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君威天下嚴,紅顏卻當禍水嫌,與君相忘奈何中,奈何……”兩人一路走到了這奈何橋旁,看着橋前的石碑,青寧輕輕的讀着這首詩,輕輕嘆了口氣,“大哥,你知這詩詞爲合意嗎?”
仲軒隅也是沉默,眼神定格在橋邊的石碑旁,看着這首未完成的詩詞,默不作聲。
“自古紅顏多薄命,可憐這女子,將一生的愛情寄託在了一位帝王的身上,可曾想,帝王日日忙於朝政,無法甚至無法抽身來看她一眼,因爲貌美,所以被當做禍水,終於,她再也承受不住這之間的無可奈何,來到這橋邊,親手刻下了這詩詞,由於歹人的步步相逼,她還未完成,便投河自盡……”
青寧一邊說着這個橋上的故事,一邊輕聲惋惜着,卻不見身旁男子的眼角早已溼潤。
“奈何君盼年復年。”
他微弱的聲音響起,卻還是叫青寧聽了真切,青寧轉過頭滿是不解的看着他,片刻,她佩服的伸出了大拇指,“大哥果真博學,令弟佩服!”
仲軒隅看着河面,眼中的霧氣早已不復存在,他移步輕輕走上了橋,青寧跟在身後,終於發現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男子不見了蹤跡,“大哥,隨你一同來此的男子怎麼不見人影?”
“他去有要是在身先去慶陽等我。”仲軒隅對他沒有很大的戒心,他心中也不知爲何,雖然明知此男子開路不明,卻還是對他甚至敞開心扉,除了自己的身份與來此的目的……
喝下一盞甘甜的孟婆湯,忘掉世間的一切憂愁。
一個身形佝僂面容慈祥的老人端着茶水,慈祥的朝着從橋上走下來的兩人笑着。
“孟婆!”青寧趕緊上前幾步,慢慢端過老婦手上的茶水,遞到了仲軒隅面前,“大哥,不如今日就忘了這世間的悲涼?”
仲軒隅端坐在一石桌旁,接過青寧手中的茶,眼底盡失失望的神色,若真的可以忘記?那他何必日日用從前的記憶來折磨自己,即使忘了,可心底的情感依舊還在,他又怎麼允許自己忘了她,那個足以叫自己做夢都會笑醒了的女子?
青寧坐在他的對面,見他發呆,昨夜的記憶又涌現了起來,她低着頭,抑制自己不去再想,想他昨夜定是醉了,可能把自己當做了他的故人……
仲軒隅嘆了口氣,飲下了那被叫做孟婆湯的茶水,一陣甘甜從味蕾中傳出,滑到喉嚨的位置時,又伴隨着一陣苦澀,流入腹中,他放下茶杯,無奈的搖了搖頭,果真,即使再甜也壓不住這苦,再美好,也只是回憶。
“大哥,味道如何?”青寧好像知道這苦味一般,他不動這茶分毫,看着他,自己本性也暴露了出來,心中一陣竊喜,這孟婆湯的味道她當真是領略過,入口甘甜,下肚時便出奇的苦澀。
老婦看着兩人,笑呵呵的走到兩人身旁將茶盞收到了自己的竹籃中,又是一笑,“兩位公子,老婦的茶味道可好?你們要知,百人百味,只有有緣人才會品出相同的味道……”老婦說完,依舊慈祥的笑着,也不等兩人的答覆,便轉身去招呼別的客官去了。
青寧有些不解這孟婆話中的意思,看着眼前男子,他的髮絲被微風吹起,一個場景卻出現在了腦海之中,她閉上眼,頭痛的出奇,場景中的女子與男子站在一起,風箏隨風越飄越高。
“青弟,你怎麼了?”仲軒隅似乎發現了青寧的不適,兩根手指觸上她的脈搏,這才發現他的脈象出奇的混亂。
“大哥,無礙。”青寧再擡起頭,臉色似乎變得蒼白了些,頭中的痛意也在慢慢消失,這突然片刻的記憶,她早已習慣,只是這次,那男子的臉卻不是那般模糊,隱約可以分清五官。
見到青寧的表情沒有那般痛苦之後,他收回了手,也算是放心了,“青弟,你可知,我來此的目的?”
只見青寧剛想開口,一旁石桌卻突然有了動靜,仲軒隅也在此時一把將青寧護在了身後,看着,看着那幾個持刀的男子,眼神中沒有半絲恐懼,反而是譏諷一般,“終於出現了,我等的正是你們!”
那幾個人見到他這般的無懼,心中也是萬般的困惑,同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便有一個似乎是領頭的開口,“我們也在等你,今日,就拿出你的命來!”
青寧則是完全的不知情況,看着仲軒隅那冷漠的眼神,“大哥,這……”
“青弟,快跑,莫要多做停留!”
青寧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見到他叫自己跑,心中的俠義氣息卻翻涌了上來,此時她一個劍步到了仲軒隅的身旁,眼神飛揚,“怎麼?大哥難道瞧不起我?”
仲軒隅勾起脣,還未說話,那幾個手持刀劍的人便朝着兩人衝來,仲軒隅幾步上前便放倒了一個,奪下他手中的劍丟給了青寧,“青弟,小心!”
