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絕冷峻的面容跟冰山一樣凍死人,他目光沉沉的盯着那跪在地上的男子,半晌,才從齒縫間擠出一個字,“滾!”
那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連滾帶爬的撲出了帥帳。
“王爺!”
等人一走,幾個副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撲通”一聲,整整齊齊的跪在了地上,“屬下辦事不利!還請王爺責罰!”
蕭絕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接着冷哼一聲,“罰當然要罰,但不是現在!”他目光一厲,怒的仿似要噴出火來,驀地出聲喝道:“流川,周成!”
“屬下在!”
“本王命你們明日辰時之前帶領三萬將士突襲衛軍!”
“王爺?”柳輕書愕然,忙躬身出列,“這衛軍定是料定了王爺您震怒之下會派人扳回這一局,想必早已設了什麼埋伏在等着我們,這一去不正好遂了衛軍的意麼?請三思啊王爺!”
原本準備領命的流川,周成兩人面面相覷,僵着身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眼風一掃卻見他們英明神武的王爺略略勾了勾脣角,笑的那叫一個滲人。
“誰說本王真的要去突襲了?”
“這……”柳輕書微怔,忙躬身行了一禮,“屬下愚鈍,還請王爺明示!”
聞言,蕭絕眸中寒芒驟閃,他冷冷的掃了眼在座的各位副將軍師,眉尾一挑,冷聲喝道:“衛國這般彈丸之地如此囂張,絲毫不將本王放在眼裡,容他們苟且存活了這許多日,足夠了!”
尾音落地,他手中的虎符已經狠狠的擲了出去。
“閆虎,秦墨!本王命你們即刻帶五萬大軍連夜繞過西南高坡,明日日出之前拿下敵軍後衛!”
“屬下領命!”
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帥帳裡接連甩出三道將令,各將領精神奕奕,帶着自己手下的將士迅速整裝待發。
只有軍師柳輕書一人自始至終都沉默不語,直到蕭絕將沉着的目光轉向他,他才撣了撣衣袖,朝着他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禮。
“王爺!屬下認爲此事萬萬不妥!”
“哦?”蕭絕聞言卻並不驚訝,也沒有生氣,只是略略一挑眉,興致盎然的扯了扯脣角,“本王還以爲軍師今日不打算開口了呢!”
柳輕書面色微紅,一瞬又反應過來,心下苦笑一陣,卻還是沉聲開口:“王爺!屬下並沒有對您的安排有何異議,相反,王爺這招出其不意或許恰恰能將衛軍一舉殲滅!”
蕭絕沒說話,只是漆黑的眸子諱莫如深,如一汪沉寂的古潭!
柳輕書斟酌了片刻,這才又繼續道:“可王爺如此安排恰恰又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蕭絕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柳輕書也不忌諱,幾乎在同時繼續道:“王爺將我軍的主力部隊盡數派出,這樣一來,我方防守就會變得異常薄弱,若是衛軍也在同一時間突襲我方!王爺,後果將會不堪設想啊!”
“這一點,本王不是沒有想到!”蕭絕的目光一時沉了下來,他盯着手中
的地圖仔細的研究了許久,良久才又將羊皮卷製成的地圖給一把合上。
“可即便如此,本王這一仗也不得不打!”
“王爺!”柳輕書稍顯錯愕的張大了眼,急急道:“使不得啊王爺!”
蕭絕五指併攏豎在胸前,沉默的搖了搖頭,“軍師,你大可不必再勸!本王心意已決!”
“王爺!”柳輕書沉聲痛喝,卻見一向殺伐決斷的王爺此時露出了一副堅定的神情來,他便知道多說無益,只得在心底輕嘆了口氣,但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心底的疑問,“王爺,您從不打無把握的仗,爲何這次這般的急進?”
聞言,蕭絕目光閃了閃,卻也只是垂眸,半晌才輕嘆了口氣,“輕書,你以爲糧草被燒一事,秦王會不知道麼?”
柳輕書一愣,“可我們……”
不等他說完,蕭絕便打斷了他的話,“衛世子與秦王勾結,目的就是爲了掣肘我的勢力,現在我軍糧草半數被毀,你覺得秦王會輕易的放過這次機會?”
而且據他所知,早在糧草被燒的那一刻,他的好哥哥蕭暄便已經着了欽差前來,表面上爲監軍,實則卻是爲了監視!
所以他如今只得孤注一擲,在那個所謂的監軍到來之前擊退衛軍。
柳輕書萬萬沒料到這其間竟還有這一層關係存在,當下皺緊了眉頭,細細的思索片刻後發現除了速戰速決以外當真沒了更好的辦法。無奈之下,他也只得同意了這個戰略。
臨走之際,蕭絕去見了慕容琬,他早已想了萬全的對策護她安全,但因爲這裡是戰場,他多多少少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慕容琬掀開帳簾便見他站在門外發呆,當下溫柔的一笑,“怎麼不進來?”
