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晚那個浪漫的聖誕夜,我和許願之間的關係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主要體現在丫頭見了我會微微地臉紅。雖然我們並沒有做什麼,就連牽手都沒有過,但還是感覺我們之間有了一點點戀愛的感覺。
這種感覺朦朦朧朧的,亦真亦幻,有的時候很清晰,有的時候又很模糊。
早上十點多去找許願,她已經不在了,屋裡只有皮皮的叫聲。不知道丫頭是怎麼想的,會不會也像我一樣有了這種朦朧的感覺。算了,等見了面就知道了。
中午我正在電腦上看美國大片,聽見外面的走廊上有腳步聲,還有女孩子說話的聲音,以爲是許願回來了,就跑到門後從貓眼裡往外看。只是幾個女孩子,裡面並沒有許願。我失望地轉身要走,卻見那幾個女孩子停在了許願家的門前。
她們按了一會兒門鈴,發現沒有人,便準備離開,有兩個還在議論着什麼。
爲了聽清楚她們的談話,我把門輕輕打開一條縫。
一個MM說:“怪不得人家許願不去住宿舍,這房子少說也值七八十萬吧?”
第二個MM說:“現在的女孩子只要有漂亮臉蛋,真是要什麼有什麼。”我很替許願鳴不平,在心裡暗罵了一聲,從貓眼看出去,這女的滿臉“青春的印記”,怪不得會嫉妒許願長得漂亮。
第一個MM又說:“她長那麼漂亮,說不定被大老闆給包了。”
剛纔那第二個MM說:“我看可能性很大,昨天本來說好去唱歌的,結果她也沒去,一定是陪闊佬去了。這許願看上去簡單清純,沒想到手段還挺多,這房子八成也是那闊佬送的。”
我已經聽得氣憤難平,正想出去和她們理論一番,這時第三個年齡稍大一點的MM說:“行了行了,人家許願怎麼得罪你們了?平時對你們都不錯吧?怎麼背地裡說人家?”
那第一個MM說:“吳姐,說不定她是隻笑面虎,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你可別小看了她。”
我這才認出,那個“吳姐”正是上次在師大門口遇見的天天的媽媽。
吳姐瞪了那蛇蠍MM一眼說,“我沒發現人家許願背地怎麼樣,倒是你倆,淨在背地說人家壞話。”
看得出這個吳姐應該是學校裡一個不小的“官”,那倆人都不再作聲。聽着她們的腳步聲越走越遠
過了大約半小時,許願回來了,和她一起的還有一個帥得讓人嫉妒的男人,正是許願的哥哥許諾。我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學會了從貓眼裡偷窺。
本想去和許願打個招呼,告訴她剛剛有幾個同事找她,但許諾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打擊了我的自信。這個高大帥氣的男人無論在樣貌、氣質、財富乃至在足球的成就上,都讓我難忘向背。即便他是許願的親哥哥,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過去充當襯托紅花的綠葉。
我真是一個聰明的男人!
正當我沾沾自喜的時候,門鈴響了,開門一看竟然是許願。她先是衝我甜甜一笑,而後把皮皮交給我說,“你先帶它下去溜溜,我哥哥來了。”說完倩影一轉,翩翩而去,留下一陣香風和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狗。
我無奈,只好放棄了正看在興頭上的美國大片,領着皮皮下樓。
通過這段時間長期飼養寵物狗得出的經驗,溜狗的主要目的是讓它大小便,所以在皮皮習慣性地擡起後腿澆灌了幾棵樹木後,我就趕着它往回走。
這時,那隻叫妞妞的小母狗在遠處叫了兩聲。皮皮馬上豎起耳朵,然後向着她撒歡似的跑過去。這段時間兩隻小狗之間打得火熱,儼然一對情侶。平時妞妞在我們小區有“冰美人”的稱號,沒想到竟然被我家皮皮收服,看來這小崽子也是一個情聖胚子,不知道日後有多少小母狗要遭殃。
我慢慢地踱過去,兩隻小狗在草地上嬉戲着。過了一會兒我看看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就上前招呼皮皮回家。但這廝竟達到了重色輕主的程度,絲毫不爲所動。我強行上前把它倆分開,對着皮皮兇狠地說:“再不走,就煮了你吃肉!”
“其實動物的感情是最真實的,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從來不會掩飾。”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站起來回轉身,是許諾!他一身筆挺的西裝,顯得精神奕奕。
“有的時候,狗比人容易相處,”他走到我面前。
“那也要看是什麼樣的人,是陰險狡詐蠅營狗苟,還是誠實善良謙恭有禮,”我笑笑說。雖然眼前這個男人給我一種很強的壓迫感,但在這種情況下,我不能退縮。
許諾深邃的眼神裡有種淡淡的憂鬱,相信大多數女人都會迷上這個男人。
他看了看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儘量也保持着鎮定,雖然他的目光讓我覺得臉上發燙。
“那你屬於哪一種人?”他換了一幅輕鬆的口吻。
“我……”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好還是壞?善良還是邪惡?一時間竟然認不清自己了,於是只好反問道,“你呢?”
