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警察不妥協呢?”
“那麼她就不斷地製造恐慌與死亡。爆炸,謀殺,層出不窮。”慕容影痕微微搖了搖頭,“她是很簡單地思路,如果你不屈服,我就打到你屈服。”
“所以說,這個女人,還真是夠瘋狂。“周天明不無欽佩的說,“在這樣的時代,一個人公然挑戰這個世界的法律與權力,實在是…”
“她可不是一個人。”麗華說,“她有一整個組織‘暮月’在爲她撐腰。”
“‘暮月’…這個組織的力量足以與一個城市抗衡嗎?”
“不是一個城市,是一個國家。”慕容影痕說,“不要太低估‘暮月’的實力了。知道歷史上的巴黎的埃菲爾鐵塔嗎?”
“知道。”周天明微微聳肩,“簡直就是法國的象徵。”
“看不出來你還很瞭解歷史。”
周天明微微一笑,對於慕容影痕口中所謂的歷史,他恐怕要比這兒的所有人要了解的多的多。
“埃菲爾鐵塔在十年前成爲了一片廢墟。”
“是妮娜做的?”周天明微微皺起眉頭,“那麼經典的建築…可惜了。”
“是妮娜和她的‘靈能小隊’,也是‘暮月’中最強,最神秘的戰鬥小隊。世界末日都沒有摧毀的埃菲爾鐵塔,只在二十分鐘內,被妮娜與她的手下轟炸成了一片廢墟。”慕容影痕停頓了一下,說道:“妮娜.凱爾的個人實力自然超乎於常人,但她更可怕的地方在於她擁有着一批超越現代部隊,甚至是超越我們‘太昊’力量的‘靈能殺手’。他們人數雖然不多,但是每一個人在某一個特定的領域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並且妮娜.凱爾的手底下還擁有着一大批在各個領域都精通的人才。他們有着系統的組織,像以前美國政府的CIA、FBI這些特殊部門,在她的‘暮月’中也都設有。她所擁有的財力、資源、人才、情報網絡,幾乎超乎你的想象。”
周天明沉吟一聲,說道:“所以說,‘暮月’就等於是一個國家?”
“可以這麼認爲。”慕容影痕點了點頭,“‘暮月’實際掌控着許多城市。如之前你所說的巴黎、過去美國的舊金山、洛杉磯等地,現在都是‘暮月’的地盤。而‘暮月’的現任領導人,妮娜.凱爾,就是那裡的實質性的王者。”
“嗯…那些地方,我可有很多年沒去過了。”周天明的眼中泛起一絲追憶的光芒,“着實有很多年了…”
“…”慕容影痕沉默半晌,而後轉過話題,“基本情況就是這樣,到時候,只要你與妮娜.凱爾一接觸,剩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
“所以我只負責引出她?”
“就是這樣。”
“這樣好。輕鬆,省事。”周天明微微聳肩,“不過我很好奇,你們究竟準備了怎樣的詳細計劃去對付妮娜呢?不會就是直接走上去,然後對她說:妮娜.凱爾,你被逮捕了。”周天明停頓了一下,有些戲謔的說道:“總不會是這樣吧?”
“沒有什麼詳細的計劃。”
周天明的淡藍色眼瞳中閃過一絲驚詫,似乎對於慕容影痕的話,他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對你有所隱瞞。”慕容影痕解釋似的說道:“是真的沒有準備什麼詳細的計劃。”
“對付妮娜.凱爾這樣的人,只有用絕對的力量將她制服。如果沒有絕對的力量,再詳細的計劃也是白搭。”保羅說,“上一次在Heaven夜總會,我們那麼多的探員圍剿她一個,依然被她逃脫了,就是最好的例子。”
“說的也是。”周天明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既然是這樣,我也沒有什麼好操心的。反正,我只是當個跑腿的而已。”
“雖然是這麼說,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慕容影痕說,“如果讓妮娜知道你與我們聯手爲她設下圈套,她第一個要殺的人,恐怕就是你。而那個時候,離她最近的人,也恰恰是你。”
“謝謝你的提醒。”周天明看似極其懶散的打了個哈欠,“但願那個時候我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麗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似乎看起來很是無所謂。”
“沒什麼無不無所謂。”周天明說,“反正,如果妮娜真要殺一個人的話,再怎麼反抗也是徒勞。”
“話不能這麼說,總得要有自保意識。”
“慕容影痕先生,你,今年多大了?”周天明忽而半睜着眼,問出了一個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三十三。”
“三十三…”周天明伸出右手,五指伸開,在慕容影痕的面前晃了晃,“我比你至少多活了有五十多年。說實話,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活得有些太長了。”
慕容影痕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他能感覺的出來,周天明並非是在與自己調侃或者是開玩笑。從他的話語中,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一絲厭倦,甚至是一絲期待。對於生的厭倦,對於死的期待。
“看起來,他似乎在求死?不,或者說是對於生死,已經不執着了?
