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尖銳的聲音刺破空房子寂靜地夜晚,餘音打着迴旋兒在屋裡徘徊不去,徐子凝又打了個冷戰,她擡起臉看着阿蘭。
醉意上頭,她覺得阿蘭的臉看起來有點扭曲,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花了。 Www ◆Tтká n ◆c○
“夠到了!”她的指尖觸到沙發下的東西,一抓就拉了出來。
“還真是個娃娃!”徐子凝看看手裡的玩具,是個高度仿真的嬰兒玩具。無論大小、外形、甚至是皮膚,乍一看都很像真的嬰兒。
“好像還會哭啊?”徐子凝拿在手裡看了一下,撥動一個開關,那玩具發出很微弱的哭聲,“不過沒電了。”
“難怪我上次在這裡住,好像聽到小寶寶哭的聲音,原來是這個東西!”徐子凝奇怪地晃晃她,“阿蘭,你家裡怎麼會有這個?”
“不知道。”阿蘭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地,“或許是之前的租客掉落的。”
徐子凝也沒在意,直接把那娃娃扔到了一邊,“瞧你剛纔緊張的,不過是個玩具而已嘛!你該不會鬼故事聽多了,以爲下面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希望有,還是沒有……”阿蘭低聲地說。
徐子凝沒有聽清她的話,茫然地看着她。
“喝酒。”阿蘭擡手把那娃娃直接丟進垃圾桶,拉着徐子凝坐下。
徐子凝覺得頭暈地厲害,朝沙發上一靠,“阿蘭,今晚在風家……”
“我不想說這些,你陪我喝酒,我陪你喝酒。什麼都不問,什麼都別說!”阿蘭一仰頭,一口氣喝掉手裡的啤酒。
“好!”徐子凝點頭,“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
兩個各懷心思酒量又不怎麼樣的女人很快就喝掉不少酒,徐子凝真的有點醉了,也沒注意阿蘭看起來也搖搖晃晃的,眼神卻很清醒明亮。
她開始一個人碎碎念:“阿蘭,我應該安慰你的。可是我心裡也很難受。”
“我知道。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你們都不明白!”徐子凝打了個酒嗝兒,“是!那只是一隻貓咪!可是你知道嗎?我爸爸出事之前,給我打的最後一個電話,說的是什麼事?”
“是什麼?”
“他和媽媽去國外旅遊,說好我們一起匯合,一起過節。他在路上給我打了電話,說他們遇到暴雨了,還撿到一隻流浪貓,他說,我一個人在國外唸書會想家,不如就讓那隻貓咪來陪我。”
“他說,別看貓咪小小的髒髒的醜死了,可是隻要給它洗個澡好好養段時間,就一定很漂亮……”
“他說,子凝啊,爸爸偷偷拆了你媽媽衣服上的一個蝴蝶結,給小貓系在脖子上了……”
“他說,子凝啊,爸爸在酒店給小貓洗了澡,果然是個漂亮的小傢伙……”
“他說,你媽媽發現自己最喜歡的衣服被毀了氣壞了……可是知道是要討我們的寶貝女兒開心的立馬不生氣了……”
“他說,子凝啊貓咪帶着蝴蝶結的樣子就像你小時候第一次上臺領獎帶着那個蝴蝶結哦……可是這隻貓咪居然是個小男生哦!”
“他說,子凝,明天你就能看到貓咪了哦!我們的小公主和貓咪王子會愉快地相處吧?”
……
徐子凝說得有些顛三倒四,語氣越來越溫柔,越來越懷念,眼淚卻是越流越多。
阿蘭沒有勸她,也沒有打斷她,只是靜靜地聽着。這些事,徐子凝從來沒有提過,估計也不會跟任何人說過,發泄出來,未必是壞事。
“那個傢伙,老是對我指手畫腳、挑剔嫌棄就算了,憑什麼扔掉我的貓咪?”
“小氣鬼!”
“自戀狂!”
完全喝醉了的徐子凝懷念了一陣兒,又開始罵人,直到罵累了直接趴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睡去。
阿蘭看着她睡熟,嘆了口氣,掛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電話。
“子凝,我和風品,陰差陽錯之間,已經錯過。所以,我希望你能幸福。”
儘管知道週一軒聽到這通特殊的電話一定會來,但是當她掛斷電話不到五分鐘後周一軒就出現在門口時阿蘭還是呆住了。這隻能說明,週一軒之前就到了,一直守着樓下。
的確,週一軒派人跟着徐子凝之後,本打算自己直接睡覺的,可不知爲什麼,等他聽到手下彙報了徐子凝的去向之後,就莫名其妙地開車來到了這裡。
正想離開的時候,就接到了阿蘭的電話,聽到了那女人又哭又叫又罵人的聲音。
於是,周少很“嫌棄”地看了一眼臉朝下埋在沙發裡、胳膊掉在地上、一條腿卻翹在沙發背上睡得毫無形象可言的徐子凝,直接把她抱了起來轉身就走。他的表情很不耐煩,動作卻很輕柔小心。
臨出門的時候兒,突然對着阿蘭說了句:“他把事情放到昨晚才揭穿,你想過原因嗎?”
