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曉思忖片刻,“無論是年紀相差多大,只要是兩個人比定會有不同的喜好,但是隻要兩個人聊得來我就覺得那便是合適。鈐”
秦暖在一邊點頭,而韓震天則用一種十分精銳的目光打量着葉曉曉,“那你和他談了來嗎?洽”
葉曉曉一怔,她定定地看着韓震天的一雙銳利的眸子,彷彿那不是眼睛而是匕首,能直接穿透她的心臟,且將她的心事至於光天化日之下曝曬。
“當然,雖然有些時候對不同的事物會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大多時候我們都是極其談的來的。”她有點心虛地說道。
韓震天應了一聲,然後擡手去拿茶杯,而此時茶杯中已然沒了茶水,葉曉曉見了連忙拿起茶壺,卻因爲緊張致手抖,在倒茶的時候將茶水撒到了外面一些。
韓震天見葉曉曉笨手笨腳的樣子,雖說沒有說什麼,但是從他的臭臉中可以看得出他是極其不滿意的。
“韓伯伯,您喝茶。”葉曉曉輕聲說道。
韓震天只應了一聲,卻沒什麼心思再去喝茶,只回頭對自己的助手使了個眼色,助手會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將包中的一個信封拿出來。
“葉小姐,我想我們的談話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了。”韓震天說道,且將信封送到了葉曉曉的面前。
葉曉曉不可思議地看着韓震天,她嘴巴微張,顫抖着說道:“爲什麼?”
從她們剛剛進門,到現在根本就還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首先,我對葉小姐今天的表現很不滿意,我不允許一個不識大體,且思維不夠靈活的女人進到我們韓家,再有,我聽說你令慈是職業賭徒,韓家不肯能與這樣的人做親家,還有就是,聽說你在白沙公園開了一個小店,用的是我兒子的錢,我不能允許你這樣一個貪圖我們韓家富貴而不是真心愛我兒子的女人進門。”
葉曉曉皺眉,她只覺得自己只想拍桌子走人,卻又說道:“今天我遲到是我的錯,我向您道歉,我媽媽以前是職業賭徒沒錯,但是那也是當初走投無路,爲了要養活我這個女兒,如今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單身女人,你覺得一個人就算是改過自新了依舊不可原諒是嗎?還有,我開店的本金確實有子遇墊進來的一大半,但是我也準備分期付款還給他。”
韓震天微微一笑,其實他根本就不在意葉曉曉的任何解釋,他所在意的不過就是眼前這個女人是否會進到韓家。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信封。
“葉小姐,這裡面是一百萬支票,只要你願意離開子遇,它馬上就是你的。”韓震天說道。
葉曉曉瞪圓了一雙眼睛,瞠目結舌,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與這個固執己見的老爺子對抗。
“韓伯伯!”秦暖突然說話,“您覺得一個人的感情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或者是買賣的嗎?”
韓震天冷冷地看着秦暖,驀地,嘴角一抿,“牧太太,我這麼叫你應該沒錯吧,我想,你應該沒有任何資格教訓我。”
“我知道,您是長輩,同樣還是姨娘曾經的丈夫,按理我應該叫你一聲姨夫纔是。”秦暖說道,“但是,即便是長輩,在這種時候我還是要說,您這中拿錢買賣人心的手段實在是太卑鄙了。”
“你……”說話的人是韓震天身後的助手,那人抻着脖子,瞪着眼睛狠狠地看着秦暖。
韓震天面不改色,伸手示意身後的注意注意態度,不要衝動。
“牧太太此話說的中肯,可是,我就是要拿錢來買賣人心,何況她的心根本就是狼子野心”韓震天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想我已經夠慈悲的了,對一個根本上不了檯面且覬覦我們韓家的人如此的寬待。”
秦暖咬牙,不可思議地看着韓震天那張得意的面孔。
“夠了!”葉曉曉臉色蒼白的說道,她定定地看着韓震天那雙冷漠且銳利的眸子,“這些錢,您還是自己留着養老用吧,還有,你不能從我這裡買去任何東西。還有,我愛子遇,你不能撼動我的心意,尤其是用錢。”
韓震天眸色暗淡,“如果我再加兩百萬呢?”
三百萬,雖說在h市連半棟別墅都買不了,但是這三百萬亦不是一個小數目,有了這筆錢,葉媽媽所欠下的高利貸便能一口氣還清。她們母女也再也不用過着省吃儉用的日子,剩下的錢她們還能換一個好一點的公寓,再不用在一個六十平米都不到的房子裡轉來轉去卻總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放沙發的位置。
“怎麼樣?”韓震天再次問道。
葉曉曉低着眉眼不說話,秦暖見狀有些焦急,“曉曉,你想什麼呢,快點拒絕啊?”
