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陽見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明顯不善,心頭也打起了鼓,目光下意識的看了看此人背後的人馬,此刻四面八方都有人圍了過來,至少有八百餘人,兩面繡着“李”字的隊旗,迎風飄舞,唰唰作響。
印陽心中一動,響起剛纔朱友貞說被李存勖追殺,這些人又高舉“李”字大旗,便畏畏縮縮地道:“不錯,正是我殺的!”
表現的很是卑微,可是印陽已經做好了拼殺的準備,只要騎馬的男子膽敢動手,他就第一時間撲上去,擒賊先擒王!
經過了這一系列的事情,印陽已經猜出,自己只怕是已經死了。靈魂被陰陽羅盤帶了這個地方,借屍還魂了。
銀甲老將聞言不動聲色,緊緊地盯着印陽,似乎在判斷他話中的真假。印陽掩飾的很好,表面露出很害怕的神情,可是眼色的慌亂中卻帶着清明,讓騎馬男子不會起疑心。
“哈哈哈!”銀甲老將揮槍一笑,印陽眼角跳動了一下,手中的長劍更是攥的死死的,隨時準備動手。“好!”
騎馬男子跳下馬,來到印陽身邊,踢了朱友貞一腳,道:“你是蜀國人?”
印陽聞言一愣,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戰甲與皇甫麟和眼前的軍隊都不一樣,連忙點了點頭道:“將軍慧眼如炬,在下確實是蜀國人!”
印陽爲了不引起對方的懷疑,故意奉承了一句,又以古時的語氣回答。同時心中連忙回憶起記憶中的歷史,因爲喜歡唐瑤的緣故,爲了能夠與喜歡古代文化的唐瑤有共同話題,印陽曾經鑽研過中國各個年代的歷史。
“李存勖?朱友貞……朱樑,蜀國?難道是五代十國時期?”印陽不動聲色,心中飛快的判斷着此時的年代。“不錯,李存勖是後唐莊宗,朱友貞是後梁末帝,此時是公元九二三年,也就是龍德三年,後梁末帝是十月份自盡樑都汴城外,也就是開封!”
銀甲將軍一聽印陽承認自己是蜀國人,臉色頓時有些不善,印陽心中疑惑,卻突然想起一段歷史。“天覆七年,也就是九零七開平元年,王建於成都稱帝,歷時三十五年,滅於後唐李存勖之手。按時間算來,李存勖遷都洛陽,休養生息只用了半年時間,便開始攻打蜀國,前蜀後年就要滅亡了。此人必然也知道李存勖攻打四川、甘肅等地,也就是蜀、秦、鳳、成、階等地!”
一想通這些枝節,印陽頓時知道麻煩了,心中的戒備頓時提升到極限,小心的戒備着對方。
“聽你的口音,不像是蜀地的人吧?”銀甲將軍皺了皺眉頭,看看地上的屍體,又看看背後的軍隊,眉頭皺的更緊了。
“我本不是蜀地的人,家鄉鬧了饑荒,便逃到了蜀地,卻被強行拉去參軍。如今蜀王王衍無道,不僅驕奢yin逸,更是經常命左右廂軍私戰以娛其樂,軍中的弟兄死傷無數,更是大肆以叛國罪屠殺我等外地軍士,無奈之下,爲了活命,我便……便……”印陽心知對方肯定在軍中許下了重諾,擊殺朱友貞者須重賞,知道這是活命的機會,便連忙撇清與蜀國的關係。
“哦?”銀甲將軍果然相信了印陽的說辭,眉鋒一掀,道:“小兄弟脫離了蜀國?”
