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眼眸中出現一瞬間的空白,然後,便流轉着複雜的神色,最終再次歸爲平靜,甚至帶了絲嘲諷,“呵,你大費周折的安排這一環扣一環的局,最後就是爲了這個?”
“對啊。”徐裴然笑的毫無心機,“我是個醫生,所以我想要探尋更多的奇蹟,早知道你這麼好講話,我就不用費那麼多心思了。”
穀雨冷笑一聲,“是我發現了她,也是我把她留在身邊,憑什麼你說拋棄我就要拋棄?徐裴然,你未必把自己看的也太重要了吧?”
“那你就要白白的養個廢人?”徐裴然吃驚道,“看來你還沒意識到我說的嚴重性,記憶力的衰退,重要的東西再也沒法記住,這可會把人生生逼瘋哦……想抓住光明,張開手卻什麼都沒有,這種感覺會讓她陷入無邊的恐懼和痛苦,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呢。”
他接着說:“對了,依照我對小陽的理解,她既然會從最重要的開始忘記,那就說明她最先會忘記你哦。忘記你們的相遇,忘記你們的相處,忘記所有關於你的一切,怎麼樣,很神奇吧?”
看着穀雨面色慘白的臉,搖了搖頭,徐裴然笑着說:“竟然選擇活生生的把小陽逼瘋,穀雨你可真是壞心眼。”他聳了聳肩,“既然你都這麼選擇了,那我也沒辦法繼續我的實驗,唉,就算我白白廢了力氣吧,可惜啊,毀了這麼好的一個試驗品。”
穀雨的呼吸都要停滯了,試驗品,徐裴然就是這麼殘忍的稱呼那個對他來說無比特殊的存在,想到她會因此變得空洞、痛苦、瘋狂,穀雨的心臟就不住的抽搐着。毫無感情的黑眸直直的盯着徐裴然,想看清這個手段殘酷的魔鬼是不是從內到外都是漆黑的,不然,如何會對那麼一個無辜的人做出此般行徑。
“穀雨,你就發發慈悲唄。”徐裴然直面穀雨冰冷的視線,用拜託的語氣道,“小陽跟了你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反正你也只是在利用她,就饒她一命讓她來我這裡治療唄,你放心,只要你拋棄她,我就一定會把她治好,當然……
”徐裴然打了個響指,“我的治療費不會低哦……”
穀雨深吸一口氣,如今,他還有什麼可選擇的呢?徐裴然真正要對付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自己,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羅嗦的了,“說吧,你的條件。”
“我就知道穀雨你不會那麼冷酷的。”說着這話的人自己眼中反射着森寒的光,“首先,把你的訴訟撤銷,別想否認,我知道那是你做的。”
穀雨面不改色,姜建軍猜對了,徐裴然果然拿捏住了他的命脈,輕輕一句話,便能逼着他將之前的一切付諸東流,“還有什麼。”
“果然爽快啊。”徐裴然笑的愈發暢快了,“這第二點呢,我還在準備。”
穀雨繃緊下巴,“這是什麼意思?”
“這你就不用管了,早點離開小陽就行,當我開始對她的治療後,便是你執行第二個條件的時候。”說完他笑眯眯的靠在椅背上,“怎麼樣,感覺憋屈嗎?我說什麼你就得做什麼,這種感覺對我來說真是棒極了,我對催眠別人的事已經沒什麼興趣了,畢竟讓他意識清醒的去做他不願做的事情,這纔是絕對命令。”
徐裴然拋出最後一枚炸彈,“所以,就算我沒成功催眠你,你也必須要聽我的話嘍……”
穀雨猛地踏出一步,身上的殺氣如實質般壓向徐裴然,“你催眠過我?”
在穀雨的氣場下,徐裴然的笑容有一瞬的停滯,可心中慾望得以滿足的瘋狂令他完全無視穀雨的殺機,“哈,這我可不會告訴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起身,翩然轉過辦公桌,白大褂的下襬劃過一個優美的弧線,徐裴然站在門口,笑的溫良又無害,“聊完了,我也要下班了,穀雨,期待你的再次光臨。”
“徐裴然,有機會,我一定會讓你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穀雨走到門口,平視着那雙妖異的翠眸。
“這還真是讓我害怕呢。”徐裴然完全沒有懼感的笑道,“不過你可別忘了,小陽的病情不知什麼時候能完全解除,所
以,你可千萬要保護我哦……”
穀雨周遭寒氣更甚,漆黑一片的眼睛深不見底,忽而他笑了,翹起的脣角讓人覺得剛纔的一切根本就沒發生過。
徐裴然竟也愣了,他很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他沉下臉色,“你笑什麼?”
穀雨輕聲的笑着,笑夠了才嘲諷的掃他一眼,“笑你太可憐啊,蠢貨。”
“什……”徐裴然瞪大眼睛。
穀雨毫不遲疑的向外走去,“懦弱,膽小,你簡直就是個可憐蟲。”走廊裡迴盪着他的聲音。
“你給我站住!”內心的惶恐讓徐裴然失態的追了過去,“說清楚!”
站在臺階下方,雖是擡頭看着上方那個大失方寸的人,穀雨的眼中卻盡是鄙夷,“你永遠不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強大,抱着你的膽怯消失吧。”
“虛張聲勢!”穀雨的車消失在黑暗裡後,徐裴然才重重的擲下這四個字,精雕細琢的俊美面孔變得扭曲,“你纔是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可憐蟲,等着,我會讓你輸的一無所有!”
柳陽抱着抱枕眯着眼睛悠閒的靠在躺椅上在陽臺上曬太陽,中午,她驚喜的發現自己的廚藝已經恢復到之前的六成左右,這般飛速的進步讓她欣喜不已,便琢磨着晚上能做些什麼豐盛的菜餚。
“前幾天吃的什麼來着?”柳陽掰着手指頭在數,“前天是喝了粥,昨天……唔,包的餃子,今天就多炒幾個菜吧……”伸頭看了下時間,離晚飯還早得很,柳陽便又昏昏欲睡的躺回了躺椅,這些天還真是悠閒啊……什麼事都沒有,也沒去徐醫生那裡治療……咦?
柳陽猛地睜開眼睛,她怎麼會停止治療了?明明上次預約了時間,是幾號來着?發覺記不大清,柳陽便挪啊挪的從躺椅上爬起來,到自己那屋拿出一本小小的記事本,翻到待辦事宜那一項,細細的一條條看過去,沒有找到跟預約有關的記錄,倒看到了一項讓她呼吸一滯的內容。
“24號下午3點在南橋公園東門口跟天明碰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