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如過往雲煙一般,轉眼之間,已是三年之後,青巖帝王日日忙於朝政,沒有絲毫臨幸嬪妃的記錄,後宮之中已經是一陣清冷,時不時就會有哭聲響起,訴說她們多長時間沒有見過皇上了。
寧葉閣中的寧葉氣惱的坐在椅子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響起方纔他的冷落,全身竟氣的顫抖起來,“爲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還是不行!”
無名站在一旁,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她看着寧妃氣憤的模樣,心中並沒有一絲恐懼,反而平靜出奇,“因爲,你不是莫寧,即使相貌舉止在像,也不是皇后娘娘。”
“混賬!”伴隨着寧葉的罵聲響起,她的一巴掌也乾脆利落的落在了無名臉上,眼神充滿了蔑視,“你以爲你是什麼?別忘了你的位子是誰給的!”
“是。”無名沉聲答了一聲,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眼神平靜。
“行了行了,我倦了,你退下吧,沒我的吩咐就不要在寧葉閣逗留了。”寧葉一說說着,一邊裝出了睏倦的樣子,另一隻手揮手示意無名退下。
“奴才告退。”無名心知寧葉對自己依舊心生戒備,便沒有逗留,彎身退了下去。
走出寧葉閣,兩個小公公討好的趕緊走上前來,跟在無名的身後穿過了御花園。
“總管,鳳鸞殿那小丫頭吵着要見您,說什麼三年了。”其中一個小公公恭恭敬敬的說着,他話剛說完,一個粉色的身影便直朝着無名衝了過來。
那兩個小公公見此剛要把那身影攔下之時,無名早已將他兩人的動作攔下。
“無名,我等了三年了,三年了!”暖玉有些激動,緋紅的小臉看着無名,雙眸憤怒。
“大膽,敢直呼咋們總管的名字,你不想活了嗎?”一個小公公扯着嗓子喊出了這句話,一隻手指着暖玉通紅的小臉,手上也早已熟練的豎起了蘭花指。
暖玉愣住了,看着無名沒有阻攔的意思,笑出了聲音來,透着一股嘲諷的意味,看着無名,“總管,做大官了,就忘了?哈哈......”
無名見她這般,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伸手示意後邊的人,“怎會這般無理?”
“你以爲你是誰啊!走狗!”暖玉冷冷一生,厭惡的看着無名。
“看來你在宮裡的日子呆夠了,來人,給我把這小婢女逐出宮去,不可再踏入這宮中一步。”無名聲音冰冷,眼眸中沒有一絲感情,默默看着暖玉與那兩人拉扯。
“放開,我自己會走!”暖玉厭惡的甩開哪兩個小太監的手,眼神堅定的回望着她的眼眸,他扳起臉孔的樣子這般認真,連她都不免認真了起來,暖玉心裡顫抖起來,沒有她的陪伴,他可能會一直這樣冷酷下去,明明偷看他笑時,如陽春三月般溫暖。雖然,他從不曾對她笑過。
無名望着她的身影,看她的表情堅定,漸漸地讓他不敢直視,果真,冷酷到底如此之難。他眉頭一皺偏過頭,低聲命令着,“還不快讓她滾!”
那兩個小太監立刻會意,諂媚的衝無名總管一笑,更大力的拉扯暖玉向宮門外走去。
暖玉早已疲倦,默默地被拉扯着往前走,可腦袋靈光一現,無名的演技果真一流,他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她背對着他回頭,目光交集下,她衝他暖暖一笑,陽光下那樣明媚的笑讓冷酷的無名一陣欣慰,暖玉確實是個靠得住的人,這樣的女子,此時此刻,美的扎進他的心裡。
他表情柔和了些,在暖玉眼裡,他此刻分明是笑了。淚水決堤,模糊了雙眼。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內心是多麼不想與他分離。
無名溫柔的望着她的淚眼,“暖玉,希望你可以避開我的宏圖,讓我發自內心的想保你周全。”
宮裡的日光還是洋洋灑灑,每個人都在忙碌着。無人知曉無名即將的放手一搏,以及那不久之後那刻骨銘心的牽絆正要上演。
暖玉幾乎是被丟出了宮門,想起無名方纔的模樣,早已深入到她的心中,她根本無心計較,站起身子拍打下了身上的塵土,看着那高聳的宮門,心中滿是不捨得情愫。
她還是下定了決心,她心中堅定,毅然轉身邁開了步子,隨着日光的映照,慢慢消逝了身子。
一路無話,經過三天兩夜的長途跋涉,暖玉看着高聳的蜀山,路途中的疲憊也早已忘得一乾二淨,走進蜀山,幾個身穿淺灰色布衣的青年男子各自忙碌着,她上前幾步,看着那小道士摸樣的男子,終於也不顧羞怯,開了口,“小道士,請問一下,莫敬是在這裡嗎?”
