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凝不過隨口那麼一說,卻忘了威廉可絕對不是隨便聽聽的人,聽到她這樣講,立刻兩眼放光,立馬就拉着阿蘭問東問西的,直接把徐子凝給忘到腦後去了。
等得知阿蘭馬上準備去國外發展,他更是興奮不已,當即提出合作的事情。根據阿蘭之前講的情況,她們一家人這次也算是去國外投奔親戚的,不過若真是能夠自己站住腳,當然要比全部依靠別人好得多。
不過,一轉眼徐子凝就想到阿蘭和風品就是因爲開私房菜館的時候才熟悉起來,惹出後面這麼多事情,徐子凝的心裡又有些擔心。
阿蘭顯然也是想到往事,笑容就有點凝滯。
“我真的是很有誠意的,阿蘭小姐是不是還有什麼顧慮?”
“沒有,合作的事情,可以考慮,不過也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反正我還要參加完子凝的婚禮纔會離開,我們可以慢慢考慮商談。”
阿蘭很快回神,笑着跟威廉約定改天詳談。
徐子凝見她嫺熟地隨口提出幾個合作的要點,心裡有些感慨。阿蘭真的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對經營什麼都不懂的人了,現在和當初與風品合作時的情形也完全不同。
徐子凝能想明白這一點,可是有人顯然卻是鑽牛角尖想不通。
自從徐子凝無意間把這事兒告訴週一軒,週一軒對於威廉有了新的糾纏目標表示十分滿意之餘,又特意“無意”地告訴了風品。
顯然,風品就屬於完全沒有辦法想通這個事情的傢伙。不過可惜,阿蘭對他避而不見,他也只能一次次地往徐子凝這裡跑,全然不顧週一軒越來越黑的臉。
不過因爲婚禮在即,週一軒的心情明顯比以前好上太多,居然沒讓人把他給直接扔出去,就任由他在徐子凝身邊晃悠過來晃悠過去。尤其每次徐子凝出門的時候,他更是聞風而動,要麼以各種藉口正大光明地跟着,要麼就以各種理由“偶遇。”
對他這個做法,徐子凝心知肚明,瞭解他真正想偶遇的一定是阿蘭。可是其實最近她跟阿蘭真是沒有見面的打算,所以也就假裝不知道他的心思。
任由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就是這麼無意間的小小寬容,反而救了徐子凝。
失控的貨車從街角處陡然出現時,徐子凝身後的保鏢壓根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偷偷摸摸躲在轉角準備再一次“偶遇”的風品,反而第一時間撲了過來!
正在過馬路的徐子凝還一隻手拿着電話,嘴角含笑地跟週一軒講着電話,嘰嘰咕咕地講着她今天無意間看到的一個花瓶。
“這個擺在牀頭櫃應該很好看。”
“牀頭櫃不能擺這種易碎品。”
“爲什麼?”
“你確定夜深人靜的時候摔碎花瓶的聲音不會嚇到你?”
“摔碎?爲什麼摔碎?你要跟我吵架不成?”
“不吵架,做運動而已……”
週一軒壓低着聲音等着聽徐子凝羞惱地嬌嗔着罵他,誰知卻驟然聽到一聲完全變了強調的尖叫!
週一軒的臉色頓變!
無奈電話已經斷掉,再也撥打不通!
週一軒蒼白着臉,一向鎮定的人竟然忍不住雙手顫抖,好不容易撥通風品的手機,卻又無人接聽。
週一軒猛地起身衝出去,發動了汽車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人!深吸一口氣,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梳理了一下徐子凝今天會去的地方,又想起她剛纔正在看花瓶,一腳油門踩到底,風馳電掣般趕了過去!
遠遠地,週一軒就發現路邊打橫停着一輛重型貨車,許多圍觀地人把裡面的情況堵了個嚴嚴實實!可是投過人羣的縫隙,他清楚地看見了一隻女鞋正有一半壓在車輪之下!
只一眼,他就確定,那是徐子凝的鞋!
週一軒的車就這樣停在了路中間!他從來不是不敢面對絕境的人,可是現在,他絕望地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沒有勇氣推開車門!
手放在門把手上,卻似千斤之重,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打開!
有人在外面輕叩車窗,週一軒茫然地擡頭,這人是誰?看起來好像很眼熟,嘴巴一張一合,是在說什麼?
他機械地打開車窗,馬路上嘈雜是聲音猛地涌入,那人的聲音也清晰地傳了進來,可是他到底在說什麼?這麼近的距離,明明每一個字都能聽得很清楚,可是爲什麼就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週一軒!你把車橫在路中間做什麼?找死嗎?”
中氣十足地罵人聲毫不客氣地刺入耳膜,語氣強橫,聲音尖利,絕對稱不上悅耳,可週一軒偏偏就像是被注入了強心劑,一下子從車上衝了下來!
