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她依舊在自己的院中同小凝對弈,兩人正說笑間,許久不見的蘭瑪竟主動找上了門。
“琬姐姐!”蘭瑪一進門,便“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她面前。
這可把慕容琬嚇了一跳,忙扔了手中的棋子準備將她扶起來,“這是怎麼了?怎麼一來就跪下了?”
“琬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吧!”慕容琬的聲音剛落下,蘭瑪便哭着抓住了她的衣袖。
“蘭依?”她一怔,“你姐姐怎麼了?”說着,她又狠狠一皺眉,拽着她的手臂將她扶起來,“你先起來說話!”
蘭瑪這才哭哭啼啼的站起身,小凝忙給她端了椅子上來,小丫頭這才哭着將這幾天的事情完完整整的闡述了一遍。
慕容琬之前便知曉現今的秦王並不是陳太后的親生兒子,原以爲陳太后是無子纔會將主意打到苓妃身上,不曾想原來陳太后曾經誕下過一女。不過這個女孩兒到底是不是先皇的血脈便要另說了。
話說回來,事情起因便是陳太后這個女兒,陳太后這十來年一直都在暗中託人尋找自己這命苦的女兒,偏偏數十年來都沒有消息。而蘭依正好就借了這個名頭,冒充了陳太后的女兒,硬是在某日的御花園與陳太后相遇後不小心在陳太后面前露出了那半塊玉佩!
慕容琬仔細的琢磨着蘭瑪的話,在聽到半塊玉佩的時候她微微皺了眉,隨後看向蘭瑪,“半塊玉佩是什麼?”
蘭瑪吸了吸鼻尖,而後從懷中掏出了半塊玲瓏剔透的玉佩,一邊說着,“這是我從姐姐房裡偷來的!陳太后那麼精明的人,姐姐怎麼可能瞞得過她?”
那半塊玉佩色澤光滑,紋理清晰,打造的十分精緻,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雖然只有半塊,可那半塊卻被精緻的打磨成了月牙的形狀,想來與另外半塊合起來便是一個圓月的形狀纔對。
慕容琬眉頭緊緊的皺着,她看着手中的玉佩總覺得有些眼熟,到底是在哪裡看過呢?
小凝與蘭瑪見她目露疑惑,兩兩對視一眼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還是小凝小心的湊上前去,盯着那半塊玉佩輕聲道:“姐姐,你在想什麼?”
慕容琬沒說話,只是雙眼緊緊的盯着手中的玉佩。
這玉佩摸起來十分的舒服,拿起來對着陽光仔細的看,那陽光便透過玉佩發出一陣淡綠色的光芒,而正是在這陽光的照射下,慕容琬眼尖的發現了玉佩的右上角有一個小小的‘琴’字。
琴?
這是什麼意思?主人的名字麼?
可她仔細的想了想,周圍似乎沒有一個喚作‘琴’的人,可若是同陳太后聯繫上?
小凝一直在旁仔細的看着,此時自然也看到了那個字,近似喃喃的說:“當今太后娘娘的
閨名倒是有一個‘琴’字。”
慕容琬一怔,便聽小凝在一旁糾結的想,“到底是琴什麼來着?誒?怎麼想不起來了?”
幾人俱都沉默,各自都在心裡沉思着什麼,於是,沒有人發現慕容琬的臉色是幾時變得蒼白的,她張了張脣,盯着手中的玉佩喃喃道:“是不是‘琴默’?”
“誒?”小凝微愕,轉瞬又急急點頭,“對了對了,太后娘娘曾經的閨名就是‘琴默’,那是因爲她彈的一手好琴,所以名字由此得來!”
“轟”……
慕容琬只覺大腦此時一片空白,小凝在旁嘰嘰喳喳的歡喜了片刻,這才疑惑的看向她,“姐姐,你怎麼知道的啊?”
慕容琬微微勾脣,緋色的脣瓣已然蒼白一片,她如何不知,因爲,她曾經見過那另外半塊玉佩!
“姐姐?”小凝此時終於察覺不對,擔憂的看着她。
慕容琬抿着脣角,倏然擡起頭,“小凝,無論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將王爺請回來!就說我有重要的事同他說,你快去!”
小凝尚未來得及反應,下意識的卻已經邁開雙腿跑了出去。而蘭瑪則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琬……”
“蘭瑪!”
