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軒隅勾起脣,滿臉的不在乎,看着仲清泉那憤怒的眸子,把玩着手中一隻精緻的杯盞,“清泉,你還是來了。”
“想不到嗎?”仲清泉聲音冷冽,沉着聲音回他。
“我以爲,我們是兄弟,所以你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仲軒隅語氣沉冷,自仲清泉闖入養心殿開始,他便沒有看他一眼。
“兄弟?你也配這個詞?當初,你搶我太子一位,我沒有多說一句話便拱手讓出,你纔有了今天這個高人一等的位子,可是,你卻爲何三番兩次將她從我的身邊奪走,難道,你就這樣看不得我擁有嗎?”他說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冷哼一聲,便笑了,“是啊,你今日的毀滅,就是因爲你所謂的兄弟之情,可是,當初你搶我一切時,可曾顧忌過你我的兄弟之情?”
“混賬,若不是這天下不平,我怎會做出違心的選擇,況且,自始至終她都是我的人!”仲軒隅說着,猛地回頭,駭人的目光彷彿可以震懾一切。
“可是你當初選擇的是莫家大小姐,莫晴!”仲清泉用同樣的目光回他,一時之間,養心殿的氣氛急劇下降,不由得叫人產生了一種無法呼吸的錯覺。
他冷笑一聲,看着仲清泉,“這就是你今日起兵的理由?”
“你別再想掙扎了,我爲了叫雲侍衛上當,爲了叫你將宮中的御林軍差遣出去,我只帶了三千士兵,可是,卻足以將你包圍,今日,我便是來告訴你,我要奪回我的一切!”仲清泉看着仲軒隅,輕輕揮手,兩個侍衛便從仲軒隅身後走了出來,兩把刀也同時架在了仲軒隅的脖子上。
仲軒隅見此,看着仲清泉的目光不僅沒有恐怖,反而變得越來越嘲諷,“你,也就有這麼一點本事了。”
仲清泉冷笑着,大喝一聲,“還不叫這高高在上的皇上看看我的實力?”
仲軒隅冷笑着看着他心有成竹的模樣,可是,過了多時,卻沒有再見到一個侍衛闖進來,仲清泉的臉色稍變,緊握的拳頭也不禁的顫抖着,“你……”
仲軒隅大笑一聲,看着身後的兩個侍衛,冷哼一聲,“雲,你也該玩夠了吧。”
仲軒隅話剛說完,他還來不及驚訝,只見雲侍衛走進了養心殿內,一身黑衣雲侍衛依舊滿臉的平淡,見此形式,他只是不慌不忙的單膝跪下,“稟告皇上,仲清泉的三千叛軍已經緝拿,任由皇上處置!”
“不,不可能的,你……”仲清泉徹底的驚訝了,此時他也說不上一句話來。
“來人,給我捉住仲清泉!”仲軒隅冷喝一聲,身後的兩個侍衛突然將刀尖對準了仲清泉,直直的朝他衝了過去,他還來不及反抗,便被壓制迫使他跪了下來。
仲清泉滿眸的憤怒,看着仲軒隅,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困得毫無反抗的餘地。
仲軒隅看着他,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冷冷一笑,站起身子後,這纔開口道:“你一定想不到,雲侍衛爲何會出現在這裡,你也一定想不到,爲何我會有實力捉住你的兵士,你也一定想不到,我是怎樣看出你的詭計的,對不對!”仲軒隅字字逼人,此時他已經走到仲清泉的身旁,用那一貫的冷漠注視着仲清泉。
仲清泉怒視着他,他問的,也正是自己的疑惑。
“爲了配合你,我可謂費盡心機,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這樣,我早已查出誰是混在宮中的餘孽!”仲軒隅話剛說完,轉頭看向了雲侍衛,“雲侍衛,即刻去調查,是誰傳令大開城門?又是誰在從中作梗!”
“是。”雲侍衛轉身退出了養心殿,無名與暖玉站在角落中,他們之間的對話,也被無名聽得清清楚楚,他神色第一次變得有些慌亂了起來,看着暖玉,心中第一個沒了底。
他也想不到,事情竟會變得這般的複雜,是他高估了仲清泉,還是看低了仲軒隅,他不知道,就在這時,暖玉的聲音響起,叫他回過神來。
“快,快跑,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是你!”暖玉聲音很輕,拉着無名的手便朝宮門跑去。
無名剛跑了幾步,突然止住了步子,看着暖玉,“暖玉,這一次你要幫我,我要帶莫寧離開這裡!”
暖玉聽見他這樣說,不由得一愣,她看着無名堅定的目光,輕輕閉上了眼,試圖掩蓋眼底慢慢升起的霧氣,輕輕點了點頭。
無名同暖玉就那樣的跑着,朝着鳳鸞殿拋去,當他身份敗露時,他才清楚的明白,他最在乎的,早已變了,早已不是這復仇的計劃,而是一個深深吸引自己的女子……
暖玉的心依舊的是那般的失望,她以爲,她不會再在乎無名的話語,可是,當事實擺在自己面前時,她又同心中那深深的疼痛所妥協了,無名,她還依舊的愛着……
養心殿內,仲軒隅看着往日那個與自己從小玩到大的人,心中更多的便是憤怒,“你自認爲聰明,可是卻沒有想過,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以爲你的調虎離山之際是絕佳的,可曾想我會以牙還牙,你可曾想過,出征的並不是雲侍衛,而是一個替身,你有沒有想過,雲侍衛從未離開這裡半步,只爲了等你自投羅網,等你羊入虎口?”
