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麼人?”楊曉旭見我一直不說話,開口問我。
“你爸爸是俱樂部的二隊教練,沒錯吧?”我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他。
他看了看我,點點頭道:“你怎麼知道?”然後又若有所思地說,“我明白了,你和上次那個男的,你們一定是俱樂部的,怪不得會有那麼出色的技術。”
我正色道:“我們是什麼人不重要,現在有一個很好的機會,你可以直接進一隊,以你這樣出色的技術,只要多加強身體鍛鍊,成爲主力隊員是遲早的事!”
他並沒有表現出多麼激動的樣子,而是淡淡地問:“你爲什麼要幫我?”
我一愣,視線從他的臉上挪開,直視着前方說:“還債!”
楊曉旭接着問:“你欠了我的?”
我再次把視線拉回到他那陽光的臉上,“那次把你擠掉的人,是我!”
眼前這個男孩有着超越同齡人的成熟和鎮定,他沒有因爲可以進一隊而欣喜若狂,也沒有因爲我就是那個頂掉他名額的人而萬分驚詫。我很欣賞他,甚至猜測是不是他坎坷的家庭經歷造就了他這樣堅忍的性格。
“現在你可以進球隊了,而且是一隊,難道你不高興麼?”我問。
“高興,這樣的機會擺在面前,任誰都會高興,”他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但馬上又歸於平靜,看着我說,“不過,我心領了!”
這下輪到我驚訝了,“什麼?你……拒絕?”
楊曉旭嘆了口氣:“你不欠我什麼,這社會就是這樣。我爸是個好人,要不是爲了我,他這輩子都從沒想過要去給人家送禮,求人家辦事。他沒有文化,沒有地位,但是他有尊嚴。”
“現在不是什麼尊嚴不尊嚴的問題,再說這次是我爲你爭取的機會,和你爸無關,機會難得,你要考慮清楚,”我勸道。
他搖了搖頭,“足球是我的追求、我的夢想,而不僅僅是一種職業,現在中國足球的環境根本不允許球員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比賽上,這點,你們職業球員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我沒有辦法反駁他,“那你有什麼打算?”
楊曉旭一臉希冀地說:“其實自從那次之後,我就決定了,足球是一定要踢得,但決不在國內!我的目標是法國,我爸也是這個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肩:“行,好男兒志在千里,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他笑笑說:“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可能還在中國足球這泥潭子裡掙扎呢。”
我們兩個都望着前面熱鬧的足球場,心裡感慨萬千……
和楊曉旭分開後,我又給老大打電話,還是關機,算了,明天再說吧。走出校門才覺得肚子餓得不行,這個時候我無比想念許願,明天正好是她回來的日子,我趕緊給她打了個電話。聽到丫頭的聲音感覺無比親切,我放肆地說,老婆快點回來給我做飯吧,我快餓死了。許願嗔怒道,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當然要多呆幾天,我已經給學校請假了,再等幾天纔回去。我失望至極,抱怨道,好歹也和我商量一下啊,還以爲你明天回來,害我白高興一場。
丫頭在電話裡反駁我,憑什麼要和你商量?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我本要據理力爭,連公婆都見了還敢說沒有關係,但爲了儘快讓她回來,還是不得不低聲下氣的再三央求,丫頭經不住我的軟磨硬泡,終於答應儘快回來。
剛掛了許願的電話,田野的電話又打進來。
Wшw ¤ttkan ¤℃o
“剛纔怎麼一直佔線?”田野問。
“剛纔和許願聊天呢,田總找我幹嘛?”
“有點事兒,想請你幫幫忙,”田野第一次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什麼事?我現在餓着呢,咱們找地兒邊吃邊聊!”
海市蜃樓今天似乎格外熱鬧,一打聽才知道今天是5週年慶典,裡面所有吃的喝的都是特價。我買了一大包東西放在桌子上。田野說我飯量見漲。我感嘆道,沒有女人照顧的日子,難啊!
“到底什麼事兒?神秘兮兮的!”我邊吃邊問。
“掙錢的買賣,做不做?”田野嚴肅地說。
“你丫別害我,你能有什麼正經生意?”
