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凝很想一腳踹在那張可惡的俊臉上,讓他親身感受一下這些天的訓練成果,咬了咬牙還是忍住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養傷?”徐子凝在心裡默唸一百遍,“他是傷員,他是殘障人士不能跟他一般計較!”
“是你母親邀請我在這裡養傷的,她看我傷勢嚴重,又沒人照顧,所以收留了我。”週一軒雙手一攤。
“你你你……”徐子凝被氣笑了,“你會沒人照顧?”
“說起來,這好像是你的責任纔對,誰讓你這麼不開竅,還好,準丈母孃知道自己女兒不懂事。”
“責任個毛線!誰是你……”
“子凝啊,幹嘛那麼大聲講話?”寧霜華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在外面模模糊糊只聽到週一軒說“準丈母孃”,立馬過來給準女婿撐腰。
徐子凝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親孃把她拉到一邊教訓:“既然阿軒跟那明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你們就趕緊回家去。有什麼誤會都好好談談。”
“媽,不是這樣……”
“你不是也說那明星不可能懷着阿軒的孩子嗎?媽這幾天讓他住在這裡,也從側面瞭解過,阿軒這孩子確實不錯,你不要任性!兩個人有什麼事要好好溝通!”
徐子凝無比怨念地瞪了一眼周一軒——跟這種人有可能好好溝通嗎?每次還沒說幾句話就被他上下其手佔盡便宜!
可惜這話她怎麼都不可能在媽媽面前說出口,只好胡亂答應着應付過去。
“我送你回你家裡養傷?”離開媽媽的視線,徐子凝立馬問週一軒。
週一軒的臉瞬間又黑了,手按在電動輪椅的某個按鈕上。
徐子凝突然發現這輪椅推不動了,疑惑地看了半天,纔對着週一軒大吼:“你幹嘛把輪椅鎖起來?這樣我怎麼推?”
“多出汗,有利於你大腦健康。”週一軒涼涼地看了她一眼。
徐子凝愣了三秒鐘,纔回過味兒來,“你腦子裡纔有水!你腦子裡養金魚!”
罵完了徐子凝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有毛病——明明是電動輪椅,她爲什麼腦子抽筋自覺地就過來推了?真是給他當傭人當慣了?
被自己的行爲氣的心塞的徐子凝甩甩手走人了,週一軒控制着輪椅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後面。徐子凝怒氣衝衝地走了一陣兒,突然發現身後沒動靜了,心裡開始有點兒不安。
這療養院佔地巨大,雖然地面平整,但是自己剛纔因爲跟週一軒慪氣,故意選了一條湖邊的鵝卵石小路,他那個電動輪椅大概不好走?
“你管他好不好走的,活該!”
徐子凝氣惱自己總是爲那個可恨的傢伙不由自主地擔心,暗罵一聲加快腳步,突然聽到“噗通”一聲。
“該不會是那傢伙掉進湖裡去了吧?”徐子凝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下了一跳,猛地一回頭,居然真的看到那輛輪椅正朝湖裡沉下去!
週一軒腿上還有傷!徐子凝的瞳孔驟然收縮,不等心裡念頭轉完,身體已經忠實地執行了本能地指令!她猛地跳進了湖裡,迅速地游到了輪椅邊上。
徐子凝浮出水面換了口氣,立刻潛入水裡在輪椅周圍遊動尋找。湖水使得她的雙眼痠澀刺痛,她卻不管不顧,使勁瞪着雙眼唯恐看漏!可是,怎麼都看不到週一軒的身影!徐子凝的心猛地揪成了一團,明明知道他有傷的!明明知道他隨時都有被人暗害的可能的!爲什麼會這麼大意!
“週一軒!你到底是不小心掉了下來還是因爲輪椅被人做了手腳才掉落湖裡的?”
徐子凝心裡的念頭翻涌,不管他是怎麼掉下去的,可總歸跟自己脫不了關係!要不是她賭氣不管,怎麼也能拉他一把!明明前兩天才經歷過一次那樣的心急如焚,爲什麼好好兒的又要作?
徐子凝一面搜尋一面不時地悔恨自己,越遊越遠,越潛越深,全然忽視了岸上有人在叫她。
一次次地尋找竟然沒有半點痕跡,這湖水超乎她想象的深,精疲力竭的徐子凝有些絕望了,更要命的是,在水裡遊了太久,她沒力氣了。
她早在不知不覺中游到了湖的正中央,卻還沒發現週一軒,徐子凝的心直往下沉,整個人也跟着往下沉……
“你個蠢女人!好端端地跳下湖做什麼!”身後傳來一聲咆哮。
徐子凝滿臉是水,僵硬地轉身,視線模糊地看着好像突然從自己身後冒出來的男人。
“週一軒?”