”慕容影痕微皺着眉頭,靜靜打量周天明半晌。他忽而發現,自己對於眼前這個人的瞭解,恐怕是太少了些。他可算是自己所見過的,比較特殊的一個吸血鬼。
周天明不理會慕容影痕的目光,兀自閉上眼睛,他躺在沙發上,嘴巴里哼出不知名的小曲兒,活像一個在享受自己所剩不多人生的小老頭兒。
十一點的時候,慕容影痕與克里姆林的警方取得了短暫的聯繫後,便整理好基本的裝備,與周天明一道出門了。
“你先過去。”出了賓館,慕容影痕看了眼周天明,說道:“如之前所說的,我們埋伏在B區,還要妮娜一現身,你就可以往後退了。我們與警方、軍方的人會立時將她包圍。我們的狙擊手也隨時待命,她基本無路可走。”
“B區是哪裡?”周天明無奈的看了慕容影痕一眼,“我對你們的戰術可是不太瞭解。”
“碼頭靠右的大樓…你只要記住,妮娜一現身,你就立刻往後退就行了。記住,一定要與她保持距離,她的龍爪手批亢,遠距離的殺傷力是很大的。”
“我要與她保持多遠才能不被她批亢到?”
“五百米,或者更遠吧!”
“五百米…”周天明的臉上浮現一絲戲謔的微笑,“還真是夠遠的。”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
“明白了,與她保持五百米以上的距離,對吧?”
慕容影痕點了點頭。
周天明打了個響指,轉身走到街邊,順手攔了輛的士。
“周天明。”周天明鑽入的士的時候,慕容影痕忽而叫住了他。
“嗯?”周天明打開車窗,從車子裡面望向慕容影痕。
“小心點。”
周天明微微聳肩,一句話也沒說,他合上車窗,的士一溜煙的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隊長,幹嘛這麼在意一個吸血鬼?”的士走後,保羅有些疑惑的望了眼慕容影痕。
“吸血鬼也好,人類也好,都是生命。”慕容影痕望着車子離去的方向,似乎在追尋其離去的軌跡,“如果因爲他是吸血鬼而我們就漠視或者說不在乎這條生命,那麼我們與妮娜.凱爾有什麼區別?”
保羅微微搖了搖頭,“但是像他們這樣的吸血鬼,存在着,只會對人類造成更多的危害。”
“妮娜.凱爾,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
“或許吧。但是至少,這個周天明,還沒有變得像妮娜.凱爾那樣。”
“但願他以後也不會。不然…我們又有一個頭疼的對手了。”保羅開玩笑似的說道:“一個妮娜.凱爾,就已經將這個世界攪的天翻地覆了。再來一個,可真不敢想象。”
慕容影痕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周天明乘上的士,告訴司機所要去的地址。車窗外的景色在眼前飛快的閃過。克里姆林依然是一片蕭條的模樣。街上幾乎不見什麼人,的士也少的可憐。只有少數爲了維持生存不得不出來工作的人們還在這座城市冒着一定的風險忙碌着。
夏日灼熱的陽光透過車窗直射在周天明有些蒼白的皮膚上。那種一貫的,難以忍耐的微微灼痛感令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開車的司機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麼。說着自己本來是個大學學生,賭博成癮,欠下了很多的賭債。家裡的房子幾乎已經賣出去抵押賭債了,但是還差很大的一筆錢。學自然是沒有辦法再上下去,家裡費盡辦法替他找了分出租車司機的工作。
他自然是很不喜歡這份工作的。但是爲了還賭債,也是無可奈何。這不,即便是現在,這座城市的人已經被那個叫做妮娜.凱爾的女人恐嚇的完全不敢輕易出門,許多公共場所與營業設施都停止運作的情況下,他還是得出來工作。
出租車公司在這段特殊時間裡給司機的待遇是很好的。出來跑一天,至少可以拿將近兩千塊的補貼。一個人一天兩千塊,看得出來,出租車公司可是下了血本。
“不過,大街上已經完全沒有行人了,你說,還要我們這些司機在外面跑什麼呢?”小夥子嘴裡喋喋不休,但是他說的是本地語言,周天明聽不懂,所以他始終沒有理會對方。
周天明雙手抱着頭,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車子的引擎聲,司機喋喋不休的話語聲,從車窗縫隙裡傳來的風聲,都無一例外的侵入他的耳膜。
周天明忽而想到洛雪。那個時候,天氣似乎也如今天這麼炎熱,雖然已經不能完全算是夏天。她含着笑,與自己說着什麼。究竟說的是什麼呢?周天明想不起來了,不過大概也是關於一些人的事情吧。例如他的哥哥,例如溫藍。
他們兩在一起的時候,幾乎很少說彼此,自己切身的事情。討論的,多半是旁人,或者與自己有關的人的事情。
這樣的情況,直到洛雪死後,周天明才意識到。當洛雪死後過了十年,周天明回憶起她的時候,才驀然發現,原來自己從來未曾真正的瞭解過她。
而這也無
疑更加深了周天明對於洛雪的死的歉疚。
如果他能夠多瞭解她一些,如果他能夠早點知道她所面對的困難,是不是事情就會有所不同了呢?
