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禮盒典雅而奢華,湊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檀木香。想必,單是這由檀木製成的禮盒。便已是價格不菲,更不要說禮盒裡裝着的東西了。
“一點兒小心意。”秦慕澤眼眉彎彎,面帶笑意:“還望二哥笑納。”
聞言,秦澤西斂下眸子來,一邊兒示意他身後的手下把裴御遞上來的禮物收好。一邊兒笑着跟秦慕澤客套道:“你來就來嘛,還帶什麼禮物……”
“二哥盛情邀請。我怎能空手而來?”秦慕澤頭微歪着,臉上的笑容。很是好看。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爾後,秦澤西便引着秦慕澤進了大門。
“這是我人生裡的第一棟房子。”大概是被院子裡的景色勾起了往昔吧,秦澤西的目光裡。添染了些許追憶:“我記得很清楚,十五歲那年我第一次經商,老爸老媽都以爲我會賠個血本無歸。結果最後我賺了個滿鉢而歸。”
“所以,你就用你的第一桶金買了這棟房子?”秦慕澤接過秦澤西的話茬兒。說話的語氣裡帶着幾分驚訝。
——這房子看上去面積不小,即便是在十幾年前,售價恐怕也是天文數字。秦澤西十五歲就能用自己賺的錢買到這麼大的房子。可以說是相當厲害的了。
然而,就在秦慕澤驚歎的時候,秦澤西輕笑着道出了真相。
“怎麼可能……我第一次經商,也就賺了個百來十萬,哪裡買得起這麼大的房子。”秦澤西垂下了眼簾,眼角和眉梢都帶着平和的笑:“這房子是老爸送我的,紀念我挖到的第一桶金。”
原來是秦明送的啊……秦慕澤岑黑的眸底顯出幾分瞭然來:他就說嘛,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撐死了接手個七位數結尾的生意……而這房子但從佔地面積上看,最少都得八位數,他自己怎麼可能買得起?
說來秦明還真是寵秦澤西,上來就送這麼豪華的房子,只怕嫡長子秦暮寒都沒這等待遇。
“秦老爺子出手還真是闊綽啊。”秦慕澤感慨着,面上的微笑維持得恰到好處,沒人知道隱藏在他微笑下的真容是什麼模樣。
他和秦澤西都是秦明的兒子,但是有意思的是,在談論到秦明的時候,秦澤西親切的稱他爲“老爸”,秦慕澤卻生冷的喚了一聲“秦老爺子”。
他連“秦”字都不願意省,意在指明:秦明是秦家的老爺子,並非他的老爺子。
“連父親都不叫了啊?”秦澤西幽着眸子意味不明的瞥了秦慕澤一眼,說話的語氣,有些陰冷:“四弟的腰板兒確實挺直了不少。”
“二哥過譽了。”秦慕澤臉上依舊帶着笑,表情謙卑恭謹,一如當年:“弟弟我只是改邪歸正,不再認賊作父了而已。”
一個“賊”字,讓秦澤西的臉色驟然陰了下來:呵,他使用下三濫的手段霸佔了秦家的家產,如今卻反過來罵秦家的原主是賊?
還真說得出口!
閒談中,目的地已經到了,王助理打開aa房間的門,然後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秦慕澤等人進去。
進屋以後,裴御不由的鎖緊了眉:這房間,太古怪了。
一般的房間,除了倉庫和密室,都是設有窗戶的,以便通風換氣和採光,可是這個房間,這個裝修精緻,佈局典雅的房間裡,沒有窗戶。
整個房間呈封閉狀態,除了他們走進來的那扇門以外,再也沒有任何出口或入口。
奇怪,他約阿澤到這種地方來,究竟有什麼目的?裴御的鋒利的眉越壓越低,心裡莫名的生出諸多的不安。
相比起裴御的憂心忡忡,秦慕澤這邊兒倒顯得冷靜的多:秦澤西送來的請貼上清清楚楚的寫着“洛克斯”三個大字,那今日的會談,顯然和洛克斯有關,既然要談及這個不爲人知的強大家族,會談地點,當然要密不透風了。
“我和四爺有要事相商,你們都下去吧。”進屋以後,秦澤西率先把自己的手下支了出去,連一直伴他左右的王助理,也沒留下。
見狀,秦慕澤心領神會,他側了一下頭,向裴御揮了揮手,示意他先出去。
老闆都發話,按理來說,裴御不該多留,可不知爲何,裴御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兒:這間屋子,很不對勁,今天的秦澤西,也很不對勁。
可到底哪裡不對勁兒呢?他又說不出來,這是一種直覺,他警惕的察覺到了異常,可他又不夠聰明,難以窺探到冰山的全貌,因此,他除了不安,什麼也做不了。
“裴御?”見裴御似乎在發呆,秦慕澤不由的喚了他一聲,待他回神後,秦慕澤重新命令他道:“我和二爺有事要單獨聊聊,你去門口等我吧。”
說着,他指了指這房間唯一的門,趕人的意味,已經相當的明顯了。
聞言,裴御顯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剛想說些什麼提醒一下秦慕澤,還未開口,耳邊便傳來了秦澤西的一聲輕笑。
“看你這憂心忡忡的……怎麼,我還能吃了你家老闆不成?”大概是裴御的不安表現的太過明顯了吧,一直靜坐在輪椅上的秦澤西忍不住開了他一句玩笑。
“二爺說笑了。”裴御扭過頭來,目光沉冷的凝向秦澤西,語氣不明道:“我只是覺得,您這房間好生怪異……爲我家老闆安全着想,我不得不多留下心,還望二爺不要介意。”
“怪異?”秦澤西挑了下眉,俊臉上浮現出幾絲迷茫來,他攤攤手,指着自己奢華而典雅的臥室,困惑不解的問裴御道:“我這房間哪裡怪異了?我怎麼沒發現?”