葉曉曉依舊不說話,似乎是被三百萬這個數字迷了心智了。
韓震天在心裡又是將葉曉曉逼視了一番,沒階品的女人,居然會在去三百萬面前屈服。
“韓總,恕我不能再喊你韓伯伯,您如果真的那麼大方的話,不如就五百萬好了。”葉曉曉說道。
秦暖不可思議地看着葉曉曉,而韓震天則是嘴角一勾,“可以。”
葉曉曉在桌子底下捏緊了拳頭,暗自提了口氣,撐起一個看似燦爛的笑容來。
“曉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秦暖皺着眉說道,她真的是對葉曉曉失望透頂。
“我當然知道,不過,我還要與韓總說的是,我會把這五百萬一分不留的捐給希望小學。”葉曉曉說道,“與其爛在不需要它的人的手裡,倒不如讓它發揮點實際價值。”
葉曉曉此話一出,韓震天頓時冷了臉色,“胡鬧。”
“我們究竟是誰在胡鬧,我想大家都是十分的清楚。”葉曉曉說道。
“哼。”韓震天冷哼一聲,“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讓你這種女人進到我們韓家的。”然後他霍然起身,指着葉曉曉的額頭又說道:“沒有教養的女人。”
韓震天氣憤離去,葉曉曉長舒一口氣,然後軟軟地靠在椅子裡,喃喃道:“暖暖,我這個樣子還不算很丟人吧?”
秦暖涌一種十分欽佩的目光看着葉曉曉,“真是帥呆了。沒想到,你最後會和那老頭說那種話。”
葉曉曉嘴脣泛白,苦澀一笑,“五百萬啊,我得賺到什麼時候?”
“覺得可惜了?”秦暖好笑地看着她說道。
葉曉曉扁扁嘴,“嗯,好可惜,五百萬……五百萬啊……韓子遇你這輩子欠了我這麼多錢,一定要記得對我好一點啊,不然我會死不瞑目,到了下輩子還會纏着你。”
“放心啦,子遇哥纔不會是那種始亂終棄的男人。”秦暖笑着說道。
秦暖與葉曉曉直接在包間裡點了菜,兩個人大塊朵頤一番之後舒坦地靠在椅子裡,又談了許多話,秦暖瞭解到其實葉曉曉並不是像她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軟弱,反而骨子裡有一股子要強的盡頭,比如,就在她小時候,其他小孩子都嘲笑她是野孩子,她也依舊咬緊牙關挺過來,且一直用自己的詩集行動證明,即便是野孩子也一樣會活的多姿多彩。
“曉曉……”秦暖一邊喝茶一邊說道,“你媽媽真的是個賭徒嗎?”
葉曉曉嘆了口氣,嘴角微微一抿,帶着些許苦澀的味道,“其實,她不僅僅是賭徒。”
秦暖偏過頭詫異地看着葉曉曉。
“賭債我早就在兩年前就已經還清了。”葉曉曉低眸說道,她喝了一口茶,動作卻是極慢極慢。
“可是,在我身上依舊有一百多萬的債務。”
“……”秦暖皺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葉曉曉放下茶杯微微挑眉,“我很少與人提及關於我媽媽的事情……”她嘆了口氣,“但是因爲對方是你,所以我願意多說兩句。”
秦暖輕笑一聲,“爲什麼?”
“以爲我知道,你不會笑我。”葉曉曉望着她的眼睛說道,“你有一雙澄澈通透的眼睛,我爸爸說有這樣眼睛的人都是善良的人,當然,曾經我媽媽也擁有一雙那般漂亮的眼睛。”
秦暖有些羞赧,便不再多說,只靜靜地聆聽着葉曉曉所向她道出的心事。
“我媽其實是千金小姐,呵呵……可笑嗎?”
“……”秦暖不說話,只微微的搖頭,以及心裡滿是不解。
“她當年爲了與我爸爸那個窮小子在一起,與家裡人斷了關係,心甘情願擔起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責任,成爲了一個名符其實的女人,相夫教子,她的世界裡,只剩下了我爸爸以及我。”葉曉曉說道,“她一直說我爸爸和我纔是她今生最大的財富。”
“你媽媽是個善良且感性的女人。”
“是的。”葉曉曉沒有否認,“她是一個爲愛情而生的女人,我爸爸就是她的一切,她的命,她一生的信仰。
她心甘情願爲我爸爸拋棄榮華富貴,而我爸對她的承諾卻一樣也沒有兌現,我爸在我五歲那年跟有錢的女人跑了,從此以後家裡就只剩下精神崩潰的我媽,和一個沒有爸爸的我。”
秦暖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葉曉曉知道秦暖要說什麼,於是她繼續說道:“我爸爸那麼愛我媽,可他最後卻因爲錢和別的女人跑了,可是,人生就是這麼荒唐。”
“後來,你爸再也沒回來過是嗎?”