車邊上一直跟他講話的人直接被他撞地重重摔倒在地!
罵人的聲音又傳來了:
“週一軒!你怎麼回事兒?撞倒人家了!”
週一軒不敢置信般地瞪着眼睛看着坐在人羣中央地上的女人。披頭散髮,臉色蒼白,但是卻能飛揚跋扈地罵他!
他猛地衝過去,正要緊緊擁抱,卻又小心翼翼地後退,無比緊張地把徐子凝從頭看到腳。
“別傻看了!我好好兒地!你快點把車挪開,堵着路,救護車怎麼進來!”
“叫了救護車?你傷到哪裡了?”
剛剛稍稍放下心的週一軒又立刻緊張起來,捧着徐子凝的手臂對着上面一片擦傷小心翼翼地看着。
徐子凝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坐着的風品呲牙咧嘴地開始罵人了!
“重色輕友!重色輕友!受傷嚴重的明明是我好麼?我這麼大個活人你就沒看到麼?我受傷很嚴重你就不問一聲麼!”
對於風品的大呼小叫週一軒直接選擇了無視——能這麼大聲嚷嚷,傷能嚴重到哪裡去?倒是徐子凝這女人,總是喜歡硬抗,不聲不響的,簡直要讓他的一顆心跳出來!
所以當救護車呼嘯而來的時候,週一軒二話不說直接抱着徐子凝上了車,留下大呼小叫的風品被別人給擡了上來。
不知道是不是終於發現自己越是嚷嚷疼越是沒人搭理,還是覺得自己這麼點小傷叫個不停有點損傷形象,等救護車開到醫院的時候風品終於不嚷嚷了。
可是他這麼閉着眼睛安安靜靜地躺在擔架上被擡下來,倒是把才聽到消息趕到醫院的阿蘭給嚇了一跳!
好在風品並未藉機裝死,很適時地睜開眼睛對着她一笑,帶着點兒安慰的神情。徐子凝瞧見這一幕,暗自奇怪這風家大少爺怎麼突然轉了性子,就連阿蘭也有些詫異。按照大家對風品的認知,這個時候他絕對是應該使勁誇大自己傷勢、博取同情的時候,剛纔他也的確是這麼做的,怎麼一見到阿蘭反而改了呢?
不過這個時候,大家也沒功夫多去想這些,因爲在醫院確定了徐子凝和風品都無大礙之後,擺在眼前第一重要的事情就是查出這件事的幕後主使!
根據風品和徐子凝當時經歷的一切來看,這一切根本不是什麼意外!儘管那輛貨車的駕駛員已經被警方控制,而表面的情況就是那駕駛員酒後駕車,才險些釀成大禍,可是,他們誰都不會幼稚到真的相信這麼一個理由!
徐子凝不知道週一軒的調查是如何進行的,卻覺得調查進行的似乎很不順利。因爲週一軒一向習慣把所有情緒都掩埋起來,可是這幾天,她卻總是能很輕易地就看到他在失神。
徐子凝追問幾次,週一軒明顯是在敷衍。而她終於也在婚禮前幾天得知他這樣失常的原因!
“週一軒,你不會是搞錯了吧?怎麼可能是他?你是不是被人給誤導了?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讓你查到這樣的結果,從中牟利?”
徐子凝心裡的震驚讓她完全沒有辦法相信這樣的結果,一連串地問話顯示出她的不安疑惑,可這些疑問在看到週一軒的臉色時卻不問自明瞭!
“怎麼會這樣?”
徐子凝臉色發白,極爲擔憂地看着週一軒。他雖然顯得很平靜,可是緊繃的身體和微微顫抖的雙手顯示着他的內心根本是無法平靜的!
“週一軒,如果心裡難過,不如……”
徐子凝的話說到一半,卻發現根本沒有辦法繼續。
能說出來的苦,都不算真正的苦。這話真是沒錯的。何況他現在面對的,是一般人壓根兒連想象都沒有辦法想的!
見徐子凝蒼白着一張臉,惶然無措地看着自己,眼裡全是毫不掩飾地心疼和擔憂,週一軒扯動嘴脣笑了笑。
不過這笑容,真是比哭還要難看。
可這會兒徐子凝卻沒心思笑他。語音顯得蒼白無力時,唯有動作能夠溫暖人心。徐子凝索性不再廢話,直接上前緊緊擁抱住他。
她纖細的胳膊環抱在週一軒的腰上,整個臉都埋在他的胸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週一軒緩緩擡手,摟住她,漸漸用力,似乎想把她整個人都揉到自己的身體裡去。
兩個人一句話都不說,靜靜地相擁而立。不過,卻沒持續太久。因爲週一軒發現,徐子凝的身體,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着。
“蠢女人!被自己爺爺賣了的人又不是你,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