“老大,是這樣,我有個朋友,專門給咱們國內各俱樂部尋找外援的,這不是新賽季就要開始了麼?咱們俱樂部以前的外援聽說也都沒續約,我想你幫忙引薦引薦,”他一邊點菸一邊說。
“這事兒我可管不了,”剛剛問老嚴要了兩個一隊的名額,怎麼還能去開口說外援的事,再說,這幾個賽季,我們俱樂部的外援工作一直是有老嚴親自督辦,可想而知這裡面的油水之大。
“老大,這可是純賺錢的買賣,一點兒風險都沒有,”田野繼續誘惑我。
“這不是風險的問題,,而是我根本幫不上什麼忙,這事兒老嚴親自負責。”
“我知道,”田野喝了口酒,“可我那朋友根本見不着老嚴,所以你只要從中牽一下線,剩下的就不用操心了!”
“就這麼簡單?”我不大相信。
“就這麼簡單!”他又重複了一句,然後笑笑說,“牽線費10萬。”
“這麼多?”我更加不相信了,“你丫別擺我一道!”
“老大,我騙誰也不能騙你啊,他們就是需要一個牽頭的人。再說,10萬也不多啊!一個外援的引進基本上要30萬美金左右,那可就是240萬人民幣啊。”
我想了想說:“行,那我試試。”
晚上躺在牀上思考着該怎麼對老嚴說,方婷打來了電話,他問老大有沒有和我在一起。我看了看錶,已經快十二點了,本想告訴她老大又喝醉了。可還沒等我開口。方婷接着說:“蘇航,別騙我,他到底有沒有和你在一起?”
我只好嘆了口氣說,沒有,他也許和其他隊友們在一起呢。
方婷沉默了一會兒,哀求道:“蘇航,你們……關係最好,你一定……知道他在那裡,求你幫我找找他……”
方婷已經有些哽咽,我怕她太激動會影響肚裡的孩子,趕緊安慰道:“嫂子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找回來。”
掛了電話我接着又撥老大的手機,還是關機!這麼晚了,他會去哪?我不得不把他和嚴晶晶聯繫起來。可我也沒有那丫頭的手機號,於是只能躺在牀上乾瞪眼。
不知過了多久,我竟沉沉地睡去。
我又看到了高琪,看到了小雨,她們就站在我面前,卻彷彿不認識我,兩個人在開心地聊天。我叫高琪,沒反應,叫小雨,還是沒反應。我大急,大叫一聲,你們爲什麼不理我?
兩個人停止了聊天,一起看着我。
高琪冷冷地問,你還記得當年答應過我什麼?你做到了麼?
小雨幽怨地問,你還記得我麼?早把我忘了吧?
“高琪,田野是開玩笑的,畢業後我壓根沒再碰過吉他,小雨,我怎麼會忘記你呢?”我急於解釋。
“你撒謊”“你騙人”……她倆都不相信。這時我看到李文娜出現在她們身後,慢慢向我們走過來,我冷汗直流。
李文娜越走遠近,還有幾米遠的時候,突然從袖子裡抽出一把匕首,悽慘地笑着。
我趕緊把高琪和小雨攬過來,大叫一聲“小心!”我下意識上前一步護住她倆。李文娜並沒有再走過來,仍然悽慘地笑着。
“你要幹什麼?”我質問她。
她沒有答話,緩緩舉起匕首。我更緊張了,緊緊地護住高琪和小雨,心想就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決不能讓她倆受到半點傷害。
李文娜幽怨地看了我一眼,隨後竟出人意料地將匕首刺入了她自己的小腹,刺入了那個美麗的身體。
“文娜!”我大叫一聲衝了過去。李文娜的鮮血已經染紅了衣襟,我把她抱在懷裡,“爲什麼?你這是爲什麼啊?”眼淚毫無控制地順着我的臉頰滑落,滴在她的臉上,滴在那張漸漸失去血色的臉上。
她吃力地擡起手,輕輕撫去我面龐上的淚,臉上帶着欣慰地笑,“這眼淚……是爲我……流……”話還沒說完,她的手已經有氣無力地垂落,那雙美麗的眼睛也永遠的閉上了,只留下嘴角的一抹微笑,像一把利劍,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