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任何人通稟的情況下,琪菲上了樓。
“柳夫人,我們可以談談嗎?”琪菲語氣柔和卻不乏譏嘲。
柳夫人,這是琪菲一貫對她的稱呼。
柳念合上書籍,微笑的起身迎她入座。她現在才知道,琪菲是不甘心她霸佔了自己的位置,所以才用這種尷尬的稱謂稱呼她。也是現在她才知道,琪菲是已故總理英汀的女兒,並且和萊勒早在五年前就已有了婚約。
柳念自嘲的笑了笑,在某種名義上,自己纔是第三者。
“我很清楚,你跟萊勒的婚姻形同虛設,他之所以遲遲沒有離婚,是出於責任,如果你想靠這份責任維持這段名不副實的婚姻,我也無話可說。但是,”琪菲頓了頓,隱去眼底的柔婉:“我跟他已經有了婚約,當年爲了防止尤里的迫害,我和爸爸四處逃亡,途中出了一場車禍,最後撞破了眼膜。那時候,我的眼睛也瞎了。萊勒找到了我並暗中保護我,於是這段婚約也就遲遲沒有訂下來,現在尤里勢力瓦解,我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做回英汀的女兒。我跟萊勒感情深厚,是任何人都拆散不了的。”她的話暗有所指。
柳念從容不迫:“如果琪菲小姐力勸總統先生痛快的把離婚協議簽下來,我會十分感激。”她巴不得現在就和他斷絕關係,可她發現,她用盡各種手段都無法離開他。
琪菲眼裡的狠絕一閃即逝,微笑如初:“如果柳夫人執意不肯離開,我也沒辦法,不過外界會怎麼看你那就不得而知了。”
外界會怎麼看?說她是小三嗎?她和萊勒是經過一場隆重盛大的婚禮而名正言順的結合,他們最多感慨一下琪菲的不幸。
想到這,柳念有些慚愧,琪菲沒有錯,她有爭取愛情的權利,何況她還是萊勒的未婚妻。雖然這個身份是有些尷尬,可是畢竟是事實。
萊勒回來時,看見了坐在窗邊發呆的柳念。精緻的側顏有一種憂傷落寞的美。
萊勒將這種美裝進了心裡。
柳念,即便離婚,即便你不在是第一夫人,你一樣逃離不了我的掌心。
他邪笑,眼底盛載着濃烈的佔有慾。
他走近書桌,淡睨一眼桌上的法律書籍:“你應該把看書的時間用在取悅上,比如取悅我,或許你的安哥哥在監獄裡會好過些。”
柳念真想錄下他這段無恥的話。
她扭頭,一挑眉:“取悅你?拿我的身體取悅嗎?”她笑的妖治:“你不嫌髒嗎?”
萊勒的眸光逐漸陰冷。
柳念眼底閃過一抹悽然:“我自己都嫌髒!”她忘不了那個黑夜,北海的巖洞外……
那張猙獰的面具,那個同萊勒一樣的魔鬼,他居然當着安哥哥的面強行佔有了她……
那濃重的喘息聲,還有永無休止的索要……
她想想都要奔潰!
“你不是說除了你,我不能和任何男人承歡嗎?恐怕不能遂你願了,那晚你的好盟友陰冥先生又要了我,我一度懷疑,你是不是在拿我做交易!現在我有點明白你爲什麼不願離婚了,你拿我去慰藉那個大魔頭!”
“說完了沒有?”萊勒緊皺着眉,欺身扳過她的肩。
“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像你這種齷齪的男人居然會有女人愛慕!竟然你有那麼多愛你的情人爲什麼偏偏要折磨我?”
“因爲你欺騙了我,這是對你的懲罰!”她說愛他,是在演戲。
“我沒了孩子沒了父母,這種懲罰還不夠嗎?”
“不夠,遠遠不夠。”他俯身,溫熱的氣息包裹着她,胸前的淤青使他眼神爲之一黯,那晚,他確實有些過分。
他埋在她的頸間,溫柔的試探,攫取。
他不善表達,總是用行動來表示自己的歉疚,然而在她看來,是一種變態和自私!
