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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作霖馬上保持精神,表情顯出幾分認真,雖然坐在他面前的元首年齡畢自己小,可是對方身上散發着一股氣場足以讓自己不敢掉以輕心。
“請元首示下。”他問道。
“經過這次兵變之後,你對日本人是什麼看法?或者說,你對日本人的看法是否改變了。”吳紹霆不疾不徐的問道。
張作霖沉思了片刻,他必須承認這次事件讓自己對日本人的看法有極大的改變。但同時他也知道吳紹霆從南北戰爭開始,對待日本的外交態度已然十分強硬,如果自己現在順着這個方向來說,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攀附之意。
遲疑了一陣之後,他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在下不願意多說其他,只一句話,我張作霖必報這個仇!”
吳紹霆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他從張作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這句簡短的話的的確確是發自肺腑之言。他說道:“很好。這次春季軍操的目的大家都應該衆所周知,再加上今天這次陰謀刺殺,可見日本人的野心是什麼。我們中華民國要想真正擺脫弱國、貧國的稱號,必然要在亞洲確定霸主地位,也就是說,無論是民族仇恨還是國家利益,我們大中華必然要跟日本發生一場決戰。”
張作霖鄭重其事的說道:“在下很清楚,若在下還有用武之地,必甘爲元首之前驅。”
吳紹霆深沉的笑了笑,說道:“我留着你,自然是有你的用武之地。馮德麟、許蘭洲都會離開東三省,孟樹村和趙總督又都不是帶兵打仗的料,如今東三省只剩下你張雨亭一員戰將。當然,這也是我故意安排如此,大戰在即決不能存在將領不和的局面。但是有一個前提,你張雨停是否值得我信任!”
張作霖皺了皺眉頭,連忙問道:“可是,元首,您不是……”
吳紹霆打斷了對方的話,直截了當的說道:“我也不跟你繞彎子,我給你三天時間,讓令公子張學良前往南京陸軍中學入學,你放心,我會好好安排張公子的學程,之後他可以直接進入國防大學和精英團,日後必然會是一員棟樑之材。你是實在人,我就說實在話,此舉的目的就是請令公子來當人質。”
張作霖臉色快速的變化,一時竟然拿不定注意,他覺得事情都到了現在這個份上,完全沒有必要在多此一舉。可是看到吳紹霆堅定不移的臉色,他意識到這件事沒有談判的餘地。嘆了一口氣之後,他無奈的說道:“既然是元首的交代,在下自然全力遵從。犬子日後就仰仗元首多加照顧了。”
吳紹霆平淡的說道:“你放心,此事自然不會有差錯。另外一件事,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從今天開始算起,下個月的這個時候,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給我將東三省的軍隊全部整頓清楚。東三省的地方軍取消舊番號,全部由北方第一集團軍司令部統轄。”
張作霖問道:“您是說,將東三省的軍隊編入北方第一集團軍?”
吳紹霆搖了搖頭說道:“東三省的軍隊到底該如何編制,不是看東三省的具體情況,也不是看作戰的具體情況,而是看你張雨亭的表現。暫時由北方第一集團軍司令部負責領導,之後東三省統帥部成立了,再由統帥部指揮。至於你們的番號,這幾天等我開完會討論結束後再下達正式通知。總之,你只要清楚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即可。”
張作霖連忙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吳紹霆的意思,雖然說東三省的軍隊全部歸屬在北方第一集團軍麾下,可是既然由自己來負責整頓,吳紹霆又說過看自己的表現來決定東三省的軍務,也就是說整個東三省的地方軍務目前全部交給自己一個人來打理。只有他打理的妥當,又對吳紹霆忠心耿耿,日後東三省將再無軍閥,只有自己張作霖一人!
想到這裡,他忙不迭的向吳紹霆表態道:“多謝元首栽培,在下必然全力以赴,以報元首今日再造之大恩。我張作霖必全心全意效忠元首一人,爲元首固守東北疆域,至死不渝!”
