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至上,她的存在無疑會增加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戲劇性,給各大娛樂版塊提供更好的報道素材。
然而,像是上天臨時興起,想要惡作劇那般。她剛轉過身,腳下不過邁開幾步,一道清晰而響亮的聲線具有穿透力一般從身後傳了過來。
“靳太太!靳太太在那邊!”
夏岑兮還沒反應過來,瞳孔驟然縮了下,凌亂而重疊的腳步聲就已經逼到了身後。
她回過身,險些被衝上來的人羣推搡到地上。
一時間,無數的鏡頭對準了她。
“靳太太,你今天出現在這裡是來找靳先生對峙嗎?和雲菲兒小姐有關嗎?”
“最近有消息稱靳先生給雲菲兒小姐在新亞灣購置了房產,這件事你知曉嗎?”
“關於靳先生和雲菲兒小姐的曖昧緋聞,你秉持什麼態度呢?可以和我們談談你的想法嗎?”
“靳太太,請你回答我們的問題好嗎?”
“靳太太……”
無數的聲音糅雜在一起,在夏岑兮的耳邊炸裂。
她看着面前一張張陌生的面孔,腦海裡一片空白。
刺目的燈光此起彼伏,閃得她眼睛生疼。
下意識往門口的方向看過去,恰好對上男人投過來的目光。
漠然,事不關己。
她的心臟忽然重重顫了下,喉間涌起一番酸澀堵在喉嚨裡,像是連呼吸都被隔斷。
幾個訓練有素的黑衣男人很快從門外走了進來,把剩下那些圍在兩人身邊的記者清理到一旁。
夏岑兮看着男人淡然地收回視線,轉身。
很快,頎長矜冷的身影攜着身旁的女人離開了。
視野所及之處的空蕩……一如她心裡此刻的情形,空洞飄然,不存一物。
夏岑兮麻木地收回視線,眼前的記者還在不斷地逼問,她卻好像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像是在觀看一場無聲的表演。
她想推開人羣離開,幾次嘗試後,一隻不知道從哪裡伸出來的手重重推在了她的肩上。
夏岑兮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
砰——
不輕不重的一聲,所有的聲音彷彿一瞬間被按下了靜音鍵,人羣不約而同地往後退開了一步。
驚疑不定,摻雜着冷漠、鄙夷、嘲笑的眼神……落在夏岑兮身上。
手臂好疼……
夏岑兮無暇顧及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勉強從地面上撐着上半身,手肘關節處細細密密尖銳的疼彷彿沁入了骨血,直達神經深處。
沒一會兒她光潔的額上就疼出了一層薄汗。
到底是整個滬城沒幾個人得罪得起的身份,商廈的經理很快攜着一衆保安到場。
就算靳家少董再不怎麼青睞他這個新婚妻子,但她的身份擺在那裡,光是一個靳家少奶奶的名分,就讓不少人忌憚三分。
何況這座商廈還是靳家旗下的產業。
藍海咖啡館開在商廈一樓,論地盤,自然歸商廈的負責人管轄。
一干記者很快被保安清理出大廈,夏岑兮被館內的店員小心地從地上攙扶起身。
年近中年的經理賠着笑湊到夏岑兮的面前,“不好意思少夫人,實在是辦事不周,我們不知道那些記者會來鬧事,一接到消息就急忙叫了人趕過來了,您沒傷到哪吧?”
夏岑兮抱着自己的胳膊,素雅的臉上因爲手肘上的刺痛而微微發白,勉強答了兩個字,“沒事。”
經理看着她,後知後覺才察覺到她一直抱着手,臉色頓時一緊,她要是磕着碰着,上面要是怪罪下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您是不是傷到手了?我馬上讓人送你去醫院。”說着,他人已經走到旁邊拿出手機打起了電話。
夏岑兮剛要出聲拒絕,話還沒開口,想到自己開車來,這個情況也沒辦法開車回去,便噤了聲。
去醫院拍了個片子,好在沒有傷得很嚴重,不用上石膏繃帶。
夏岑兮又諮詢了一些注意事項,想起集團那邊還等着她去報道,她不敢耽擱太久,在醫院簡單地敷了藥就回了別墅,換了套衣服就過去了。
雖然放了長達三個月的婚假,再次站到面前堪稱滬城地標建築的大廈前,夏岑兮只覺得這三個月的時間彷彿才過了三天。
因爲每一天都是百無聊賴的打發時間,努力去回憶……好像除了靳珩深一件接着一件的緋聞頭條,也記不起有什麼印象深刻的內容了。
原本預計好的蜜月旅行在婚禮當天就被否決了。
當她期期艾艾地問起自家婆婆事先安排好的蜜月假期,男人卻是面無表情地睥睨着她嘲諷,“蜜月旅行?你是癡心妄想過頭昏了腦袋,還是我之前說的不夠清楚?”
夏岑兮想解釋這並不是她的安排,然而對上那雙蘸着濃重厭惡的黑眸……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少夫人,秦董剛開完會,現在在公司。”前臺小姐放下手上的電話,回覆道。
夏岑兮飄遠的思緒回攏,堪堪回過神,禮節性地挽起脣角,“好的,謝謝。”
“不客氣。”
乘着高級管理層專用的電梯直達秦董事長的辦公樓層。
手指觸上門把的剎那,身後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夏岑兮回過身,男人恰好也從手機屏幕擡起頭,見到她在這,眼裡劃過冷色,除此之外,漠然的視線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珩……”
剩下一個“深”字還沒說完,男人挺拔的軀體攜着身上獨有的乾淨清冽氣息在她身前拂過,徑自推開門步入了辦公室。
夏岑兮抿了下脣,原本握着門把手的指節蜷了蜷,旋即垂落回身側。
她淺淺吸了吸鼻尖,跟着走了進去。
幾近一百平方的辦公室裡,地板乾淨到一塵不染,一面完整切割的落地玻璃窗將良好的光線引進了室內,透過落地窗望出去,還能看到滬城市中心繁華的街景。
“來了?”
偌大的辦公桌後,看不出年紀的女人放下手上的文件,擡起頭看向先後走進來的兩人。
之所以說看不出年紀,大概是那張臉保養得太好,然而縈繞在女人身上泰然鎮定的氣場,不張揚卻不怒自威的氣魄,又讓人覺得這分明是經歷時間更迭才能沉澱下來的東西。
夏岑兮走到桌前,在一米的距離停下了步伐,年輕溫婉的臉上勾起得體笑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