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軒隅從死牢走出來時,便嚇到了一羣的獄卒與侍衛,他們看着皇上臉上突然莫名出現的傷口,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不敢問,更不敢提,只是幾個隨從跟着仲軒隅慢慢走遠。
直到他的身子看不到的時候,一個獄卒纔敢偷眼朝死牢裡望去,一隻手卻不閒着拽了拽身邊獄卒的胳膊,“哎,你說皇上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另一個獄卒聽到他這樣問,身子明顯一顫,又眺望了一下遠方,這才放下心來,眼神厭惡的推開了他的身子,“嘴上要留點門,不然,小心你的腦袋!”
那個獄卒見同伴這樣的警惕,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與他分散,站在了死牢門口的兩旁。
轉眼間到了晌午,仲軒隅早已經把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了,顯然他沒什麼胃口,對着一桌子的美味菜餚,也只是隨便簡單吃了一些,便在御書房裡看奏摺。
他看着奏摺,眉毛也不自然的皺緊,他突然想起,餘音還在宮內,這幾日幾乎都是仲祁陽在陪她,可是,他也無心管他們的事,因爲,自己的事也沒有理清。
正在此時,門外的太監進來傳話,“啓稟皇上,鳳鸞殿那邊的宮人來傳,青寧姑娘不肯吃藥,並且滴水也不盡。”
仲軒隅聞言停下來,擡眸看他,不住的長嘆一聲,從死牢裡出來後,他也一直沒有去鳳鸞殿,他其實是有些害怕青寧那疏遠的眼神。細想來看,逃避也不是解決問題的對策,況且他纔沒有逃避,他只是靜靜地理理思緒。他在心中無聲的否決了自己,把手中奏摺放在一邊,沉聲說到“擺架,鳳鸞殿。”
御花園中的花朵依舊開的格外的鮮豔,蜻蜓輕輕的飛到池塘的水面,一圈波痕盪漾出層層光輝,今日的寧葉穿了一身粉紅色的長裙,站在池塘邊上,臉上的笑意若有若無,無名沉默的現在她的身後,心中想着昨日所發生的一切,看來,他要幫幫仲清泉了,他的宏圖,再也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等了這麼久,該到盡頭了,也該有一個結果了。
“無名,你覺得我像她嗎?”寧葉的聲音有些悲傷,看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心中荒涼。
“像。”無名實話實說,看着眼前這有心淒涼的背影,心中輕嘆,有一種女子,她們是不幸的,永遠得不到心愛之人的真心,所以她們心狠,決絕,不留任何餘地,但是,在面對現實時,她們又是這麼脆弱,這麼可悲。她,就屬於這種女人,好像,有不屬於……
寧葉冷笑一生,慢慢蹲身下去,試圖去撈水中的倒影,隨着漣漪一圈圈的散開,她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那爲什麼,他不愛我,我爲他改變了自己的全部,他還是從不拿正眼看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做到完美,才能叫他全心全意的接受我。”
“馬上就會的。”無名說話交,早已看到了從不遠處走來的仲軒隅,他心中的怒火此時燒的正旺,那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冷笑。
有那麼一瞬間,他認爲,這蹲在河塘邊的女子便是莫寧,仲軒隅無奈的笑了笑,繼續快步朝前走着。
“皇上。”寧葉站起身子,快步走到了仲軒隅的身邊,眼中的晶瑩也沒有使他駐足。
“朕還有事,有什麼要事就去找雲,他會妥善處理。”仲軒隅說着,很快便與她的距離離得越來越遠。
“皇上……”寧葉駐足,看着他的背影,一滴晶瑩順着臉頰滑落,悄無聲息,她緊握着拳頭,轉過身,方纔的柔弱蕩然無存,“一定要把她除掉!”
剛到了殿門口,仲軒隅就見着一些宮人手拿着一些破碎的東西往外走着,他們見到皇上來了,忙蹲身行禮。
仲軒隅皺着眉進了屋,看了看四周,雖然乾淨,但是比上午他走的時候要空曠了許多,看來這青寧是把能砸的全砸了,剩下些自己砸不動的放在那裡,而她自己則躺在牀上生着悶氣。
他走到牀邊,那青寧背對着她躺着,他把她翻過來,纔看見她的淚眼,冷靜了一上午的仲軒隅看她這樣依舊還是慌了神,他坐在牀上,輕輕把她抱在懷裡,然後用下巴頂着她頭頂磨蹭了幾下輕輕地問到,“爲什麼不吃飯?”