“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印陽故意後退了一步,解釋道。
“哈哈哈,好!小兄弟叫什麼名字,在蜀國是何軍職?”銀甲將軍爽朗地一笑,拍了拍印陽的肩膀,問道。
“小子姓印名陽,祖上就是汴城人士,在蜀國的時候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印陽連忙編排了自己的身份,卻沒敢誇大軍職,雖然五代時期的軍制他很熟悉,可是銀甲將軍明顯是久經戰陣,自己若是謊說軍中的事情,只怕會被他看出破綻。說是汴城人士,也是因爲汴城的口音雖然經過千百年,可是變化並不是很明顯,他也能自圓其說。
“呵呵,小卒印陽?”銀甲將軍看了看印陽,道:“如今朱友貞已死,我李家已經打下了北部的大半江山,不日吾兄便會稱帝建國,印陽兄弟擊殺朱友貞,功不可沒,不如就加入到我唐軍的麾下,我授你爲都頭,如何?”
“都……都頭?”印陽面色大喜,可是心中卻是一陣腹誹:原來這老傢伙是李存勖的義弟,李克用的養子李嗣源,擊殺了後梁末帝,竟然只給一個都頭的軍職,也太吝嗇了吧!
五代時期因爲世道亂不可平,軍隊的編制都是戰鬥序列編制,以都爲單位,一都爲百人,設都頭;五都爲一營,設指揮;五營爲一軍,設都指揮使,又稱爲軍主,身前的皇甫麟便是一個軍主。而五軍成一廂,設廂主;左右兩廂爲一個戰鬥序列,由節度使統御,左右兩廂的一般兵力都在五萬左右。
因此,都頭的職位聽起來似乎氣勢不弱,可是卻只統領百人左右的小隊,印陽自然不屑。而且印陽此刻也沒有心情參軍,他只想想辦法回到過去,或者說是回到未來。
但是若不拒絕李嗣源,只怕李嗣源心中不喜,會對自己妄動殺念。李嗣源可是日後的後唐明宗,印陽自然不敢得罪,而且如果日後無法回去,有這麼一個靠山,也能夠在這個亂世安然的生存下去。
“多謝將軍!日後跟着將軍,印陽定然會盡心盡力的爲將軍出力!”雖然心中不屑,可是樣子還是要做的,印陽給足了李嗣源的面子。
“呵呵,好!”李嗣源重重地拍了一下印陽,道:“不過你要效忠的不是我,而是大唐!我雖然現在是天平軍節度使,統管天平軍左右兩廂,不過我很快就要回江東了,所以也不能帶着你!”
“印陽只願追隨將軍!”印陽心中一急,這可是唐明宗啊,這棵大樹一定要攀上。
“呵呵,我虛赴江東,你追隨我,確實不妥。這樣吧,你就到石敬瑭的左射牙軍。隨他剿殺朱樑殘兵,也好建功立業!”
“石敬瑭?”印陽一聽石敬瑭的名字,頓時感覺熟悉,再一聽左射牙軍心中便再無不滿。五代亂世,一般的軍制都是分爲牙兵、牙外兵、外鎮兵、州兵、團練兵,這牙兵便是親兵,地位很高。“多謝將軍提拔!”
“好,哈哈哈!”李嗣源開懷大笑,命令道:“來人,將朱友貞的屍首帶走,在此立一石碑,就刻上後梁末帝朱友貞,時年三十五歲,命隕於此。落款就寫天平廂軍!”
“是!”很快有一個百人隊跑步出來,恭敬地接令。
“你們是左射軍的吧,自今日起,他就是你們的都頭,這件事我會告訴你們軍主,做好了事情,就隨他一同回營!”
李嗣源翻身上馬,指了指印陽,便引馬而回。
“都頭!”近百人圍到印陽的身前,齊聲吶喝了一句,聲如驚雷,明顯是想給印陽一個下馬威。
印陽心中一笑,不動聲色地道:“留下十人立碑,其餘人隨我回營!”
“是!”
百人同聲應答,印陽心中一驚,發現這隊軍事並沒有爲難他這個新人,心頭恍然大悟:“石敬瑭的部下,石敬瑭治軍果然如傳說中的那樣謹嚴,令行禁止!”
【李嗣源867-933年,此時五十六歲;樑末帝朱友貞時年三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