話還未說完,一道凌厲的女聲突然出現打斷了她。
蘭瑪面色一白,忙規矩的站在慕容琬身後,埋着頭看都不敢看蘭依一眼。
蘭依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一眼瞥見慕容琬手中的玉佩,臉色立時沉了下來,“夫人!小妹不懂事,還請夫人切莫放在心上!”說完,她的目光卻落在那塊玉佩上,眼中閃過一絲凌厲。
慕容琬本就一直盯着她看,此時自然沒錯過她眼中那絲光芒。
“蘭瑪!過來,跟我回去!”蘭依目光閃了閃,忙將視線調轉,落在蘭瑪身上。
蘭瑪害怕的縮了縮肩膀,央求的扯了扯慕容琬的衣袖。
見狀,慕容琬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別急,這才緩緩的站起身,冬日的風已經有些涼意了,可她卻不覺得冷,白色的貂毛裹在身上,襯得她整個人更如天上明月姣姣,美不勝收。
蘭依眼一沉,便聽她緩緩的開口道:“蘭依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聞言,蘭依眸中劃過一絲莫測,卻還是沉默的點了點頭,而後跟隨着她的腳步朝後院行去。
“蘭依姑娘上次說的那番話,慕容不才,得以現今才明白!”
“夫人蕙質蘭心,切莫妄自菲薄!”
慕容琬聞言卻只是笑笑,初冬的風吹的人額際生涼,可她卻未曾在意,只將目光落在那點點含苞的紅梅之上,半晌,才輕笑道:“慕容一直覺得,蘭依姑娘才該是玲瓏剔透的人兒,不曾想,蘭依姑娘今日卻做了一件讓慕容十分不解的事!”
“哦?”蘭依微微挑眉,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眸底一片冷意,“蘭依愚昧,不知夫人這是何意!”
慕容琬的臉色陡然冷了下來,
她抓着手中的玉佩霍地轉過身,目光幾近迫人,“蘭依姑娘,你以爲你拿着這塊玉佩就能得到太后娘娘的信任了麼?”
蘭依目光一閃,面容也跟着冷了下來,“蘭依不知夫人在說什麼!”
“你可知,這塊玉佩本就是太后所有,你拿太后隨身之物去欺瞞太后,不是自尋死路又是什麼?”慕容琬面色冷然,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
蘭依沉着臉,目光冷的瘮人,“夫人!這是蘭依自家的事,夫人還是莫要再過問!”
“蘭依!”慕容琬冷聲一喝,“你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妹妹!若是太后知曉真相怪罪下來,你讓蘭瑪怎麼辦?”頓了頓,她眉眼含霜,沉聲道:“更何況,你現如今已是我翼王府的人,太后本就視翼王府爲眼中釘,你如此作爲,正好讓她抓住了把柄!到時候,整個翼王府會因爲你今日的舉動而滿門遭殃!”
她並沒有刻意將話說的那麼嚴重,而是事實如此,她即使不說,想來聰明如蘭依也應該想明白纔對。
果然,蘭依再也沒能繃住臉上的冷意,神情灰敗,垂下眸來,可她還是不打算放棄,繼續開口說:“你怎知太后一定會發現?更何況,如果太后要發現,她早就發現了!”
慕容琬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她脣角顫抖的盯着面前固執的女子,突地想起那日蕭絕的話,她又突地平靜了下來。
然後,便見她上前兩步,緩緩站定在蘭依面前,“相信我!太后故作不知只是想放鬆你的戒備,蘭依姑娘,相信你也知道急功近利不是一件好事吧?”
聞言,蘭依陡的擡起頭,目光逼人,“妾身敢問夫人何以知曉的這麼清楚?”
慕容琬一怔,等回想起來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因爲我曾見過另外半塊玉佩!”
蘭依陡然大驚,那大睜的明眸裡震驚的神色是那麼的真實,慕容琬頹然的閉上了眼,她寧願自己不知!
就在兩人靜默不語的時候,蕭絕匆匆趕到後院,一看兩人面色不鬱的模樣,他立時眼一沉,急急上前攬過慕容琬,“怎麼了?”
蘭依見狀,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這才矮身行了一個告退禮,匆匆的離開了後院。
“怎麼了?”見慕容琬不說話,只緊緊的閉着眼,他的心便越發的慌了。
良久,慕容琬纔在他懷中睜開眼,那覆滿水汽的眼如隔了一層霧,讓人看不真切,蕭絕一見之下只覺得胸中氣血一滯,忙不迭的收緊了雙臂,生怕她會因此離開。
“阿絕!”她的聲音有着微微的艱澀,蕭絕心中一凜,忙低下頭來。
“你老實告訴我,蘭依手上那塊玉佩是不是太后的?”如果是,那麼她的猜測一切都是正確的,而如果不是,那就是她多想了。
蕭絕一愣,隨即皺緊了眉頭,“蘭依告訴你了?”
僅此一問,慕容琬脣邊的笑容立時變得苦澀起來,她眨着眼睛將眼中的霧氣驅散,半晌才吃吃的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