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盜者,以柳下跖爲先師。春秋末,民生潦倒,跖反,率卒九千人常盜於王公諸侯,雖死亦掘其墓,散金於民,名聲堪比堯舜;唯貴族惶惶不可終日,深恐受其禍,視其心腹大患,謂之盜跖。
——《盜將譜•序》
泱泱中華,歷史長河滾滾翻涌,在這條大河中,誕生了無數的帝王將相,誕生了數不清的英雄豪傑,也誕生了多如牛毛的叛徒、奸佞、市儈、流氓、**和小偷。這些人有的流芳千古,有的遺臭萬年,而更多的,則是被淹沒在這歷史長河中,連個姓名都沒留下。
在這所有的人羣中,有一種人尤爲特殊,他們個個集智慧與技術於一身,卻聲名狼藉;且常常晝伏夜出,鋌而走險,不僅要躲避機關埋伏,還要避免被人看見,一旦失手,不是被當場羣毆就是被關進深牢大獄,因此風險係數極高。
這個頗具冒險主義精神的職業在古代被叫做“大盜”,在近代則被叫做“小偷”。
其實,盜竊最早起源於夏朝之前的舜禹時代,比國家的出現都要早上一百餘年,只不過那時候都是小偷小摸的不成氣候,直到春秋末期,纔出現了一個叫柳下跖的傢伙,帶着將近九千個拿不到工資的民工,浩浩蕩蕩的鬧了革命。
柳下跖雖是一個粗人,但擅長的就是飛檐走壁,手到擒來的功夫。當時社會上好些有錢老闆的豪宅都被他大搖大擺的光顧過,拿走幾個傳家之寶順便還要在你家牆角小個便。
凡是些有頭有臉,平日裡欺壓百姓的主兒,沒有一個能逃過他的無影手。而且不管他們如何費盡心思的一再提高防盜技術,如何僱得一院子的極品家丁,柳下跖仍舊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搞得那些老闆們夜不能寐,膽戰心驚,以至於紛紛把他叫做盜跖。據說當時的上流社會流傳着這麼一句話:“今天你被盜了麼?”
柳下跖不僅拿活人的錢,而且也拿死人的錢。一些老闆死後的墓穴都在他的手下實行了改革開放政策,提前實現了共產主義。那些價值連城的陪葬品都是老闆們生前搜刮的民脂民膏,柳下跖自然毫不客氣,一股腦兒地取出來還給了窮苦的老百姓。
所以,當盜竊團伙歷史上第一次以集團形式出現的時候,他們的目的其實很單純,就是盜富濟貧,因爲柳下跖出色的盜竊技術,後世同行都把他尊爲小偷的祖師爺,頂禮膜拜。
柳下跖之後,盜竊漸漸成了一個民間的門派,這個門派大隱於世,極是神秘。到了戰國中期,因爲社會動盪加上盜竊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這個組織日漸式微,從千人團隊分裂爲若干小團體,有的則乾脆孤身一人,單兵作戰。
至於盜竊的技術,柳下跖留下了一本《盜將譜》,書中分天盜、地盜兩部分。所謂天盜,就是最常見的入室盜竊;而地盜,則是完全的盜墓。說白了就是如何偷活人東西以及如何偷死人東西。
這本書在後世看來無疑是一本神作,雖然春秋末期的時候防盜技術落後,但是從這本書來看,柳下跖的思維能力以及應變能力,還有變幻無窮的盜竊手法,已經遠非常人所及,即便是春秋末期最負盛名的號稱具有最強保安系統的齊國寶庫,在柳下跖眼中也幼稚得好像孩童的玩具。
可惜的是,到了戰國時期,這個門派開始分崩離析,《盜將譜》也隨之一分爲二,而到了東漢末年,隨着“天盜卷”和“地盜卷”的後人們自成一派,盜竊也跟着分成了兩大支流:飛檐和摸金,前者是盜人,後者是盜墓。
每個幫派都在各自的領域書寫着自己的傳奇,因而東漢末年出現了《飛檐譜》和《摸金譜》,無非都是在柳下跖的基礎上又記錄了一些當世高人的盜竊手法。這雖然是兩個門派之間的明爭暗鬥,卻無意間造就了兩本世所罕見的寶典。
柳下跖後的一百年間,盜竊一直是盜富濟貧的義舉,而在那之後,尤其是東漢末年的亂世,盜竊則已經不分對象,不管你是好人壞人,窮人富人,賊不走空,總是要順走幾件物事纔算罷休。
到了盛唐時期,突然出現了一個盜竊天才,名喚莫子道,被後人譽爲“盜跖二世”,他不僅精通天盜,而且熟諳地盜技巧。他的存在讓分裂了幾百年的盜竊一門重新合二爲一,本來的《飛檐譜》和《摸金譜》也再次合併爲《盜將譜》。只是因爲莫子道本身是天盜飛檐門的當家,所以新的《盜將譜》也以天盜門爲主,地盜摸金門除了最經典的幾宗案子便再無人可以入選。
再到後來,天盜飛檐門每隔百年總會出現一位奇才,而地盜摸金門卻日漸低調,明末清初,更是飛檐門的天下,據說李自成曾經暗地組織了一支秘密部隊,專門竊取敵軍機密情報,那支部隊的主力就是天盜飛檐門,在當時被稱爲“蝙蝠軍”,多在夜間行動,幫助闖王立下了汗馬功勞。根基深厚的明王朝能在闖王面前兵敗如山倒,多半功勞要算在這支“蝙蝠軍”身上,兩軍作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明王朝的軍隊不管制定了多麼周詳的作戰計劃,總是被闖王提前獲悉,從而一路高歌猛進,直取京城。
當然,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李自成過於依賴“蝙蝠軍”,導致這支部隊內部出現了叛徒,老狐狸吳三桂早把李自成研究了個通透,又豈能不妨這支神出鬼沒的特種部隊,於是派親信買通了“蝙蝠軍”中一位實權派領導。叛徒用假情報誘使李自成兵發山海關,結果大敗而退,那支“蝙蝠軍”也慘遭暗算,不少飛檐門好手都折在那場慘烈的戰役中。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山海關一役後,本來已達巔峰的飛檐門頓時陷入低谷,而地盜摸金門卻因爲清軍入關皇太極廣掘漢墓,而被朝廷收編。此後的百年間,天盜門和地盜門各自起伏,直到清末,又一位曠世盜才任長空出現,結束了天盜門和地盜門的分裂,並將《盜將譜》再次整理。後來任長空一腔熱血蔘加了義和團,不幸死於洋人的亂槍之下,但是那本由他重新編撰的《盜將譜》卻就此保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