她咬牙,目光空洞的令人心寒。
恣纏過後,他試圖想要抱她入睡,她拿開他的胳膊,譏誚的說:“閣下,以後記住要安全措施,要不然染上了病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萊勒眉頭又是一皺。什麼時候,她學會以貶低自己來諷刺他了?
她兀自起身,一杯熱水,一片事後藥,仰口喝盡。
萊勒的眼睛晦暗陰沉。三年來,她一直用這招阻止他的孩子們降臨,即便懷上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拿掉。
她不在乎他,自然也不在乎他的孩子。
萊勒扯動嘴角:“放心,我也不會把資源浪費在一個不能播種的身體裡。”他拿起牀邊的座機,接聽電話:“菲,什麼事?”
“你猜明天是什麼日子?”那邊的琪菲溫柔的問。
“明天是你的生日,”他的冰冷立即被陽光暖化,露出優雅而紳士的笑。
“明天不准你一個人來,把柳夫人也帶來哦……”
柳念苦澀一笑,明天,估計她的處境會和柳夫人這個稱謂一樣尷尬。
她,根本就不想去。
*
芳菲莊園,煊赫閃耀的大廳,無不透着宮廷貴族的氣派。
前來參加生日Pat的賓客都是政界叱吒風雲的人物。
莎爾蜜婭和她的哥哥索昂伯爵也受邀參加。索昂是頓巴魯親王的大兒子,生性桀驁,喜歡享受生活,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胸無大志。
英汀含冤而逝,終於在五年後揚眉吐氣,許多老議員們感慨萬千,同時對尤里的倒臺頗爲解恨。至於黛娜絲,雖然是她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家族,但人人都讚揚她的大義凜然。不過,個別思想極端的學者還是看不慣她冷血自私的作風。
黛娜絲今天穿着低調的黑色禮服,此時她手拿高腳杯,坐在那兒和瀟灑英俊的索昂伯爵親切的聊着什麼,早已沒了之前的跋扈張揚。
她很會審時度勢,在得知琪菲車禍沒死,一直受萊勒的暗中保護時,她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與琪菲抗衡。她現在必須討好這個女人,要儘量得到她的信任。
這時,琪菲一身長及曳地的白色束腰柔絲裙亮相公衆,她美麗的容顏令人爲之炫目。
白皙的胳膊挽着萊勒的手臂,男人紳士風度,女人優雅高貴,二人如同一對璧人。
黛娜絲率先鼓掌,擴大着她虛假的燦爛笑容,眼角餘光不時瞥望着坐在暗角落的柳念。
柳念好整以暇的品嚐着那琥珀色的醇香液體,表現的很淡定。
黛娜絲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譏嘲。今天這賤人怎麼不張牙舞爪了?
你想充當大度,我就偏不叫你如願!
“琪菲小姐和閣下真是登對。”
“是啊,聽說他們五年前就有婚約。”
“噓,夫人還在,別說這種話。”幾個政員的太太們看着美麗如仙的琪菲,不由竊竊私語。
柳念漾着一抹雲淡風輕的笑。
萊勒在她身上僅停駐一秒,便盡收眼底。
索昂交疊着修長的雙腿,敏銳的觀察着這對夫妻的表情變化。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總統夫人臉上並沒什麼波瀾,索昂脣角勾起,露出迷人的弧度。
看來這是對貌合神離的夫妻。
難道這小妞嫁給萊勒真是被飛鷹脅迫的?
索昂的思緒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他去訪問東華國。當時他去考察一個神秘的軍事基地,當時一個少女穿着牛仔褲和休閒的體恤衫從容淡定的出現在駐紮營裡。
那個少女長得清純秀麗,精緻的臉上呈現一種不卑不亢,視死如歸的表情。
男人們垂涎三尺的看着她,眼裡被貪慾填滿。
“要我答應也行,先放了我家人。”女孩目光凜冽,看着坐在帳內的飛鷹。
“今晚亞威的新任總統就會抵達東華,洛先生已經幫你安排好了,他一下飛機,你就必須去迎接,要儘量找機會和他搭上話。”
“你不放人說這些等於沒用!我不會去的!”
“你敢威脅我?別忘了,你父母的命可是捏在我手上。由不得你不去!”
