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勒走近文青的病牀,注視着他蒼白俊挺的面龐。
他精緻如雕琢的五官,竟和柳念有幾分相像。
有人說,相愛的人總有神似的地方,也有人說,這是一種夫妻相。
萊勒雙眼漸漸發沉。
柳念始終沒鬆開文青的手,淡淡看着萊勒臉上的表情變化。
“你額頭的傷都痊癒了嗎?”柳念問。
萊勒點點頭:“還好。文青這兒有杜倫照顧,不要太累着自己。”
柳念莞爾,握住文青的那隻手緊了緊:“他要是能醒來就好了。”
“你不必自責,你那麼喜歡他,怎麼可能傷害他呢,刺他的一定另有其人。”萊勒站在她的身後,雙手親密搭放在她的肩上。
柳念想到那個情景,似乎感到痛苦:“雖然我沒親手傷他,但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因爲文青的受傷,以至於她最終沒能把那份鉅額的軍事產業成功帶走,在某一方面,文青幫助了萊勒。
正所謂兄弟連心,大概就是如此。
也因爲文青的受傷,使柳念開始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
爲什麼她對文青有着相見如故般深厚的感情?
柳念自己也說不上來。
文青受傷的那一刻,她那顆心再次遭了重創,一下沉落萬丈深淵……
那是一種極度恐怖的感受,和失去無痕時瀕臨絕望的感覺一模一樣!
看她難過至極,萊勒心如刀絞,手掌移到她的下巴上,輕輕一擡,他俯身親了親她:“文青不是脫離危險了嗎?阿念,當時你有沒有看見可疑的人埋伏左右?”
柳念搖搖頭:“沒有,當時在城堡的花園裡,你知道的,那兒沒有樓層,所到之處都是些低矮的盆景,如果埋伏有人,一定會被發現。”
那麼,樓層做案的可能性可以排除,有埋伏的可能性也被排除,剩下就只有阿念刺殺文青的嫌疑最大。
所以,阿念後來被理所當然的帶進了S市監獄。
此人做案的手法真是高明!萊勒眼底隱現一絲狠戾。
“萊勒,文青的手指動了!”柳念打斷他的思忖,語氣帶着激動萬分的喜悅。
柳念將文青的手遞放給萊勒,讓他感應。
萊勒握着文青的手,只覺的掌心內有手指在動彈。
不由露出欣慰的笑。
夏夢下午從s市抵達到首都,回到了醫院。
她爲文青檢查了一下心率和腦部,鬆了一口氣:“恢復的很不錯,他的心率很平穩,經過那次開顱手術,大腦裡的毒素基本全部清除了,只要血脈暢通,很快會清醒的。”
萊勒和柳念面面相覷,展顏微笑。
夏夢卻神情凝重的看着他們。
*
“查出來了嗎?”爲夏夢接風洗塵後,萊勒和夏夢來到了文青病房外面的陽臺。
“文青少爺以前服用的藥和注射您身體內的藥物有些相同,但,又有些不同。”夏夢皺眉說。
“文青那個藥並沒有支配情感的功效,但是卻和您用的藥一樣,都能控制人的大腦。”
夏夢掏出一瓶如粉末狀的藥物:“很不幸,這是我在普利西夫人的房間搜到的。”
萊勒捏着那瓶藥,轉身看着昏迷的文青,痛心而難過。
這麼多年,他一直都不知道文青在受那個女人的折磨!
她就那麼排斥文青嗎?
“留着它,這是指控她的證據。”萊勒的話不帶任何情感,就好像普利西不是他的母親一樣。
夏夢看着他,眼光帶着滿滿的期盼:“她可是你母親,你確定?”
萊勒堅定的說:“我要替阿念洗清冤屈,文青不是她害的。”
“可是普利西當時並沒有作案的機會。”夏夢不解的看着萊勒。
萊勒再次看向文青,目光炯爍:“這瓶藥就是罪魁禍首。它控制了文青的大腦,文青情緒激動便刺了自己一刀。於是給人造成了一種假象,誤以爲是阿念刺殺的文青。”
萊勒推理的合情合理!夏夢雙眼掠過一絲恨光。
夏夢迴到醫院的宿舍,顯的怏悶不樂。
柳唸的眼睛洞悉一切,爲她泡了一杯花茶,坐在她的對面。
“夢,你隻身去奧古斯城堡就是冒險拿證據嗎?”柳念扯掉身上的監聽儀放在桌上。
夏夢迴過神,看見那片監聽儀,心知瞞不過柳念,低落的說:“萊勒想等事情有了滿意的結果在告訴你。”
從回來到現在,夏夢心事重重,柳念早看出了不對勁:“我們是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應該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柳念握着夏夢的手:“我知道,除了那瓶藥,你一定還有別的事情。”
夏夢眼眶發紅:“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第一我找着了我的仇人,那個醫院的老院長告訴了我一條絕密線索,當年媽媽在奧古斯家做醫護,後來萊勒的祖父得了紅斑狼瘡,普利西誣告媽媽蓄意謀殺……”
柳念震驚良久,是世界太小,還是普利西禍害的人太多?