“您這房間……”裴御剛想說“您這房間沒有窗戶”,話說到一半,突然被秦慕澤喝住了。
“裴御!”秦慕澤惡狠狠的瞪了裴御一眼,示意他閉嘴。
來別人家做客,哪兒有對別人家房子指指點點的?秦慕澤受邀而來是想搞清楚秦澤西對洛克斯家族究竟是何態度的,可不是來找茬兒的!
見自家主子都發怒了,裴御哪裡還敢造詞?心中縱便有再多疑慮,他也只能選擇閉嘴。
“抱歉,手下說話沒個分寸的……”待裴御閉嘴後,秦慕澤轉過身來,滿目尷尬的向秦澤西致歉道:“都怪我平日疏於管教……讓二哥見笑了。”
“沒事兒。”秦澤西表現的倒是很大度,面對裴御的失言,他不僅沒有苛責他,反倒誇讚他道:“要我看,你這手下管得挺好的,什麼事兒都先考慮着你,夠忠誠!”
聞言,秦慕澤不由的笑了,他重新轉過身來,指着裴御半誇半罵道:“他啊,也就這點兒優點了!”
說着,他重新指了下大門,最後一次命令裴御道:“行了,別耍寶了,趕緊出去吧,二爺又不是老虎,這屋裡就我們倆人,我能出什麼事兒啊?你還挑起人房間的毛病了!”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命令裴御出去了,事不過三,裴御縱便有再多理由,也不能再死賴着不走了。
或許是我多心了吧……裴御暗歎了一聲,在心裡自我安慰道:阿澤說的沒錯,這屋裡只有阿澤和秦澤西,就算真打起來,秦澤西一個殘障人士,也不是阿澤的對手。
應該……應該不會有事的……這樣想着,裴御最後滿是憂慮的看了秦慕澤一眼,然後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
自欺欺人的裴御假裝自己不知道: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心裡安慰自己所有的不安都是錯覺的時候,那錯覺,往往都是真的。
沉重的大門緩緩的被關上了,當那大門“嘭”的一聲關緊的時候,秦慕澤和裴御心同時的沉了一下。
——聽聲音,這門不是木質的?
“秦慕澤,你可曾後悔過?”正深思着,身後突然傳來秦澤西黯然的聲音,那聲音聽不出喜怒,辨不出哀樂,細細品下,只覺得,徒增了許多愁。
恩?秦慕澤回過頭來,眼底閃過幾絲詫異來。
“你剛剛……說什麼?”大概是太過驚愕了吧,一時之間,秦慕澤甚至有些不確定自己剛纔聽到了什麼。
“我剛剛問你,你有沒有後悔過。”秦澤西沉眸凝向秦慕澤,面色平靜的把自己剛纔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二哥這是什麼意思?”秦慕澤乾笑着,一時有些摸不準秦澤西究竟想做什麼。
——聽他的語氣,怎麼感覺他像是……想要跟自己同歸於盡啊?秦慕澤的眉,越皺越深了。
可是不對啊,他沒道理要跟自己同歸於盡啊……他娶了南秧,又尋到了可以治好他雙腿的神醫,形勢一片大好,前途一片光明,他沒理由要做到這麼絕啊……
“虧心事做得太多,所以都聽不懂我在指那件了嗎?”秦澤西冷笑了一聲,眼底顯出幾絲冷意來。
秦慕澤沒有說話,沉眸凝着秦澤西,額角有冷汗劃過。
——不對勁……不對勁……這傢伙的氣場,相當的不對勁啊……
“我是指南秧。”停頓片刻後,秦澤西突然擡起頭來,目光冰刃一般的刺向秦慕澤,比他目光更冰冷鋒利的,是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她那麼愛你,可你卻這樣待她……對她,你可曾有過哪怕一丁點兒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