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仲軒隅冷聲說着,墨藍色的錦袍慢慢融入這昏暗的牢中,冷暗的場景襯出他的眼眸中竟沒有一絲感情。
莫寧大氣也不敢出,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本可以看到他的臉,但見他那般的神情,又向後靠了靠身子,閉了上眼。
“我沒什麼好說的!”莫炎語氣依舊的強硬,看了一眼仲軒隅,冷哼一聲。
“是嗎?”仲軒隅說罷,不怒反笑,也許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一時之間,他竟然忘記了來這裡是到底爲了什麼,他看着莫炎的眼神越來越冰冷,就連冷峻的眉眼之中,也散發出了淡淡的殺氣,愚鈍之人,他想着,又走近幾步,聲音懷疑卻又諷刺,“你認爲,我不適合做這帝王?”
“這本就不屬於你。”莫炎高聲反駁他,他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話有何不妥,可是這一句話,偏偏觸及到了仲軒隅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經,對啊,這並不屬於我,我到底在堅持什麼,又爲何堅持,誰能懂?他想着,冷聲笑了出來,死死的盯着莫炎,又慢慢走近了幾步,“可是,你要知道,你不想朕做帝王,如今朕卻號令天下,你不想莫寧做皇后,她還不是乖乖的留在我身邊?你明白什麼叫做事實嗎?”
“你!”此時,莫炎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氣的竟然渾身顫抖,緊緊的盯着仲軒隅那諷刺的笑意,不發一語。
死角處,莫寧瞪大了雙眼,眼前朦朧一片,她反覆的在心中問着自己,他的話,意味着什麼?到底意味着什麼?
直到仲軒隅離開後,莫寧強撐着的身子才癱倒在了地上,不顧眼淚肆意的滑落,她心中反覆的想着他的話,他到底,想說什麼,絕非這樣的簡答。
“寧兒,寧兒你怎麼了?”莫炎只聽到一個聲音,卻看不見莫寧的身影,他手撫着門柱,臉色有些焦急。
“我沒事......”莫寧說的每一字都生硬無比,她倒在地上,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力氣支起身子站起。
聽到莫寧的話之後,他沉聲嘆了口氣,“寧兒,跟我走吧,他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莫炎聲音一如既往,輕聲的勸導中又夾雜着一絲肯定。
“不,我去求他,他會放了爹爹的,一定會的。不會的。”莫寧的話有些混亂,夾雜着痛苦的聲音,她現在什麼也不敢想,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知道,自己此時說出的話,正是自己心中的話。。
“你到底還在堅持什麼!”莫炎強硬的氣勢終於軟了下來,垂下頭坐在了地上,不知在想什麼。
“他叫我信他。”她不假思索的說出了這句話來。。
沒有別的,只爲了他那一句話,而且,她也答應了信他,石板的冰冷漸漸入骨,莫寧也不再吱聲,只能看着一個微弱的光亮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來。
莫炎沉默了,聽着她痛苦的聲色,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他沒有回答她,只是說了兩個字,“三天。”
莫寧淡淡嗯了一聲,暖玉提着燈籠,照在莫寧的身子上,聲音也不由得放大了,“小姐,你怎麼了!”
莫寧還沒有說話,就被跟在暖玉身後的無名抱了起來,慢慢朝外走去,暖玉也趕緊跟了過去,莫炎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眼眶微潤,昏暗的火光叫他臉上的液體散發出異樣的光芒,寧兒,我錯了嗎?
走在宮內的路上,無名面無表情,只是看着她煞白的小臉,目光之中充滿責備,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又是爲了他嗎?”
暖玉聽到無名的話後愣了一下,轉過身,臉色有些陰沉,看着兩人,恨不得趕緊消失,“我去太醫苑請洪太醫過來。”說罷,就快步離開。
“誰?”莫寧身子漸漸虛弱,今日她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身子本來就沒有好利索,看着無名的眼神,說了一個字後就伏在他的胸前睡了下來。
無名愣在了原地,看着她微微揚起的嘴角,橫抱着她身子的手臂慢慢收緊,心中的怒火慢慢燃燒,且越來越旺,他竟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看着她的容顏,他又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憤怒,冷眸中散發出淡淡殺氣,仲軒隅,我定要你後悔。
無名把莫寧橫放在牀榻之上,剛想離開,卻發現莫寧的手緊緊的拽着自己的衣袖,他伸出手,當碰觸到她的手指時,那感覺竟是那般微妙,看着她誘人的睡顏,如同失去理智一般,俯身吻在了她的額頭上。
“軒隅。”莫寧輕輕喚了一聲,無名如觸電一般直起了身子,揚起手狠狠地甩在了自己的臉上,我這是怎麼了。
聽到暖玉的聲音後,沉冷的他也不禁慌了,直起身子就坐到了一邊。
暖玉帶着洪太醫到了屋內,見到無名正坐在一旁,右邊臉清晰的五個指印,他則毫不在乎一般,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洪太醫似乎在那次之後就很顧忌無名,友好的朝他笑了,會意的把過脈後,輕聲說道:“明日我煮一副安神的藥方,差人送過來,今日就不要麻煩了,暫無大礙,就叫娘娘好好睡吧。”
送走了洪太醫,暖玉與無名坐在了臺階上,看着月光,他的腦海中,全是她曾經說的話,想着,竟笑了出來。
“無名,你到底怎麼想的?”暖玉低着頭,不去看他,想起以往那一幕幕,她的女子,那樣敏感的暖玉又怎麼會察覺不到無名的心思?