這樣的問題他曾經在心中反覆問過自己不下千百遍。但是沒有人給出他答案。他自己也無法給出自己答案。
如果一個人的死,是怎麼樣也無法避免的,那麼恐怕外界,外人再做什麼,也是徒勞。
但是這個世界上,難道有什麼人的死亡是完全無法避免的嗎?難道有什麼人是生下來註定經過十八年的光陰後就該撒手離開這個世界的嗎?
不是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糟糕的人,例如他這樣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嗎?爲什麼像洛雪、福克斯這樣的好人要這麼早的離開這個世界呢?
依然是沒有答案的問題。
耳畔有微風拂過。夏日裡的風在空氣中淺唱低吟,似乎是爲了附和周天明心中的疑問,相應的想要給出什麼樣合適的解釋。
但是風,畢竟是不能說話的。即便能,周天明也聽不懂。
車子到白石碼頭的時候,周天明看了下表,剛好十二點。他付了錢,下了車。的士掉了個頭,由原路返回。
空曠的碼頭上沒有什麼人。有幾隻貨輪停靠在岸邊,海浪拍打岸堤,浪濤聲鋪天蓋地的涌來,好像將整個碼頭都包攏起來。
海鷗以極低的姿態劃過海面,在周天明的眼前留下一道極爲絢麗的弧線。貨輪上傳來水手的歌聲。
慷慨豪邁的歌聲。在這個寂靜無人的中午,伴隨着不絕於耳的浪濤聲,仿若組成了一支獨具特色的旋律。
旋律在空中翻飛,天空藍的出奇。白雲貼着湛藍的,仿若凍僵了的天空,它們聚攏、分散、再聚攏。好像有了自我意識一般,它們俯視着碼頭上的人,俯視着這個世界的人。它們俯視着周天明,似乎正在對他微笑。
它們在笑什麼呢?白雲在笑什麼呢?周天明無從得知。他微微仰首,目光透過幾萬英尺,仿若有穿過雲層,看到它們笑容下掩蓋的最爲真實的東西。
許久,白雲在周天明的眼下幾度聚攏、分散,但是他什麼也沒有看見。他的視線被什麼東西所遮蔽了,使得他無法準確的捕捉到事物表面下所掩藏的真相。
周天明有些無奈的合上眼睛,他抿着嘴脣,以一種靜默的姿態等候着。他在等待着命運的開始,或者是終結。
十二點半的時候,妮娜準時出現在了白石碼頭。
由於碼頭上沒有什麼人,所以在妮娜出現的一瞬間,周天明就看見了她。
她穿着黑色的連帽衫與標誌性的的黑色皮質緊身褲。寬大的連帽衫將她嬌小的身形完美的包攏起來,帽子有些懶散的垂在背後。妮娜邁着緩慢的步伐,朝周天明走來。一陣風吹過,妮娜伸出一半手掌藏在袖口中的右手,理了理自己耳畔烏黑的秀髮。
周天明注視着她,注視着這個在烈陽映照下朝自己緩步走來的美麗女子。她很美麗,實在是太美麗,這毋庸置疑。美麗的甚至有些驚豔。但是周天明很清楚,在她美麗的外表下,掩蓋着怎樣的危險。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驚豔固然驚豔,但是倘若你企圖伸手去觸摸,去採摘,只會落得皮開肉綻的下場。
“隊長!妮娜.凱爾出現了!”幾乎在妮娜出現的一瞬間,保羅就從碼頭靠西邊的大樓頂樓上察覺到了,他立刻通過無線電耳麥向不遠處的慕容影痕彙報現場的狀況。
“原地待命!等周天明一撤離,我們立刻包上去!所有狙擊手就緒!”慕容影痕簡明扼要的下達了自己的命令。
妮娜以一種均勻的速度接近着周天明,周天明佇立原地,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中,以一種很是坦然的姿態等待着她的到來。
距離周天明還有五十步左右的時候,妮娜朝周天明打招呼似的揮了揮手藏在袖口中的小手,精緻白皙的臉龐綻放出一個極其迷人的微笑。
周天明微微搖頭,他也擡起右手,對妮娜揮手致意。而後緩慢的邁出一步,朝着妮娜所在的方向迎了上去。
“隊長!周天明沒有離開!”
“不要輕舉妄動!再看一看!”
周天明漫不經心的走到妮娜跟前,在距離她還有兩步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
“哈嘍!天明,最近過的還好吧?”妮娜一邊寒暄着,一邊又朝前邁出了一步。如此一來,兩人間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
“承蒙照顧,過的還行。”周天明微微聳肩,頗爲意味深長的說道。
“嗯…我怎麼聞到一股子的怨氣?”妮娜側過腦袋,淡藍色的眼瞳中滿蘊着如水的笑意,“該不會是在怪我當着全城人的面說出你的名字吧?”
“怎麼會。”周天明說,“爲我提高出名度嘛,你的良苦用心,我很能體會的。”
“你真的能體會?”
“體會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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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