青寧靈活的接過劍,便沒有猶豫的飛身朝前,絲毫不懼,此時的她一臉的笑容,現在,自己當真要感謝仲清泉了,莫不是他逼着自己習武,現在的自己定是一個累贅。
其實,仲軒隅來此並不是全爲了尋找莫寧,他早已將此事交給了雲侍衛,他自然放心,他來此真正的目的,是因爲朝貢時日將近,不免有反骨從中作亂,他假借出宮,爲的是掩人耳目,將這批人一網打盡,如果幸運,可能還會查出那些人背後的主謀,他不想再等了,也不能在等了。
從昨晚,雲侍衛連夜趕路策馬狂奔,心想,皇上果真料事如神。他冷笑一下,沒有停下腳步。快馬加鞭行了一夜,趕到了慶陽,他牽着馬,打聽了一下,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王府裡,仲清泉整夜未閤眼,也不知青寧去了那裡,他心中焦急,茶飯不盡,狹長的眸子也滿是寒意,沒有人敢靠近他絲毫。
雲侍衛走進了一個茶館,聽着四周的人們閒談。路人甲“剛纔王府裡都炸了鍋了,聽說王府的青寧姑娘不見了。”
路人乙一臉吃驚的表情“那女子不就是半年前隨王爺一起回來的姑娘?也不知這女子什麼來歷。”
路人甲緊接着說“那王爺可是寵她,平日裡嬌縱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裡,也沒見她許配人家,肯定是王爺準備的王妃候選人了。”
“就是就是,王爺一走就是三年,可是我聽說王爺至此依舊沒有納妃的意思啊?那青寧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王爺更是把她寵上了天!”
“都別說了,小心隔牆有耳,你我性命不保啊!”
雲侍衛喝着茶聽着那些閒言碎語,心想“三年?時間確實比較相符,可是那莫寧不是沉着冷靜,秀外慧中,又怎會化名青寧,囂張跋扈?”
他思緒一團亂,這王爺驚動不得,再說了,皇上之前反覆叮囑着不可打草驚蛇。王府戒備森嚴,他思量許久,決定夜探王府,然後回京將這些情報一一稟報纔是。
與此同時,奈何橋旁,仲軒隅用劍指着一個還有知覺的男子的喉嚨,冷聲問道:“說,誰人指使?”
“果真還是小看了你,放心,你在我這裡打探不出分毫!”那人剛說完,便咬了一下牙,轉眼間暗紅色的血從那男子的嘴角流出。
“大哥,爲何不阻止?”青寧的青衣上也沾染了淡淡的血跡但她卻絲毫不在乎,看着躺倒在路旁的幾人,心中疑惑。不知此地出了人命,卻沒有官府來此,想自己的身份也不用暴露了。
仲軒隅彎身撿起一塊墨綠色的玉佩,拿在了手中,眼中卻是有些失望,“因爲,我早已知道是誰了。”
“什麼?”
青寧的話剛問出,仲軒隅便飛身跳到了馬背上,勒緊馬繮,又露出了她所熟悉的笑容,“青弟,爲兄今日就告辭了,如有緣,我們再見!”
青寧想說什麼,但看着絕塵而去的馬和那俊美的男子,心中竟涌起一陣失落,她看看天空,扔下了手中的劍,“唉,看來我也該回去了。”她說完,又看了看那早已模糊的身影,露出了一個微弱的笑容,“有緣再見。”
第二日一早,雲侍衛便離開了慶陽,王府此時戒備稍鬆,似乎是因爲那叫青寧姑娘的失蹤而變得這般,可是,自己卻依舊沒有太大的收穫,那青寧的身世無從知曉,想必那慶陽王早已算好一切,回程途中依舊顛簸,他心中覺得,平靜之中,一場大戰,正蓄勢待發……
沒有一絲的時間休整,雲侍衛再第三日清晨到達京城。而仲軒隅,也早已回宮。
百葉繁茂,一層一層的深宮之中,寂靜異常。鳳鸞殿空曠依舊,雖然每日都吩咐宮人來打掃,可是這宮殿沒了人氣,便沒了笑聲。想當初,這裡喧鬧極了,有了那樣的主子,教訓下人,智鬥嬪妃,翻,牆上房頂。仲軒隅想到了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他坐在他們每日嬉戲的牀塌之上,手遲疑着撫摸着冰涼的牀褥,他苦笑了一下,怎麼樣,活在回憶裡的日子如此難過,仲軒隅現在才真正的體會到。這記憶始終如一的回放在他的腦海裡,每次都痛的滴血,可當真是難忘……
門外傳來響動,有宮人輕聲扣門“皇上,雲侍衛求見。”
仲軒隅收起來臉上的無奈,換上一副冷漠的表情,“宣。”
雲侍衛走了進來,單膝跪在仲軒隅面前,將所見所聞盡數說了出來,
仲軒隅眼神似乎也在慢慢的變化,直到最後,坐的端正的身子猛地形一顫,“可否屬實?”
雲侍衛沉默片刻說到:“臣也不是很肯定此事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