柳念握住她的手,給予溫暖的安慰:“夢,我們一定將此事查到水落石出,以告慰你媽媽的在天之靈!”
夏夢繼續說着,喉頭已經哽咽的不成聲了:“第二……昨天,曾廣樂打來了電話,那個姓呂的司機去祭拜了無痕和景,因他心中有愧,便告訴曾廣樂那起車禍的起因……”
柳念不由緊抓着夏夢的手。
夏夢泫泣:“有人給了大筆錢財收買了他,讓他去撞夏景……”
夏夢一故以爲,是冷夜派人制造的那起慘烈車禍,而現在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柳念像是被扼住了呼吸,睜着悲痛欲絕的眼睛,渾身抽搐。
“是誰?”
“他不知道此人叫什麼名字,只說他不是東華人。念,他們纔是真正害死無痕和景的兇手!冤有頭債有主,我覺不會讓他們逍遙法外!”夏夢恨恨的說。
柳念抱着腦袋,幾近昏闕。
萊勒很少回總統府,處理了一天繁忙的政務,,便從帕羅宮趕去了私家醫院。
外界讚揚總統即是好丈夫也是好兒子。
琪菲聽到這則消息,冷冷嗤笑。她撥出一個電話號:“你好,是世界週刊的編輯嗎?我這有一個勁爆的國際新聞你們要不要……”
*
“不管實情是什麼,我會恕你無罪。”冷夜坐在與莉迪亞只有一窗之隔的密室中。雙眼陰戾,看人的時候似乎像刀刃劃過身心,使人不由膽寒。
莉迪亞吞嚥一下口水。
這個男人渾身散發着讓人致命的陰險。
這個男人卻有很面熟……
怎麼可能?當年,那只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眼前這個男人怎麼可能是他!
“冷先生問你話呢!”男人身後的屬下凶神惡煞的瞪着莉迪亞。
冷先生?
也就是說他是冷紅棉的弟弟!
他果真是冷紅棉的弟弟?
冷夜目光陰鷙可怕,莉迪亞哭着說:“當年英汀總理到處找冷小姐的下落,後來聽說在北國生了孩子,總理立即派人去接她回亞威,總理吩咐我一同前往,沒想到亞威前總統一直沒停止追捕她,當時她在東華被逮捕的時候,我抱着那個孩子四處躲閃,我擔心他們會傷害孩子,所以不得不將孩子調包,我把琪菲小姐安全拜託給總理的司機亨利,而我抱着自己剛出生的女兒進了福利院……我對不起她……但是我沒辦法,爲了琪菲小姐的安全,我只能這麼做……”
“琪菲?她……真的是冷紅棉的女兒?”
冷夜雙眼寒氣逼人,漆墨的眼瞳閃過一絲疑慮。
那個琪菲他見過,英汀與原配桑格夫人的獨生女兒。
冷夜再次把目光掃向莉迪亞。
莉迪亞壯大膽子,直視着冷夜:“我發誓,我說的全部是實情!我沒有任何意圖要騙你!”
其實,莉迪亞還是有意圖的,她想在自己臨死前,替琪菲找一個強大的靠山。
琪菲是她的女兒,事實正好與她說的相反,那個被送往福利院的孩子纔是冷紅棉的女兒……
萊勒從情報小組那裡得知,莉迪亞在審問期間自殺而亡。
他仔細翻看莉迪亞錄的口供,心中有些失望。
柳念絕不可能是莉迪亞的女兒……
唯一的可能就是莉迪亞說謊。
竟然愛她自然不會在乎她的出身,只是,他擔心她和冷紅棉有什麼關係,好在是琪菲而不是它……
萊勒心中升騰些許幸運。
正思索之際,杜倫來告訴他,參議院的議員們發聲明強烈要求把柳念遣送出亞威。
外界嘲諷萊勒認賊做妻,縱容她爲所欲爲。
萊勒將那份口供緩緩揉成一團,狠狠捏在手心裡。
此時他想的不是應對外界,而是在想,柳念現在一定很無助。
她需要他。
萊勒義不容辭的去了私家醫院。
柳念正在病房裡喂文青食物。文青現在已經能張嘴了,這無疑功過歸於柳念和夏夢的良心醫治。
“阿念,這些不應該你來做。”萊勒輕輕拿過她手中的調羹。
“沒關係。”柳念固執的要去調羹,耐心的喂文青吃午餐。
萊勒知道執拗不過,便靜靜坐在那兒看着她。
直到盤子裡的食物終於見底,萊勒才得以開口:“知道麼,我非常羨慕文青。”
柳念低眸,心無旁鷺的掖好文青的被子。
“萊勒,不要對我太好,那樣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了。”柳念握住他寬厚的手,秋水般的眸泛着清冽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