那小道士戒備的看了一眼暖玉,見她不是什麼兇惡之人之後,才慢慢指向了一旁,“公子在與師傅閉關同修。”
“那您能通報一下嗎?就說暖玉來了。”
“師傅說過了,閉關期間,不允打擾。”小道士的聲音依舊是那般的友善,又看了看暖玉,便繼續埋頭,開始掃着院子。
暖玉心中急切,看着那緊閉的門扇,嘆了口氣,“那還有幾日結束?”
“最多三日!”小道士頭也沒擡,輕輕說出了這四個字。
清雅谷內,仲清泉牽着三匹馬,一隻手抓了一把乾草,看着那天邊沉下的夕陽,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莫名的悲涼,“到底是爲什麼?”
一陣簫聲從他的身後響起,還沒等仲清泉回過頭去,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一沉,嬉笑的看着他,“我們什麼時候走?”
“青寧,別鬧!”他聲音第一次這樣的嚴肅,青寧茫然的看着他,鬆開了勒住他脖子的胳膊。
“怎麼了?”青寧看着她,微風浮起她的衣襬,露出了一個調皮的笑容。
仲清泉看着她的小模樣,可謂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雖然不是莫寧從前樣子,可是她現在卻是青寧,一個全新的人,不再是那個被深深傷害的帝后。
仲清泉曾想過告訴她一切,可是看她這般無憂無慮的樣子,一如入宮之前,他還是沒有勇氣,告訴她她所受到的傷害,他想那疼痛定能深入骨髓吧,如果一直這樣,也好,他也承認他的私心......
“你呀你,什麼時候才能穩重一些?”仲清泉還是無奈的笑了出來,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蕭上,心中又一次浮現出一種悲涼之意。
她醒來時,註定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蕭,她以爲是他送給自己的,可是卻不知,這蕭是那身在宮內之人送給她的東西。
這也是她記住的唯一一件東西,連僅剩的記憶也不屬於自己。
仲清泉輕輕把她扶到馬上,牽着繮繩,趁着落日的餘暉,慢慢的朝着一處空曠走去。
“清泉哥,昨晚,我又夢到他了。”莫寧聲音很輕,卻重重的落在了仲清泉的心裡,他身子一僵,站住了步子,臉色卻沒有多大的變化。
“又夢到他了嗎?”
“嗯,可是,我切依舊看不到他的樣子。”她的聲音中有一股莫名的悲涼,索性整個身子都伏在馬身上,“啊!這感覺好難受啊!”
“那就不要想了。”仲清泉邁開了步子,狹長的眸子看着前方,眼前已經是一片朦朧。
“到了!”但隨着她的聲音,仲清泉也停下了步子,看着那墳冢上新開的花束,知道華方定是來過此處。
“姐姐,我們明日就要走了,今天來與你道別,不過我會回來的。”青寧的聲音很輕,慢慢將拿在手中的花束放在了墳前,跪下身子磕了三次。
仲清泉一直站在不遠處,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莫晴,一切都恢復了,謝謝。”
待兩人回到清雅谷之時,那兩匹馬卻已經僅剩下了一隻,他無奈的逃了搖頭,“華方走了。”
“他還是獨子走了。”青寧輕輕嘆了口氣,走到了屋內,便沒有在多說一句話。
仲清泉站在屋外,不遠處一陣簫聲響起,他坐在了地上,慢慢閉起眼睛,“該來的,始終都躲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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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清晨,暖玉睜開眼,便看到莫敬放大了三倍的俊臉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中,她嚇得趕緊坐起了身子,不料自己的頭卻猛地撞在了莫敬的頭上,她一下子哭了出來。
莫敬以爲是撞痛她了,剛想開口道歉,暖玉的聲音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少爺,你不在的這些時日,發生了好多,老爺死了,小姐下落不明,相府被抄家,我可算找到你了。”
莫敬聽她這樣說,臉色大變,看着她哭的這般傷心,心中也滿是心疼,“到底怎麼了?”
暖玉抹了抹眼淚,這才又說了出來,“老爺被人五險與邊疆亂黨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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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內,仲軒隅依舊埋頭批閱着奏摺,這三年之內,他從未接觸過任何女子,一直在忙碌着朝政,一直再想念着心中的人。
三年時光,他絲毫未變,只是更加成熟了起來,他是帝王,青巖帝王。
門,輕輕打開,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進來。
仲軒隅冷眸盯着奏摺,以爲是寧葉,臉色也變得有些不悅了起來,“不是叫你不要過來了嗎?”
“皇上,臣回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他猛地擡起頭,看着雲侍衛那熟悉的臉,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臣查處,慶陽王回到王府,身邊還多了一個女子,他處沒有任何消息,臣還沒來得及細查,就趕來通知皇上,臣即可去王府查看。”雲侍衛恭敬的說完,彎着身子剛要轉身,仲軒隅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雲,別走了,留在我身邊吧,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