去。
“你可以走了。”
很快,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的眼前。
щшш● Tтkā n● ¢ Ο
夏夢走過來抱着她抖搐的肩膀:“念,對不起,讓你造成這麼大的誤會。”
柳念搖搖頭,故作輕鬆的說:“沒關係,我知道你這也是爲了我們的安全着想。”
“念……我……”夏夢欲言又止。
柳念漸漸恢復了平靜:“有什麼事嗎?”
夏夢想了想:“哦,沒什麼。”
柳念並沒在意夏夢寫滿心事的臉。
衛利被處極刑以後,陰冥島的下屬中規中矩,在沒有人敢動歪心思了。
這種殺一儆百的凌厲手段把陰冥島所有人治的服服貼貼。
冒牌貨的行事作風與萊勒有幾分相同,這令柳念不由自主的就會把那張猙獰扭曲的臉孔和萊勒得到面龐重疊在了一起。
除了那張臉不像,他得到身高和氣質都和萊勒貼近!
柳念在牀上翻來覆去的,一夜無眠。
深夜中,夏夢來到陰冥殿對面的那座教堂內。
教堂親前排的座位上,一個黑色的背影坐在那裡,背對着她。
“她那樣傷心,你爲什麼不把真相說出來呢?”
“我不想強迫她。”低沉的聲音充滿悲痛,每天面對着她卻不能與她相認,他的心每天都在那把刀上煎熬,他又何嘗不壓抑心疼呢?
夏夢不懂:“她心甘情願的愛你,怎麼會是強迫呢?”
“她愛的是我以前的那張臉。我不想讓她帶着同情和懼怕的色彩面對我。與其那樣還不如在暗地裡保護她。”
“哥,什麼時候你也變的這麼無私了?可是,你這樣只能證明你膽怯懦弱,不敢面對她!再說了,你明知道她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女人。”
“你沒看見嗎?當我撕下那張假面時,她躲我都來不及……”
夏夢沉默,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教堂外的花棱窗下,那雙眼眸在黑夜中透着哀怨的光芒。
教堂內,夏夢沉默了半晌,問“明天琪菲會過來,你見還是不見?”
“見。”
“需要易容嗎?”
“不需要。”
“萬一她不承認你的身份怎麼辦?”
“放心吧,總統醫院裡一直有我的dna血樣。”
柳念踉踉蹌蹌的跑回到了臥室,一頭栽在牀上,傷心不已。
騙子!騙子!
在他眼裡她依舊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膚淺的女人!
淚水打溼了枕頭,她握緊粉拳,暗下狠誓,她一定要讓他找回原來的自我,一定要讓他重新面對她。
二天一早,柳念親自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營養的早餐。
孩子們蜂蛹雀躍的撲到桌子上。
個個都吸着滿是口水嘴巴。
“哇,媽咪的手藝好棒哦!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不會是中看不中用吧?”
“如果是這樣我情願去吃爸爸做的牛奶蛋糕。”
“不過看起來真的很有食慾。”
無慮小嘴嗒的吧吧響。
柳念沒好氣的瞪他們一眼:“你們這些小饞貓,快去叫夏媽媽和爸爸出來用餐。”
“我們去叫爸爸,景兒快去叫你媽媽。”無塵和無垢爭先恐後的搶先要去爸爸的房間。
“不嘛,我要和你們一起去。”景兒撅着嘴,追着無塵他們。
夏夢走出來,笑說:“看來我是沒有孩子緣,我自己的孩子都被那個冒牌爸爸給哄手裡去了。”
柳念笑笑,不做聲。
平時只要柳念一看見孩子接近他就很反感,今天是怎麼了?
反感變成了反常。
“爸爸,你先幫我們嚐嚐媽媽的手藝,如果不好吃就先告訴我們哦。”他被孩子的熱情的抓住胳膊。
他看着孩子們,笑意漸濃。
“行啦,你們都這樣纏着爸爸,爸爸怎麼替你們品嚐我的手藝呢?”柳念脣角漾着一抹風情嫵媚的笑。
走到他的身邊,眼眸裡溢滿了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