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送走了皮皮,我倒是清靜了不少,可總感覺家裡缺了什麼。
星期一中午體能訓練完畢,我們正被老楊訓話,這時看到嚴晶晶揹着一個書包,一身學生打扮從遠處走來。
“身材真不錯!”不知是誰嘀咕了一聲。
確實,這丫頭活脫脫就是一個小李文娜。她經過我們面前時減慢了速度,然後用敵視的目光看着我們。也許是因爲心裡有愧,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低下了頭。嚴晶晶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也回敬給她一個不屑的眼神。
在更衣室裡老大一邊換隊服一邊對我說,人家嚴大小姐就是不一樣,一看就是出身富貴家庭,那種氣質、那種內涵…
“你沒事吧?”我打斷他,笑着說“都是快當爸爸的人了,還胡思亂想!”
這時手機響了,李文娜的短信“老地方見,有事!”
她所指的老地方是在舊辦公樓頂樓的一間廢棄的訓練室內,以前這曾是我們幽會的地方。我趕到時,李文娜正坐在裡面一箇舊牀墊上愣神,那張舊牀墊記錄了我們曾經的魚水之歡。我敲了敲門,她回頭看看是我趕緊跑過來抱住我,“蘇航,你帶我走吧,好不好?”
“怎麼了?”李文娜的頭髮凌亂不堪,我竟微微有些心疼。
她只是撲在我懷裡一個勁地哭,雙臂死死的抱住我,生怕我突然消失掉。我從沒見過她這麼傷心,扶着她重新坐在舊牀墊上。
“到底怎麼了?”我問。
她搖了搖頭,等她再轉過臉來的時候,眼睛裡已經有些溼潤,她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在防止淚珠滾落下來,然後幽幽地問,“你是不是從來沒愛過我?”
我沒有回答,就像當初小雨問我有沒有愛過她一樣,只能沉默。
李文娜對我微微一笑說,“我理解,我本來就配不上你,”停頓了一下又說,“從沒有一個人真正的關心過我。”
“別這麼說,你是一個好女孩兒,一定會遇到愛你的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安慰她。
她輕輕嘆了口氣,望着窗外。我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似乎那裡只有因爲季節而漸漸枯萎的樹葉正掛在樹枝上風雨飄搖。
“好了,我該走了,謝謝你讓我發泄出來,”她站起來對我笑笑,轉身離開。
“文娜…”我叫住她,“是不是老嚴那王八蛋欺負你了?”
她停下來,但是並沒有回頭,接着走了出去。
我突然覺得很惆悵,再次望向窗外,原來那裡除了枯葉外,還有一種肉眼看不到的東西,是隻有用心才能體會到的蕭瑟和荒涼……
這兩天晚上一個人在家突然覺得有些孤單,看着空蕩蕩的狗窩,想像着皮皮淘氣地在家裡東躲西藏的樣子,我竟情不自禁地笑了。開始只是因爲愛屋及烏,沒想到現在竟然對這小傢伙有了感情,我拿起手機想給許願打個電話。可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放棄,因爲現在這個敏感階段,最好還是不要太過於主動。上次要請她吃飯,已經被拒絕過一次了。這就說明,在追求許願這件事上,一定不能太着急,否則會適得其反。
剛剛明確了追美女的方針政策,手裡的手機就不停地震動。竟然是王浩!