許諾把頭轉向一邊,看着遠處,英俊的臉上散發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沉默了片刻,他轉過頭來問:“你是球員?”
雖然他言語中並沒有任何看不起我的意思,但我還是自卑地覺得他這句問話就好像關公在問“你也會使刀?”
他依舊用他那雙深邃憂鬱的眼睛看着我。
“算是個球員吧,”我這樣回答他。
他又向我走近了兩步,然後很少見地微笑着問我:“中午一起吃個飯吧。”
我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趕緊說:“行,我去叫許願。”
我正要轉身,卻聽他叫住了我,“不用了,就我們倆人。”
還是上次和許願去的那家餐廳。
許諾選了個靠窗的位置。
幾個小菜兩瓶啤酒。
“你要說什麼?”我知道他有話要對我說,而且說不定是要我放棄許願,不然我想不到他還會有其他理由要和我這種小角色坐在一起。
他並沒有急着說話,而是舉起酒杯和我輕輕一碰說,“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我退役也已經快八年了。”
“那時候我才上高二,”我不知道他說這個和許願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我爲什麼退役麼?”他看着我問。
“爲了女人,”我覺得這沒什麼不好,而且爲了愛情放棄事業,這種勇氣更值得欽佩,所以我沒有太多顧忌,幾乎是隨口就說了出來。
“爲了女人?”他竟然笑了笑,“是層兒告訴你的吧?”
我不置可否。
“沒錯,我是愛上了一個女人,但我的退役和她無關,”許諾輕描淡寫地說。
我疑惑地看着他,這個謎一樣的男人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如果我說我是爲了中國足球的未來,你相信麼?”他突然壓低了聲音嚴肅地問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爲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爲了中國足球選擇退役,這實在有點荒謬。
“我踢球從來都不是爲了錢,”他靠在座椅上,舒緩了一下口氣,“我家不缺錢,我當初之所以選擇足球,是因爲我熱愛足球,從小就看歐洲盃、世界盃,從小就看着別的國家在綠茵場上風光無限,而自己國家的球隊卻連世界盃決賽圈都進不去,那種心情真是…難以形容,所以我從小就有一個心願,一定要爲中國足球做點什麼。”
我舉杯和他碰了一下,繼續聽他說。
“我在意大利呆了一年,那一年讓我觸動很大,我說的觸動並不是沒打幾場比賽,而是完全被國外的那種足球氛圍和機制觸動了。看看人家的青少年培養機制,每個俱樂部有專門的球探,他們的任務就是在全國各地蒐集潛力巨大的足球苗子,然後鉅額簽到自己的球隊,而咱們國內呢?不管個人條件再怎麼好,想進俱樂部都難如登天,更別說打上比賽了。中國15億人口,就找不出11個好球員?不是!是因爲咱們國內多少好的足球苗子都被畸形的足球體制耽誤了。在這種體制下,他們不是想着靠球技而是靠金錢進入俱樂部,成爲職業球員後不是考慮每天怎麼訓練提高競技水平,而是想着怎麼討好教練拉幫結派。你說就這樣,中國足球靠什麼進步?”
他越說越激動,我點頭表示贊同,因爲我眼中有太多這樣的例子,甚至連我自己都不例外。
“從意大利回來後,我一直在用國外的方式和教練和隊友交流溝通,希望能進了能多的影響別人。但是……”他頓了頓,“根本沒用,中國足球不從根上找原因,永遠也不會進步。”
“所以你選擇了退役?”我接過他的話問。
“是,繼續踢球已經看不到幫助中國足球進步的希望,所以我就結束了這個職業。但是……”他端起酒杯,“我離不開足球,退役後我到了華洋經紀公司,華洋的老闆和我一樣,也是熱血球迷,他是專門給國內俱樂部提供外援的,所以和很多俱樂部老總都很熟。我們這些年來一直在醞釀機會,想徹底改變中國足球的體制,最近,條件已經趨於成熟了。”
說到這裡,他看了我一眼。
“我們需要你的幫忙,”他誠懇地說。
“怎麼幫?”我問。
“你是俱樂部的,對這圈裡的事應該很清楚,包括他們幕後的一些交易,我想你幫我們提供證據!”許諾說這話的時候明顯謹慎了許多。
“你要我幫你對付我們俱樂部?”我比較驚訝。
他點了點頭,剛剛因爲激動或者酒精而變紅的臉,此刻又恢復到以前的樣子,那雙深邃的眼睛平靜地注視着我。
我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對他說,“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