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被撞的有些混沌,他已經分不清自己現在是活着還是死亡。只是隱約的聽見耳邊傳來急切的屬於那個心心念念女人的聲音。
她呼喚的是自己的名字。
她……在讓自己睜開眼睛。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沈亦驍費力的睜開眼睛,眼前是早已經哭成了淚人的卓沁。
他心裡一酸。
每次看見她哭的時候,還不如讓他去死。
他顫巍巍的,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擡起右手,貼在了卓沁的眼角。
“不許……哭,再哭,就……不要你了。”
“不能不要我……你不能走……”卓沁聲音哭啞,身子也在顫抖,她抓住了沈亦驍的手,試途用這樣的方式挽留住他遺留的生命。
他渾身劇痛,神智迷離,但還是強行揚起嘴角。
“以後,都不要哭了,很醜,我不喜歡。”
下一秒,手重重的垂了下來。
卓沁喉嚨一緊,拉住了沈亦驍的手不鬆開,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臉上。
“不要!不要!你不能走!我沒答應你!我就要哭!沈亦驍!你怎麼能忍心看我哭?我在哭啊!睜眼看我一眼……”
卓沁哭着被醫護人員拉開,醫護人員快速地將幾乎沒了氣息的沈亦驍扛在了擔架上。
沈亦驍被快速的送進了急救室,卓沁六神無主,雙手都在打顫,她拽住了一個從急救室裡出來的護士,雙眼泛紅。
“護士,他怎麼樣了?他會沒事的,對嗎?他肯定會沒事的!”
看着卓沁雙眼發黑,臉色慘白,護士有些害怕,趕緊從她的雙手之間抽出了手來,對於手術室裡面的傷者,她也瞭解了個大概。
“抱歉,女士,現在一切都還是定論不好說,我可以明確的告訴您,沈先生受的傷是很重,不過現在大夫也在極力的搶救,說不定會有力挽狂瀾的可能……”
卓沁聽到這話,直接癱坐在了醫院冰涼的地板上,雙眼放空。
醫院的整條走廊上沒有一個人影,處處顯得悲涼。
卓沁仍然癱坐在剛纔的位置上,死死地盯着急救室上面的紅燈。
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長達了很久,無論是誰勸說她去整理一下身上的傷口,都無法拽動她。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
可惜,沒有如果。
她的眼前如同放幻燈片一樣的,浮光掠影,每一幕都是沈亦驍的面目。
此刻,她無比希望當時汽車撞到的人,是自己。
她承受不了沈亦驍離開,那纔是留給她極致的痛苦。
等夏岑兮忙完了手頭的事情,纔想起今天上午沈亦驍安排她的事情。
她得替沈亦驍說情,讓他倆安心去度假散心。
她拿起手機,劃到了卓沁的那一欄。
電話剛打過去,便被很快的接了起來。
“阿沁,你在……”
夏岑兮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電話那一邊就傳來了痛徹心扉的哭泣聲。
剛纔還渾身輕鬆的夏岑兮頓時全身繃直。
“你在哪兒?”
“我在醫院……”
“你出事了?夏岑兮手頭一顫,莫名心頭一慌。”
“不是我……是沈亦驍……他……他被車撞了,很嚴重,還在搶救…我該怎麼辦……”
感覺得到電話那頭卓沁的絕望,夏岑兮也是心頭一震。
而且,她也能夠猜想得到這一次車禍的嚴重性。
卓沁向來是一個冷靜從容的人,如果不是到危難時刻,絕不會慌亂成這個地步。
“我馬上過來。”
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瞭解卓沁,眼下最重要的是馬上趕過去,陪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接受所有的結果。
“岑兮姐,你要去哪兒?”看着夏岑兮神色嚴肅,匆匆忙忙的往公司大門跑去,夏美眼尖地注意到,在她的背後喊着。
“有急事,幫我請個假!”夏岑兮頭也不回。
“這……”
夏美有些迷惑,但是還是去替夏岑兮請了假。
等夏岑兮趕到醫院,第一件事情就是帶着卓沁進行包紮,雖然說她的傷勢不如沈亦驍嚴重,但是被那樣衝擊,身上的傷口也是有些慘重。
當卓沁剛包紮完身上的傷口,被夏岑兮攙扶着回到急救室門口時,急救室門上的紅燈忽然熄滅,大門打開,戴着口罩的主治醫生快步走了出來。
看不清醫生的臉色,鏡框下面也是一片的嚴肅。
卓沁頓時有些站不穩,她有些畏懼醫生下一秒會說的話。
一句話,可能會讓她置身地獄。
“沈先生的傷勢很嚴重,觸及了腦部,身體多處也有骨折的症狀,看起來並不樂觀。”
聽到這些話,卓沁差點昏厥過去。
“不過還好,沈先生的求生欲很強,一條命算是保下了,這也算是個奇蹟。”
“聽到了嗎?”攙扶着夏岑兮的手心也冒着汗,她也替卓沁同樣緊張着。
看着大夫說出了期待的結果,夏岑兮頓時全身的神經放鬆了下來,一旁的卓沁也毫不例外。
她感覺整個身子都沉沉的,眼前一黑,隨時都可能栽倒在地。
“不過……”
她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真的很害怕醫生下一句話,就會讓她掉入絕望的深淵。
“不過,他的腦部收到了嚴重的損傷,現在只是清理了瘀血,其他的,還是要等沈先生醒來再進行後續的檢查。現在生命應該是無礙了,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別的問題。”
醫生剛要離開,忽然轉身,再一次叮囑:“對了,沈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家屬需要時刻照顧着點,一旦醒來,馬上叫醫生。”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卓沁在嘴裡自言自語的喃喃着,渾身依舊在顫抖。
夏岑兮鬆了一口氣,攙扶着卓沁來到了走廊的長凳下,扶着她坐下來。
很快的沈亦驍從急救室裡被推了出來,渾身被纏滿了繃帶,尤其是頭部已經看不見五官了,被雪白的紗布所掩蓋,看起來格外的脆弱。
沈亦驍剛被轉移到特殊病房,卓沁就立馬跟了進去。
她現在不在意沈亦驍到底會不會在別的地方出現問題,只要他還活着,就好。
她從未如此害怕失去一個人。
比起分別,她更害怕陰陽兩隔。
兩人永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