“想什麼?”無名恢復以往的面無表情,側首看了一眼暖玉之後便擡起頭看着月光。
“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說到這裡,暖玉緊緊的握着手,眼淚竟然滴落在了石階上,由於低着頭,所以無名並沒有察覺。
“奧,我回去睡了,你也早些睡吧。”他冷聲說着,站起身子慢慢走遠。
暖玉緊緊咬着下脣,她與無名的距離,彷彿越來越遠,可是,好像也沒有近過。
第二日一早,仲軒隅看着大臣們紛紛遞上的奏摺,突然揚起手將盡數奏摺從龍案上掃下,瞠目看着下面的大臣,“愛卿們對此事有何異議?”
大臣們見到仲軒隅毅然成了這般樣子,多數人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時,寧城左跨了一步,行李彎身,“皇上,臣之意,相府必要全面搜查。”
他話剛說完。仲軒隅冷冷一笑,“寧將軍想法果真周到。”
“雲侍衛,朕命你速速前往相府,即刻,”
“遵旨!”雲侍衛會意的點頭,扶劍走了出去。
下了早朝,仲軒隅的頭又不自覺的痛了,他隻身一人路過御花園時卻看到寧葉站在河旁,不知在想着什麼,他慢慢走過去,儘管神情依舊的冰冷,看了一眼寧葉後,才慢慢說道:“愛妃身子剛好些,怎麼出來了?”
他話還沒說完,寧葉就鑽進了他的懷裡,“皇上,臣妾想我們的皇兒,我的孩子了。”她說着,不知不覺的開始低聲的哭泣起來,“你要爲臣妾主持公道啊!”
他身子有些僵硬,依稀感覺胸前已經溼潤了一片之後便冷聲恩了一聲。
“皇上。”寧葉擡起頭,一張梨花帶淚的小臉叫人不自覺的心疼極了,仲軒隅扶着寧葉回了寧葉閣,一路上,他用眼睛偷偷看了她幾眼,發現她總是在低着頭,默默的流着眼淚,這叫他的心中不禁煩躁了些,莫不非,真的是我想錯了?
等把寧葉安置好後,他纔出了寧葉閣,此時太陽已經變得刺目了些,他擡頭直視着耀眼的光亮,沉思了許久,他便朝着鳳鸞殿走過去,他要弄清楚,如果繼續這樣猜疑,他真的會瘋掉的。
一路無話,到了鳳鸞殿門,仲軒隅環顧了四周,依舊是這般熟悉的佈置,她竟也不覺得乏味,他想着,不禁苦澀的搖了搖頭,他剛要擡手推門進去,就見到一個小醫女彎着腰,恭恭敬敬的託着一個木盤朝着這邊走來,只見木盤之上,放着一碗暗色的液體,隨着小醫女慢慢走近的步伐,那苦澀清淡的藥味飄了過來,他微微皺眉,冰冷的聲音響起,“站住。”
小醫女好像沒有見到他一般,聞聲明顯吃了一驚,她擡起頭看到是仲軒隅後,明顯的大吃一驚,顫抖着身子跪在了地上,“奴婢參見皇上。”
“起來說話。”他見這個反應有些異常的小醫女,邊上浮現出了一絲不耐煩的味道,如果人人都對自己這般尊畏,倒是有了莫寧那個女人時刻可以打壓自己。
“是。”小醫女顫抖着身子站了起來,卻始終不敢擡頭看仲軒隅一眼。
“朕問你,這可是皇后娘娘的湯藥?”
“回,回皇上的話,是......”小醫女明顯顯得有些不安起來,端着木盤的雙手也在明顯的顫抖,彷彿下一秒,她就會扔掉手中的東西逃跑一般。
“那就給朕吧,朕親自送進去。”仲軒隅見她反應有些過於激烈了,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便伸手去端那一碗湯藥,不想那小醫女竟然閃躲了一下,這個動作叫他不由得敏感起來,心中的異樣感慢慢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