阿蘭失魂落魄地站着,目送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徐子凝離開。
“怎麼睡着了!阿蘭……”徐子凝醒來,頭痛欲裂,眼睛都不想睜開,迷迷糊糊地喊。
“下次再敢隨便跑出去、再敢喝醉,你給我試試看!”低沉的男聲響起。
徐子凝懶洋洋地擺手,“阿蘭!不要這樣玩兒!你什麼時候錄得音?不過其實那個自戀狂的聲音還挺好聽的!”
“誰是自戀狂?嗯?”
“額……那個,風品……風品自戀狂……”
徐子凝回神兒了——自己睡得好好兒的,蓋着被子枕着枕頭,這絕對不是阿蘭家!她可是把那些東西都搬走了!
也就是說,這個說話的,絕壁是真人版啊!
於是她迅速調整好語氣神態,咱不心虛!不心虛!咱在生氣!對生氣來着!等等,生氣應該是什麼表情來着?
週一軒看着牀上的女人瞬間變臉,不得不冷哼一聲掩住笑意。
“睡醒了就快點起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徐子凝拍了拍自己昏昏的頭,“我爲什麼會回來這裡?”
“不知道。睡到半夜突然有人在外面鬼哭狼嚎地求我開門。一打開,你就在那裡。”
“什麼?”徐子凝倒抽一口冷氣,隨即立馬猛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自己喝醉是個什麼德行你不知道?比這更荒唐的事情又不是沒做過!”週一軒的手指似乎無意間在他的脖子上拂過。
徐子凝默默決定,還是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比較好,完全自取其辱啊啊啊!
她趕緊跑去洗漱換衣,完全忘記了自己應該理直氣壯地反問週一軒爲什麼會住在她的家。不過,這個問題好像也沒什麼實際意義,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發生……
“那個,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徐子凝從衛生間出來,見桌子上已經擺好早餐,也顧不得裝生氣了。冷靜下來想,昨晚的事情,她自己也有不對。
“劉鋼,不是劉鋼。”週一軒優雅地喝粥。
“嗯?”
“雙胞胎有遺傳傾向。”
“啊?”徐子凝驚訝之餘仔細想了想,恍然大悟,“今晚來的是劉鋼的孿生兄弟?”
“沒錯兒!”
週一軒的講述讓徐子凝明白,自從得知陳小雨懷的是雙胞胎,那晚劉鋼又莫名其妙地跟徐美薇攪和在了一起,週一軒就讓人仔細查查劉鋼的底細。這一查,就查出劉鋼還有個孿生的弟弟。兄弟二人雖然相似度極高,卻完全是不同的類型。
哥哥劉鋼踏實本分,弟弟卻是個混混兒,無惡不作。前段時間陳小雨跟劉鋼分手之後,劉鋼鬱悶之時去酒吧買醉,遇到了徐美薇。
徐美薇那個時候也喝得酩酊大醉,兩人也不知怎麼就一起開了房。在那之後,徐美薇還去找過劉鋼幾次。劉鋼一直對她避而不見。
“再後來,劉鋼就來找你辭職了。”
“那徐美薇那晚跟……”徐子凝有點兒明白了。
“沒錯兒。劉鋼的弟弟劉成,那段時間一直跟在他哥哥身邊。他哥哥告訴他自己打算辭職去外地,劉成就琢磨着從中間撈點什麼好處,這個時候,遇到了送上門兒的徐美薇。”
“你的意思是說,跟徐美薇一夜風流的是劉鋼,但是那天被你的手下偷拍到的,卻是劉成?”
“全對!”
“天吶!”徐子凝愕然地拍拍頭,“徐美薇真是……”
“覺得她很吃虧?”
“我倒覺得是劉鋼很吃虧。現在我纔有點兒明白他爲什麼突然辭職了。女友劈腿,自己又一時糊塗被徐美薇纏上,傷心後悔之下索性乾脆走人!”
“估計是這樣兒。”週一軒表示贊同。
“不過我不明白,徐美薇爲什麼會主動去找劉鋼?她那個人,沒有好處的事情是不會去做的,劉鋼雖然人好,但是不能給她帶來什麼利益。”
週一軒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或許是因爲劉鋼年輕帥氣,跟徐美薇平常勾搭的那些老頭子不一樣?或許是因爲劉鋼發現犯錯之後不理睬她,反而讓她覺得受了侮辱所以不甘心?”徐子凝猜測着,心裡卻閃過一個有點兒荒唐的念頭,乾咳一聲,覺得自己真是被某人帶壞了,趕緊尷尬地轉過臉。
“或許是因爲劉鋼那方面特別強。”週一軒突然冒了一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