深夜十二點過後,甦家屯軍營徹底恢復平靜,及時趕到的三十八師與司令部警衛團接管了整個軍營的安防工作,至於參與叛亂的三十五師師部與麾下兩個團,帶頭的長官全部拘押,士兵則沒收了武器,遣送回營地接受憲兵的監管。
被逮捕的軍官,算上二十七師、二十八師和黑省第一師跟隨頭目參加兵變的人,一共超過兩百人,吳佩孚在憲兵司法處開了近一個小時的緊急會議,制訂了對這些軍官的處理措施。按照計劃,整個處理過程可能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開完會之後,吳佩孚回到集團軍司令部,處理了一下司令部因爲突發事件而亂成一團的公務,吩咐各部各處各司其職。快到凌晨一點時,他來到小樓準備向吳紹霆彙報目前軍營內的狀況以及一些後續的工作。
此時,張作霖已經被安排連夜送進奉天城軟禁在家,吳紹霆與幾名國防部軍官、幕僚還在商討這次兵變與日本行刺的事情該如何善後。這必然是必須做的事情,尤其是日本人的行刺,要加以渲染甚至添油加醋似的宣傳,並且以此爲藉口,正式佈置向日本宣戰的措施。
“元首!”吳佩孚敲了敲半掩着的辦公室門。
“子玉來了,進來吧,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吳紹霆擡頭看了一眼門外,然後說道。
“已經全部都辦好了,這幾天憲兵會逐一對參與兵變的軍官進行審判,然後一一定罪開始按章程處理。剛纔奉天城裡要來電話,鬆坡將軍和趙總督那邊業已掌控大局,二十七師、二十八師還有黑省的省府衛隊都在監控之中。”吳佩孚簡單的彙報道。
“很好。中村明浩還有氣嗎?”吳紹霆又問道。
“應該還有一口氣,元首您打算如何處理?”一旁的龍雲問道。
“過幾天派人秘密押送到南京,讓甫公召集外交照會,所有在華的公使都邀請出席,然後把中村明浩還有這次日本人刺殺我的事情進行外交通告!”吳紹霆有條不紊的交代道。
“可是,單憑中村明浩這一點只怕日本人還是會抵賴的,到時候他們完全可以不承認中村明浩的身份,甚至還會否認他的日本國籍。”國防部辦公廳秘書長謝汝翼馬上說道。
“是啊,日本人既然膽敢謀劃這次行刺,自然也有善後之策。”吳佩孚嘆了一口氣說道。
吳紹霆從沒有打算讓日本人承認這次刺殺,日本人應該很清楚,既然他吳紹霆知道事實真相,那麼接下來的報復措施是無可避免的。他不會因爲日本人的否認而忽略這件事,相反這件事還讓自己聯想到廣州石室聖心大教堂婚禮時的爆炸案,爆炸兇手同樣是日本人。這次,他下定決心要新帳舊賬一起算!
“這種事我還用得着日本人承認嗎?我只是拿刺殺事件當藉口,讓全世界諸國都知道是日本人陰謀在先。之後不管是什麼樣子結局,都不會影響我們‘亞洲戰略’的執行。今天已經很晚了,明天早上,國防部和北一集團軍所有上校以上級別的軍官都到場開會,屆時我會宣佈正式向日本人宣戰的具體細節。”他擲地有聲的說道。
在場衆人相互之間對視了一眼,雖然他們各自心裡還有幾分疑慮,可吳紹霆的話並非沒有道理,事情都發展到這個份上了,日本人明目張膽的行刺國家元首,哪怕沒有國際輿論的支持,中華民國本身都不能坐視不理。否則,丟掉的不僅是國家領袖、中央政府的面子,更是一個國家的聲望和骨氣。
“行了,大致的安排,國防部的諸位明天早上先進行早餐小會,到時候把大綱拿給我過目即可。關於東三省的最終安排,容我今天晚上再考慮一下,明天早上一併決定。”吳紹霆最後補充的說道,揮了揮手示意衆人都退下。
不過國防部的官員與其他幕僚離開之後,吳佩孚仍然留了下來。
吳紹霆看了一眼吳佩孚,問道:“子玉兄,還有什麼事嗎?”