蕭絕舒展了眉頭,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即使他極力的掩藏着自己的情緒,可細緻如慕容琬,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他眉間的那抹憂愁。
她拉着他的手緩緩走進內室,然後拉着他坐下,“今日我看外間似乎很吵的樣子,是要打仗了麼?”
他就知道聰慧如她,一個眼神便能洞察一切,又怎麼可能瞞過去呢。
不過這樣一想,蕭絕又突然鬆了口氣,既然她清楚,他就不用再拐彎抹角了。
慕容琬看着他笑,頓了頓才抿了抿脣角,一字一句堅定道:“我不會成爲你的累贅!你想做什麼儘管放心的去!我會在這裡等着你回來!”
她的聲音那麼輕,那麼柔,卻每一個字都那麼固執的敲打在他心上,讓他覺得溫暖一陣賽過一陣。
蕭絕略略有些動容,嘆息着將她納入懷中,“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慕容琬抿脣安然的閉上了眼,輕聲道:“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什麼都懂!”或許愛情便是這樣吧,不用他過多的語言,她只一個眼神便能懂得一切。
蕭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緊緊的將她摟在懷中。
“我會讓執素跟着你,有她在,我終歸是要放心一些!”
對此,慕容琬當然沒有意見!既然他想要安
心的話,那她就給他安心。
數十萬大軍分成三股勢力,浩浩湯湯的朝着衛軍行進,結局自然如蕭絕所料,衛軍被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自己率領四萬大軍從右邊攻入,閆虎、秦墨帶着五萬大軍從後方攻入,而流川、周成則是爲了擾亂敵人的視線從正面進攻。
如此三面夾擊之下,衛軍只有從左邊逃竄,偏偏左邊是秦國出了名的瘴氣林,進得去出不來,如此下來,衛軍大部分殘軍不是死在戰場上,便是死在了這片瘴氣林裡。
“夫人,我們需要在天黑之前儘快出城!”執素一邊拉低了帽檐,一邊低聲快速的說。
慕容琬面色凝重,跟着她的步伐快速的走出了帳篷,外邊一陣兵荒馬亂,誰也沒料到衛軍還有一支小分隊竟然突襲了秦軍後衛。
執素見局勢不明,忙拽着慕容琬上了馬,只是這剛一上馬,一支羽箭便攜着凌厲的風勢氣勢驚人的射了過來,她忙揮劍擋下,卻因着這股力道被掀翻在了馬下。
“執素!”慕容琬驚呼一聲,焦急的看着她,執素卻是撐起手掌,揚手狠狠的拍在馬背上,揚聲喝道:“夫人!你先走!”說罷,耳後便敏感的察覺到一陣勁風襲來,她手撐地迅速的翻身而起,一個起落之間便迅速的迎了過去。
來人身着衛國服侍,一把彎刀插在腰間,見執素起身,眼神一厲,迅速的抽出彎刀狠狠的刺了過去。
執素冷了臉,手腕輕輕一翻,一柄軟劍穩穩的握在了手中。
那人見狀不屑的冷哼一聲,手起刀落,如一陣風狂亂的出了手。
烈烈的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割在臉上一陣生疼,慕容琬俯下身子緊緊的抱着馬脖子,那馬因着無人掌控,只在叢林間一陣亂撞,撞的慕容琬只覺五臟六腑都快痙攣了。
她這才又吃力的坐起身,想要拉住繮繩,只可惜,那馬兒受了驚,根本不聽她的使喚,她只得白着一張臉,任由這馬兒將她帶着四處亂竄。
突然,另一陣馬蹄聲自一旁傳來,她努力的回頭,待看清來人之際,眸中劃過一絲失落。
“琬琬!”成子期駕着馬快速的朝她靠近,目光落在那馬兒瘋狂前進的方向上,目光陡然一沉,“琬琬,快拉住繮繩!”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前方是一片斷崖,若是摔下去,必死無疑!
想到這裡,成子期的臉色越發的黑了,他奮力的揮着鞭子,朝着那抹纖細的人影迅速的衝了過去,等到兩馬好不容易並排一處,他才扔了繮繩,朝着慕容琬伸出了手,“琬琬,把手遞給我,前方是斷崖!”
“什麼?”風聲太大,慕容琬只知道他在說話,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於是,狠狠的皺緊了眉,看向前方,那裡,陡峭蜿蜒的高處,只有一半在外突起。
她瞳仁狠狠一縮!
“琬琬!快把手遞給我!”
恰在此時,成子期聲嘶力竭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慕容琬再也來不及多想,從瘋狂奔跑的馬兒身上奮力一跳,穩穩的朝成子期的方向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