“你腦子有毛病還是耳朵有毛病?我在岸上喊了半天你爲什麼不回頭?”週一軒的臉色鐵青,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嚇得——他老遠就看見徐子凝一頭扎進湖裡,偏偏他腿上有傷行走不便,等他到了湖邊徐子凝已經游到了湖中心,怎麼喊她都不回頭,只是浮出水面吸兩口氣又潛下去,到最後看着好像整個人都脫力了,週一軒心急之下只好自己跳了下來。
更令他鬱悶的是,徐子凝在尖利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之後,呆呆地愣了片刻,居然就一言不發地開始朝岸邊遊!
這女人發什麼神經!
週一軒只好跟在她身後朝岸上游,打算上岸了再慢慢跟她算賬。徐子凝遊了一小段距離,突然停了下來。週一軒一面划水一面警惕地瞪着她,生怕她又有什麼瘋狂的舉動。
徐子凝卻只是稍稍落後他半米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岸邊。
這會兒功夫,已經有其他人看到湖裡有人,見他們游過來趕緊把精疲力竭地兩人拉了上來。徐子凝是一番折騰、不斷潛水耗盡了體力,週一軒是腿上有傷經不起折騰,兩人這會兒都渾身水淋淋、躺在岸邊的地上大喘氣兒,真是狼狽到了極點。
“子凝?周少?”阿蘭不敢置信地聲音響了起來,“老天!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兒?”
兩個只顧着大喘氣兒的人壓根沒法兒回答,還好趙允棟趕緊通知了周帶男,周帶男帶着醫護人員把這兩位擡去救治。
徐子凝只是脫力,包着被子喝了幾隻葡萄糖,休息了一會兒又衝了澡換了衣服就沒事兒了,週一軒就麻煩些,腿上的傷口本來就很深,他自己開始還強撐着不肯坐輪椅,又被徐子凝拍過這次又泡了水,創面簡直慘不忍睹。
也不知道是忙亂之間來不及仔細安排還是周帶男故意爲之,反正徐子凝和週一軒是被放在一起治療的,週一軒的褲子被周帶男直接一剪刀就給從大腿處剪爛,傷口還恰好對着徐子凝的視線。
徐子凝抖了抖,看着週一軒對自己比了個口型,對他的擔心全部化爲烏有。
週一軒說的是:“你,賠我褲子。”
徐子凝點了點周帶男,意思是誰剪爛的你找誰賠去!
周帶男微微側身,對這兩人的啞巴官司明明盡收眼底,卻還得裝作一無所知,手上就加了把力氣。
週一軒倒抽一口氣,老實了,徐子凝又忍不住一直盯着周帶男的手——醫生都是這麼心狠手辣的?那可是她親弟弟!
等週一軒的傷口被重新處理好,周帶男就冷哼一聲看着他:“想截肢你就給我使勁兒折騰。”
週一軒的聲音依舊懶洋洋地,“徐子凝,下半輩子你不想伺候一個截肢病人就得照顧好我!”
徐子凝怒瞪他一眼,轉頭卻對上阿蘭擔心的臉。
“你們兩個怎麼掉到湖裡去的?”
周帶男開始收拾紗布繃帶,收來收去就是收不完,明顯也在等着回答。
徐子凝乾咳一聲,天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她明明是見義勇爲來着,怎麼莫名其妙那個被救的就從她背後冒出來了?
“哦,我瞧着湖水挺乾淨,打算防水來着,這不是腿上有傷嘛,不小心就掉下去了!”週一軒無所謂地側頭微笑。
阿蘭尷尬地乾咳一聲,周帶男直接冷視着無恥地某人:“療養院裡難道沒有衛生間?”
徐子凝更是險些吐出一口老血,這意思是她在某人的那啥啥液體裡浸泡了一回?雖然是被湖水稀釋過的,也足夠噁心死她了吧!
“子凝,你又是怎麼回事兒?”阿蘭雖然明顯懷疑這個說法,但可真不敢再追問,只好問徐子凝,“是爲了救周少?”
徐子凝磨牙,“我手機掉下去了,我去撈!沒看見他從哪兒掉下去的!”
“你……你什麼時候這麼財迷了?”阿蘭疑惑了。
“她一直都這麼財迷。”週一軒懶洋洋地插話。
“我有你財迷?”徐子凝立馬反駁。
阿蘭頭疼地看一眼兩人,“都財迷,挺好。”
“我送你回去。讓他們好好休息。”趙允棟看看兩人,搖頭笑着帶走了阿蘭。周帶男也終於收拾完了東西,板着臉撂下一句話:“療養院牀位緊張,你趕緊走吧。”
“那,我送你去中心醫院?”徐子凝氣歸氣,但是剛纔週一軒的傷口還是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急,你先跟我說說,你跳湖裡去做什麼了?”週一軒明顯不信她那個藉口。
徐子凝臉黑了,“反正不是去幹沒公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