“是。”葉曉曉眸子閃亮,裡面蓄滿了眼淚,卻沒有讓它們掉下來。
“我媽根本就什麼都不會,她從小養尊處優慣了,嫁給我爸爸之後,雖說日子清苦,但是從來都沒有下過廚房,在我爸爸剛剛消失的那段時間裡,我覺得我過的簡直就是豬狗不如的日子,我每天吃的米飯不是硬的就是糊的,菜呢,也基本都是難吃的要死,我那時候做夢都想吃我爸燉的紅燒肉。
而我媽,本想帶着我回到孃家,卻被孃家人拒之門外。我還記得當年那是個下雨天,我媽帶着我回到季家,卻在客廳裡坐都沒有坐就被我舅母連人帶東西的推進了大雨裡,而我舅舅,我媽的親哥哥就那麼冷眼旁觀。
從此,我媽就一撅不振了,她覺得全世界都拋棄了她,於是她開始沉溺於賭博,欠下了無數的債務,你知道我是怎麼還清那筆債務的嗎?”
秦暖訥訥地搖頭。
葉曉曉亦是搖了搖頭,淚水隨着她搖頭的動作而被甩了出來,“我去夜場做公主,那時我才十八歲,卻已經知道了這世界的險惡與可怕,當然最可怕的還是那些衣冠禽獸。”
“曉曉……”秦暖輕輕地叫着她的名字,她想給她擦眼淚,可伸出了手卻又縮回來。
“你會告訴子遇嗎?”
秦暖搖頭,“當然……不會。不能用一個人的過去衡量她的人品,我知道你是美好的。”
葉曉曉微微一笑,卻萬分苦澀的嘆了口氣,“可是,我在還清了我媽的賭債之後,她又開始吸毒……我真的是無能爲力了,我想離開她,到一個沒有她的地方生活,於是我上了大學,來了s市,在這裡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我可以像一個正常女孩一樣學習,生活,畢業了,我就隨便找了一份工作,薪水不高,但是我覺得心裡很踏實。而就在這段時間我又接到了陌生人電話,是來催債的。”
“夠了……曉曉,不要再說下去了,人活着是要向前看的,而不是整日沉湎於過去。”秦暖說道,“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那就開心的走下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葉曉曉淡淡一笑,“你說的沒錯。”
“而且,就算子遇哥知道了你的事情,他不會介意的,他怎麼會忍心傷害一個善良的靈魂呢?”
“謝謝。”
“傻瓜,你只要開心的活着就好,不要去在意太多,我們的日子還很長,還有許多幸福在等着我們去遇見,所以請打起精神來,我們一起加油。”
“嗯。”
秦暖不斷地鼓勵着葉曉曉,她們都覺得,在這道厚重的木門後面肯定是光明美好的世界,卻不知道現實的殘酷遠遠的大於理想的厚度。
葉曉曉將門打開,頓時她的笑容僵硬在臉上,瞬間化作驚愕的冷凝。
“子遇哥哥?”秦暖不可思議地看着門口的韓子遇,此時他臉色蒼白,眼神帶着憐憫且悲慼。
“子遇。”葉曉曉眼底裡頓時氤氳開一片水霧,“你……是什麼時候到這的?”她強撐着笑開來,卻看起來十分的難看。
“來了有一會了。”韓子遇冷清的說道,證明他已經聽到了她們剛在在裡面的所有談話,他眉頭微皺,低眼俯視着對面亦是臉色蒼白的女孩子,“走吧,回去。”
葉曉曉吸了吸鼻子,“好。”
她不知道爲什麼韓子遇能保持如此的鎮定,或許是得益於他良好的修養,或者是因爲他從不曾在乎過她。
“額……你們先走,我還有事。”秦暖說道。
葉曉曉回頭看了看秦暖,又擡頭看了看韓子遇,“子遇,我們先回去吧。”
“嗯,”韓子遇說道,然後朝着秦暖微微一笑,“下次見。”
秦暖訥訥地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直覺告訴她,事情似乎並不會想她們剛纔預想的那般順利且美好的發展。
葉曉曉在韓子遇身後亦步亦趨,兩人一起進了電梯,卻各佔一角誰也不與誰說話,直到電梯在二樓停下來,此時,進來的人正是牧宇森與王林還有傑瑞,幾個人相互打了個寒暄的招呼之後,電梯裡再次陷入一場冷凝。
牧宇森出了電梯之後並沒有急着走,而是在大廳裡等着秦暖。至於傑瑞和王林則各自會公司或者是偵探所。
韓子遇走到牧宇森的面前,與牧宇森又說了一些話之後方纔與葉曉曉一同離去。
秦暖下到一樓的時候,看見牧宇森正在電梯口處等着她,她瞬間萎謝,走到牧宇森的面前將自己塞進他的懷裡。
“怎麼了?”牧宇森瞧着秦暖的臉色不是很好,一臉的泄氣樣。
秦暖將自己的臉埋進牧宇森的西裝裡貪婪的嗅着牧宇森身上好聞的獨特的味道。
“要出大事了。”秦暖說道。
牧宇森卻是輕笑一聲,摩挲着她的秀髮說道:“要出什麼大事了?”
秦暖揚着頭,“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