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樣。
每次聽到跟霍南澤有關的事,他的反應都是這麼大,真不到他們兩個結過什麼仇什麼怨的。
張放此時已經躬下身去撿地上的文件,我見狀上前,示意他先出去,而後自己蹲下去繼續撿。
等都整理的差不多了之後,我才把一摞文件重新塞進顧衍希的懷裡:“動不動就扔東西的毛病,能改的時候趁早改改。”
顧衍希冷哼了聲,不過倒真沒再扔一次。
我原本想走回到沙發前,不過猶豫了會兒還是坐在了病牀邊的凳子上,靠近顧衍希說道:“我知道你不想接受霍南澤的幫忙,那你跟我說說,你希望誰能來幫你,來幫顧氏?還是說,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只靠真主保佑,一切難關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顧衍希聞言看向我,目光有些沉,但我也不怕他,自顧自繼續說道:“況且要去求人的人又不是你,你只管安心好好養病,其他的我去解決。”
他這次聽完之後終於出聲了:“你跟他到底談了什麼條件?”
我輕笑着搖搖頭,有些事情我不想瞞着他,也瞞不住:“我跟他在一起了,現在他是我男朋友,這個答案滿意嗎?”
眼見着顧衍希又有要扔東西的衝動,我趕緊上前捂住那一摞文件,皺着眉頭道:“我跟誰談戀愛難道也礙着你了?當初我的死活你可都沒管過。”
“何希涼!”顧衍希幾乎是咬着牙叫了我一聲。
我梗着脖子答道:“有話直說,我聽着呢。”
顧衍希氣得臉色都有些發黑,但是到最後他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看到他這樣其實也覺得有那麼點後悔,有什麼話好好說就行了,他現在是個病人,我幹嘛跟他較真呢?
平復了下心情之後,我放緩聲音道:“他對我真的很好,我以後也會跟他好好相處的。你就算對他有什麼意見,但是也別一下子否定他的所有,日久見人心,這句話爸爸以前經常說,不是嗎?”
大概是對我的話實在沒什麼可應對的,顧衍希直到最後也沒再開口說這個話題。
霍南澤三個字已經在某種意義上成爲了我們之間的忌諱,我想自己以後應該也不會輕易去觸碰。
反正等到顧氏度過這個難關,顧衍希的病又好了之後,我跟他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最終離我最近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所以我不會去貿然否定霍南澤,因爲那樣也是否定了我自己。
要離開病房的時候,陳嫂正好端着剝好的柚子進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算好了時間。
我看着一瓣一瓣很是整齊的柚子片疊放在一起,瞧着就覺得很好吃,不過再好吃我也不吃了,在這裡顧衍希早就把我煩的徹底,我也懶得繼續留下來給他添堵。
不過陳嫂卻是不可能讓我走的這麼痛快的,她固執起來我跟顧衍希都拿她沒有辦法。
所以被她拉着回到沙發上啃柚子的時候,我瞥了一眼病牀上的男人,他的神色有些清淡,對此應該早就習以爲然。
我大口大口地咬了幾下,實在塞不下去了才嗚嗚地對陳嫂道:“柚子很好吃……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再來。”
說完我起身小跑着離開,陳嫂在後面也沒追上。
乘着電梯下樓的時候,我還在悶頭嚼着柚子,酸酸甜甜的讓我牙齒都有些軟了。
之後剛走出醫院大門,張放的電話很快打過來:“大小姐,您在哪,我送您回家。”
我聞言回答:“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回去了。你跟顧衍希談完事情之後就趕緊回家,家裡的大人小孩都還在等你呢。”
收線之後我就把手機放回了包裡,接着打算去路邊攔一輛車,實在不行的話待會兒去對面坐公交車也好。
只是我沒想到,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我跟行洲居然再一次不期而遇。
司機在前面開車,他就坐在後車座上,搖下車窗靜靜地看着我。
“送你一程。”他從裡面打開了車門,根本沒給我拒絕的機會。
我看着周圍的車水馬龍,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只是一直杵在路邊好像也不太好,猶豫了會兒之後,我終究還是上了車,坐在行洲身邊。
這回一看到他我其實就想到了之前的那條圍巾,本來以爲不會有機會還給他了,所以過年那晚直接給了霍南澤,後者也是不嫌棄,聽說拿回家後還讓傭人給洗乾淨,打算以後長久用着。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我男朋友,但我不得不承認,他這件事做的可真奇葩。
又不是沒錢,又不是沒見過世面,跟一條prada圍巾過不去幹嘛呀。
也由此,這次面對行洲時我有種沒由來地心虛。
我在想,萬一他問起那條圍巾的事,我是該編個藉口糊弄過去呢還是乾脆實話實說。
算了算了,還是都不要了,等我哪天去商場再買條一模一樣的,之後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還給他就好了。
這麼短的時間我的腦海裡確實想了很多,最後打斷我思緒的還是行洲的一句:“緊張什麼?”
我聞聲反應過來之後發現自己的手正揪着大衣的衣角,看着着實像是緊張。
尷尬地笑了笑之後,我回答:“沒什麼,沒緊張。”
行洲見狀也沒再多問,頓了一會兒後才又低聲說了句:“吃飯了嗎?”
我下意識地回答:“沒呢……”
“那好,跟我一起吃頓飯吧,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談談。”
行洲會這麼說我其實是很驚訝,因爲十天之前的那晚我自以爲已經跟他說的很清楚,跟他的界限也劃分的很明晰,所以我想我們兩個就差開誠佈公地揭互相的老底了,不然的話不會再有別的什麼話可說。
但見行洲現在的意思,好像對之前的事情都失憶了一樣,模樣平靜得像是從來都沒發生過。
我嚥了咽,而後試探地說道:“有什麼話可以現在說,沒必要非得去吃飯吧。”
行洲沉默地看了我一眼之後就移開了目光,轉而對司機說了一個地址。
好嘛,我的態度瞬間被忽略了,看起來根本無關痛癢的樣子。
呵呵,好氣哦。
不過心裡雖然是腹誹了兩句,但當行洲帶我去到一家麻辣海鮮館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口水像是忍不住要流出來一樣。
我自小喜歡吃小海鮮,更是無辣不歡,所以這兩種簡直是我畢生最愛。
這二十多年人生中,除了在陸家的那幾年跟行洲吃的清淡之外,其他時候我根本是離不開這兩樣的,經常拐着夏侯春一起出去好好吃頓。
因而下車之後,我一邊暗暗讚歎,一邊忍不住有些奇怪地問行洲:“你怎麼會帶我來這種地方?”
“沒什麼,進去吧。”行洲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直接開口讓我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服務生帶着我們去到了定好的包間。
也不知道吃的這頓飯到底“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怎麼連房間都準備好了呢?
要說這裡常年爲一個人留着,我也是不相信的。
自己想不通之後我便有些奇怪地去看行洲,但是後者的目光一直避開我,讓我空懷着疑惑就是解答了不了。
算了算了,看在定的這家餐館這麼合我心意的份上,我就不去計較事情真相如何了,大不了今天這一頓我請,不欠他什麼人情就是了。
只是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等我看到包間裡接而到來的一個人,便徹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