懷裡的人輕輕抽泣了片刻才委屈地說到“每天清泉哥哥都和我一起吃飯,現在他被你關起來了,我沒胃口。”
仲軒隅聽到她的話,自己的心像是被毒蛇纏繞,越來越緊,然後在心尖上猛地一口咬下。他眼睛頓時紅了,他緊緊地抱着她,祈求一般地說到,“寧兒,你要怎麼樣都可以,請別離我越來越遠……”仲軒隅的聲音,第一次,放下了一切,真心的祈求。
青寧愣了,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說到頭來他已經騙了她好多次了,還有那些死去的人,還有生死不明的清泉哥哥,她猜不透他的脾氣,只覺得他很危險,還有就是有些似曾相識,她猶豫了片刻之後,擡起手輕輕地抱着他的脖子。
仲軒隅心頭一震,他抱着她說到:“寧兒,你不在的這三年裡,我每天都在想你,無時無刻,你答應我會等的,你也忘了嗎?。”
青寧感覺到三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有些安心,有些不想動,她比她想象的更想擁有這個懷抱,可是她還是擔心着仲清泉,那三年,他爲自己掏心掏肺的。她的清泉哥哥,雖不是親生,但是他待自己的真心,她卻瞭解的清楚,而她,又怎麼捨得自己的哥哥受到半點的傷害。她定了定神,又壯着膽子怯怯的問,“這樣的話,清泉哥哥,就可以活嗎?”
仲軒隅眼看就快要到了崩潰的邊緣,他此時多麼想扔掉懷裡抱着的人,但是他不想撒開,再也不想,可是她一口一個清泉哥哥,一口一個清泉哥哥的,叫的他想掐她的脖子,一解心頭之恨。
想想還是算了,以前那些事,自己也是有錯的,他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耳朵,“恩,朕不僅會放了他,還要讓他娶妻生子。”
青寧聽到他這麼說,眼前一亮,從前她也不止一次的提到過他的妃子,她都會搪塞自己,如今自己是不是會有嫂子了?可是,她真的不喜歡那個冷冷的女子,那個叫做餘音的公主,總覺得她的心裡有別人……
她心想着,又有些尷尬,自己好像想偏了,那個死老頭,“可是生子簡單,娶妻好像不太容易,我看得出來,清泉哥哥不喜歡那個冷冷的公主,那你知道清泉哥哥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嗎?”
仲軒隅聽她這樣說,心裡苦笑了下,他不就是喜歡你這個能跑能跳,能說會道的小傻子嗎?他笑了笑,“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青寧聽到這話哪能當做沒聽到一樣,只見她竄起來雙手抓他的耳朵用力的拉,這才注意到他的臉上眼角處和嘴邊那淤青的傷口,甚至在她看來有些滑稽,指着他的臉,就笑了出來
仲軒隅擺脫不開,兩隻手再她腰際一通亂撓,青寧癢的很,鬆手縮到一邊,可是他還是不肯放過她。
仲軒隅邊撓邊笑着說到“快求饒,”。
青寧趕緊求饒,“我錯了~”
仲軒隅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隻眉毛高高挑起,帶着些許的邪氣,看的愣愣的青寧。“哪兒錯了?”
“不該抓你的耳朵”青寧弱弱的說到。
仲軒隅又把她抱在懷裡,心想到,你錯的是不該忘記我……
青寧不動聲色的掙開了他的懷抱,指着他的俊臉,忍住笑意,“你的臉?”
仲軒隅見她這樣說便若無其事的摸了摸臉,一臉的不在乎,“沒事,跟清泉談了談。”
“那清泉哥哥有沒有事情!”
幾乎是條件反射,青寧問出了這句話,仲軒隅冷下臉來,“你就這麼在乎她?”
青寧誠實的點點頭。
仲軒隅起身離開。
青寧一臉的茫然,他遷就了自己三年,照顧了自己三年,自己昏迷時,也只有他在身邊,你口口聲聲說在找我,可在我最無住的時候?你在哪裡?我的身邊只有清泉哥哥一個,第一次見到你,我覺得你那麼熟悉,可是清泉哥哥一直沒有離開過我,即使他騙了我,你呢?你又在哪?又在做什麼!
青寧學長越糊塗,越想越生氣,索性抱起了桌上的瓷器,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大聲的喊:“放了清泉哥哥!”
身後清晰的響動叫他駐足,回頭看着婢女又跑進跑出的忙碌着,他心一橫,轉身又走進了鳳鸞殿,拉起青寧的手就向外拖。
“你幹什麼,放開我!”青寧一隻手捶打着他的胳膊反抗着。
“別亂動,我現在帶你去見仲清泉!”
青寧聽到他沉冷的聲音後,立刻噤了聲,不再說話,默默的跟在了他的身後,朝着死牢走去。
無名看着兩人,目光漸冷,勾起脣,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