吳佩孚微微嘆了一口氣,走上前一步,臉色鄭重的說道:“元首,剛纔警衛團的哨卡來過電話,說是您把張作霖送回奉天城了。”
吳紹霆頷首道:“沒錯,是我下令的。”
吳佩孚用更加凝重的語氣說道:“元首,您要知道,並非我與張作霖有什麼私人恩怨,只是今日兵變僅僅拿一個副師長開刀,只怕很難以儆效尤。張作霖身爲奉系軍閥有頭有臉的人物,而其名義上也是這次兵變的發起人,您就這麼算了,傳出去只怕頗有不不利。”
“子玉啊,”吳紹霆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可知道我們這次來東三省最主要的目的是什麼嗎?你當然心知肚明,我們要對付的是日本人。並非我婦人之仁,如果這次兵變的事件軍情局能早一步破獲,我甚至不會讓他發生。傳出去對我們真正有影響的不是放了張作霖,而恰恰是這次兵變事件,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您是說……”吳佩孚顯然是沒有弄明白了,只是從吳紹霆的口氣當中,隱隱約約感觸到幾分想法。
“這次兵變一旦傳出去,對我們目前國內正在膨脹的聲勢是一次打擊。我們好不容易凝聚全國上下的民心、軍心,正是衆志成城向日本人開戰的時刻,可偏偏在這個時刻發生了這樣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試問,國內的老百姓會怎麼想?國外的輿論又會怎麼想?知情或者不知情的人,都會認爲我們南京中央政府只不過是一廂情願要跟日本人開戰,地方政府根本是不支持的。這可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吳紹霆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凝重而嚴厲的說道。
“我明白了。”吳佩孚表情深沉的點了點頭,“如元首所說,這件事確實可大可小。日本人既然能派人潛入到元首辦公室刺殺,他們自然也能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消弱我們中華民國內部的決心。此事一定要多加提防!”
頓了頓之後,吳佩孚又說道:“元首,難道正因爲如此,你才需要張作霖站出來做一個表態,然後藉機把兵變的事件大事化小?”
吳紹霆臉色略有緩和的說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當然,也是我最擔心的一點。除此之外,我們中央政府主動挑起戰爭,如果沒有地方政府的策應和支持,這場戰爭絕不會得心應手。前清那會兒留下來的地域之見一定要徹底消除,我們中央政府必須代表整個中華民國,因此與地方政府之間要有密切的協調。”
吳佩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元首的打算,就是讓張作霖來做這個協調?”
吳紹霆說道:“張作霖並非沒有野心,他也不會完全臣服中央政府,對付他這種人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猶豫了片刻之後,吳佩孚問道:“我之前也聽卜公說過,當年他督撫東三省時就看出張作霖有權欲面相,一旦放鬆對其監管,必會如同脫繮之野馬,遲早要幹出一番不爲人臣的事業。既然元首您同樣也看出這一點,爲什麼還要選他?比起張作霖,許芝田、孟樹村等人更容易掌握在其中。”
笑着搖了搖頭,吳紹霆悵然的說道:“歸根結底,我要的是一個能幹的人。孟樹村此人左右逢源,處事圓滑,卻不是一個真正帶兵的料。許芝田雖然練家子出身,勇氣可嘉,卻缺乏大局觀的素養,畢桂芳大老遠的跑來通知他情況有變,他還是頑固不化,可見此人有衝鋒陷陣之力,無統籌大局之能。”
吳佩孚聽着吳紹霆的這番話,心中早已揣測出幾分意思,看來元首對這次中日之間的決戰仍然不敢放鬆,哪怕承擔風險啓用一個有隱患的能人,也不用一個可靠的庸人。中日一戰,只許勝利不許失敗,這是賭兩國國運的一戰,也是賭元首個人榮辱的一戰!
《》是作者“閩南愚客”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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