我匆匆趕往一個叫迷情都市的酒吧。從剛纔的電話裡不難聽出,這傢伙一定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在吧檯上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有些微醉,見我來了,讓酒保給我添了個杯子。
“你丫沒事吧?”我拍着他的肩膀。
“我丫有事…”他邊說邊打了個酒嗝。
“怎麼了?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會失戀了吧?”我邊喝邊問。
他端着杯子,兩隻眼睛盯着杯中的液體,無限傷感地說,失戀?最起碼也要戀過啊……
和他一直喝到深夜才各自回家,這個錚錚鐵骨的警察已經深深陷入對周靜的愛戀中,不能自拔。從王浩的口中得知,前段時間周靜的未婚夫私收了一個被告十萬塊錢,並最終幫助被告成功洗脫罪名。周靜知道以後非常震驚,兩個人已經冷戰了很久。不過這件事她的未婚夫也沒辦法,因爲被告是省**要員的獨子,家裡早已經打好了關係,再說,這件事也是市法院的頭頭們關照過的,他未婚夫現在是市刑庭最年輕的法官,前程似錦,自然不會以卵擊石,拿自己的大好前途開玩笑。
然而周靜卻不這麼想,她單純地以爲警察也好,法官也好,律師也好,都是爲了維護正義而存在的。她的未婚夫收受被告十萬塊錢,首先就是犯了受賄罪,又幫助被告洗脫罪名,就是瀆職罪。雖然她也知道就算她未婚夫再怎麼努力,也未必能守住那一點僅存的正義,但拋開結果不說,周靜關心的是他有沒有去努力過。
喝酒的時候我曾經對王浩說,周靜真是個傻丫頭,她未婚夫那麼做也是迫不得已,也是爲了他們將來的生活啊。
王浩說,我也是這麼勸她的,可週靜根本聽不進去。
這就是王浩的苦惱,一邊苦戀着對方,一邊還要勸人家重新和好。於是內心極爲矛盾極爲痛苦的他,選擇了借酒消愁。
不知道爲什麼,最近我的身邊突然多了些癡男怨女,他們都無一例外地堅守着並不屬於自己的愛情,對他們來說,也許永遠也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甚至可能會在這樣一場愛情的博弈中輸得體無完膚,但他們毫不在乎。執著的肖雪和情根深種的王浩,他們都把自己投入到了感情的漩渦中,但誰會終償所願,誰又會被撕得粉碎?沒人知道。對了,還有李文娜,這個****的女人,竟然會一往情深地愛上我,不僅讓我始料未及,更讓我難以應對。
那麼,我自己呢?我躺在牀上搖了搖頭,和他們相比,我就是個懦夫,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高琪、小雨、李文娜、許願……我對誰的感情算是愛呢?我對誰會像肖雪對田野、王浩對周靜、李文娜對我一樣呢?
這兩天突降暴雨,所有的訓練都轉到了室內,好不容易天空放晴,訓練場上卻因爲積水太多,沒法訓練。於是全隊幾十號人都擠在訓練室裡,我一個人悄悄回到更衣室,還是這裡清靜。剛要鼓足勇氣給許願打個電話,我的手機響了,看看手機號,原來是田野這丫的!
“你丫還知道給我打電話?”我質問他。
“嘿嘿,老大,我已經回來了。”他的語氣很是興奮,頗有當年胡漢三歸來的豪情
“日!你家肖雪上週剛過的生日,你怎麼不來?”
“老大,我們見面再說啊,晚上去女人坊吧……”
晚上按照田野給我的地址找到女人坊的時候,才發現這個酒吧就是上次肖雪醉酒的那個。估計以前肖雪和田野經常在這裡幽會,所以田野走了以後,肖雪纔會到這裡來買醉。
和海市蜃樓相比,這裡要熱鬧許多。我獨自坐在一個空位上,一邊喝着服務生剛端過來的情人酒,一邊掃視着這裡的女人們。有學生打扮的,也有白領打扮的,有清純的也有妖豔的。一個個都吸引着這裡的男人們。
突然我看到了一個男人,儼然就是那天圍攻我和老大的那羣流氓中的一個。那人恰巧也看到了我,四目相對,都是分外眼紅。他向他對面的男人使了個眼色,一直背對我的那個男人回過頭來的時候,我有些意外,竟然是上次在這裡欺負肖雪,後來又被我教訓的那個傢伙。我終於明白了。
那一桌大概五六個人都向我走過來,我不動聲色,繼續坐着。他們笑着坐在我旁邊。
“很久不見了啊,呵呵,”上次欺負肖雪的那傢伙拍着我的肩說。也許是人多勢衆,他又忘了上次是怎麼栽在我手裡的。
“拿開你的髒手,我不和背地放黑槍的人說話,”我很不客氣地撥開他的手。
“小子,火氣見長啊,上次放過你,今天就沒那麼好運了!”
“哼,這次是準備單挑還是一齊上?唉!你們還是一齊上吧,省得我一個個收拾了。”
說完,我突然揪住旁邊一個人的領子,給了他一拳,並順勢起身跳到另一邊。他們一哄而上,我邊退邊戰,整個酒吧頓時成了戰場,女人們尖叫着四散逃竄,本來擁擠的大廳很快就爲我們騰出了一塊空地。
此時,這幫人已經對我形成了包圍之勢,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看着我,但他們也沒敢輕舉妄動,因爲幾次交手,他們也已經知道我的實力,是以大家只是圍着我,卻不上前。
過了大概幾十秒,爲首的男人使了個眼色,他們羣起而攻之,我正欲還擊,突然一個矯健的身影衝進戰團,兩拳擊倒了那個發號施令的男人。
“你丫的,終於來了!”我奇怪自己現在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來人正是田野,他和我並肩站在一起,衝我笑笑說,很久沒打架了,今天我要好好發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