“夠了,別說了,今日,我輸了……”仲清泉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他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人,卻依舊沒有得到她的半絲消息,他話音剛落,二更便已敲響。
“來人,將仲清泉壓入死牢,嚴加看管!”仲軒隅聲勢宏偉,語畢,兩個侍衛便壓起了仲清泉朝外走去,他看着仲清泉的背影,心中的石頭也不由得放了下來,這次,清泉沒有受傷,便好。
他在外人面前本已僞裝的很好,可是,儘管如此,他在心中還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家人,心中依舊掛念着他,可是,他又怎麼能放了他,又怎麼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說他是優柔寡斷的帝王嗎?恐怕,到那時,他會失了民心。
他想着,不禁覺得又頭痛了,一隻手撫着額頭,心中那剛放下的石頭又重新懸起,他本已波瀾無痕的心底又迭起一絲漣漪,到底,我又在擔心着什麼?仲軒隅輕輕嘆息,或許,真的是自己優柔寡斷了一些吧。
他看着空無一人的大殿,緊蹙着眉,使自己保持着冷靜,也許,真的要結束了。
鳳鸞殿內,青寧坐在桌子旁,杯盞內的茶水早已盡了,但她還是失神將茶杯放在了嘴邊,察覺到茶杯中早已沒了茶水之後,她纔回過神來,不由得嘆了口氣,也不知仲軒隅怎樣了,她看着窗外時不時閃過的火光,心中更是不安,怎麼這小玉去打探消息,都已經二更了,怎麼還不回來。
她心中抱怨着,就在這時,門咯吱一聲開了,青寧以爲是小玉回來了,便趕緊站了起來,可是,看到暖玉後,她不由愣住了,“暖玉,你怎麼回來了?”
暖玉還來不說話,無名便緊接着跑了進來,絲毫也不顧青寧的疑惑,拉起她的手便朝着殿外走去。
青寧一晃神的功夫,不想已經到了門口,她趕緊甩開無名,滿心的疑惑,“無名,你這是做什麼?”
“跟我走。”無名冷聲說着,又一次拉住了她的手。
青寧見無名絲毫沒有回答她的意思,便又一次憤怒的甩開,她怒目看着無名,“你知道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
無名不語,低着頭,青寧看不到他的表情,心中的憤怒更深,她剛要說話,便聽到無名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切,我所計劃的一切都毀了,所以我不得不離開,可是,你要跟我一起走。”無名說着,目光有些痛楚的看着青寧,神情混亂。
暖玉站在一旁,心中滿是嘲諷,她今日才知道,自己的自作多情是多麼的不合時宜,自己的單相思,是一陣微風,吹過也就散了。
沒有人會注意到角落中的暖玉是多麼是脆弱,也不會有人知道,暖玉的心,正在一寸寸的彷彿被抽離。
青寧聽到無名這樣說,第一次,他覺得無名是這樣的無措,甚至有些可憐,她沉着眸子,目光冷靜,“你以爲你逃得過嗎?”
“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有辦法逆轉局面,因爲,我不想傷害到你分毫,你也是我至今唯一在乎的人。”無名說的胸有成竹,這也叫青寧心中升起一絲恐懼,他不知道無名會做什麼,此時,她只想仲軒隅平安無事。
青寧看着這般的無名,彷彿在哪裡見過一般,那種無助的目光,終於,她想了起來,那日的雨夜中,她失足墜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痛着,勉強的睜開眼,透過鮮紅的血液,她看到了一雙陌生的眸子,然後便昏厥,現如今無名也是用同樣的目光看着自己,原來,那黑衣蒙面人,便是無名,那一眼雖然短暫,但她記得清清楚楚。
現如今,她清楚的明白了,仲軒隅的心情,他的目光,竟是多麼的複雜,多少話想說,卻不能說出口,獨自一人的承受,很痛苦吧。
她微微皺起了眉,看着他的目光稍稍有些緩和了一些之後,才緩緩開口,“無名,放下吧,況且,我不會跟你……”
暖玉聽到自家小姐的話只說到了一半便沒了聲音,朦朧中淚眼擡起頭,卻看到無名懸在半空的手,而青寧早已失去直覺趴在了無名的肩上,她驚訝道:“無名,你……”
“我沒有辦法了,我也必須這樣做,否則,她會更加的危險。”無名說着,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青寧。
暖玉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看着小姐的衣服,窗外的火光依舊雜亂,現如今無名的身份可能已經敗露,雲侍衛可能已經在帶兵尋找他,但是,如果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這裡,無名定也可以安全的出去,她心中想着,便計上心頭,也許,我只能幫你到這一步了,莫敬,對不起,失言的總是我。
她緊緊地攥着拳頭,拿起了小姐的衣服,她記得自己那幾罈女兒紅放在哪裡,她看着無名的背影,輕輕一笑,也許這輩子,無名在自己的世界中,也許只是一陣寒風,刺痛了自己,留下了痕跡,卻無法被人所記住,可儘管如此,卻依舊不想分離,她慢慢閉上眼,一行淚水劃過臉頰,何時,她變得這般的堅強,她發誓,這是最後一次的哭泣,她目光堅毅,爲了幫到無名,她可以不顧一切,她緊攥着衣服,朝着後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