女孩冷笑:“像你這種小人只怕到時候又出爾反爾!”她從牛仔褲內掏出紙和筆,擺在飛鷹眼前:“給我立個字據。”
索昂想到那一幕,不由笑了。
琪菲端着酒杯,和賓客們一一敬酒。
柳乾夫婦站在柳唸的身後,躍躍欲試的想上前說話。
“小念……你不要怪爸爸,當時我也是迫不得已……”柳乾欲言又止,
柳念淡淡的看着這對曾經稱之爲爸爸媽媽的夫婦,眼神冰冷無溫:“我瞭解,二位自打來到這兒一直過着寄人籬下的日子,怪只怪我無能,沒能把二位安頓好。”她當初怕他們遭飛鷹陷害,奮不顧身的葬送了自己的婚姻,她怕飛鷹把他們扔進海里,低三下四的祈求萊勒去救他們……
而他們又是怎麼對她的?如今,別指望她像以前那樣孝順他們!
柳乾正要開口,琪菲端着酒杯朝這邊走來。
後面簇擁的是那些貴婦太太們。
曾經的未婚妻和現在的夫人當面對峙,那場面想想都有趣!
很好,那些大嘴長舌婦們都跟了過來,看來不留點輿論,實在是對不起她們了。黛娜絲笑的妖嬈,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夫人如果不來,我還真覺的這個聚會沒什麼意思。”靚麗的琪菲在人堆中美得刺目,她可親的笑容令所有人無不感慨她高尚的人品。
那笑容不像黛娜絲那樣做作虛假,給人的感覺真純善良。
柳念衝她莞爾,端起了高腳杯:“生日快樂。”
黛娜絲有意站在柳唸的身後,長裙內的腿不動聲色的絆住了挪步前傾的柳念。
柳唸的身體隨即失去重心,杯中的紅酒隨着手的顫抖潑在了琪菲白嫩的胸前。
紅色的液體侵染了絲白色的v領,直到蔓延到腰際。
全場譁然一片!
琪菲驚惶後退。
瑰麗無倫的大廳下,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柳念和琪菲的身上。
“夫人!你怎麼能這樣?今天可是琪菲小姐的生日!”黛娜絲忙放下杯子諂媚的爲琪菲擦拭身上的紅酒。
那些貴婦們報以輕蔑鄙夷的神情看着柳念,那種眼神像是在爲琪菲抱不平!
剛纔分明是有人在身後攔住她邁步的腳,柳念看一眼黛娜絲,心知肚明。
然而除了自己沒人會相信!
柳念從桌上抽出紙巾,一臉歉意的遞給琪菲:“真的很抱歉,不管你怎麼想,我絕對不是存心的。”
紅酒浸透了琪菲漂亮的白色禮裙,緊貼上了胸前的豐盈。琪菲頓覺難堪,雙手交叉,緊緊護着前面,羞憤的紅了眼眶:“不管是不是,我已經出盡洋相了!”
萊勒沉穩的步伐停在了琪菲身邊。他脫下黑色西裝掩蓋在琪菲春光乍現的地方:“再去房間換一套吧。”一抹寒光停留在柳唸的臉上。
在場的人帶着異樣的目光聚焦着她,別人一定會認爲她是嫉妒心在作祟,所以故意把紅酒潑在琪菲身上!
她從了衆矢之的!
“夫人這話說的!難道是紅酒自己會撲到琪菲小姐身上嗎?”黛娜絲別提有多解恨!那些太太們點頭附和着。
柳念不卑不亢:“我是不是有意的,總理閣下好像比誰都清楚。”
黛娜絲一聽,假裝無辜:“夫人這是什麼意思?大家都親眼看見是您往琪菲小姐身上潑紅酒,你狡辯不成又要往別人身上推卸責任嗎?”
柳念冷笑不語,想想以前她那樣整治黛娜絲,黛娜絲自然要想方設法的報復她。
“這件事到此爲止。”萊勒見柳念無話可說,煩躁的打斷了黛娜絲。
“閣下和小姐別忙着上樓!”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沉寂。
一個男人從柳念身後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wωw☢тTk á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