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就在聶瑛百戰百勝,用水火連攻,打得契丹節節敗退之時,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失蹤已久,早已出嫁爲尼的孃親隨緣來了,而且還說是要化解一段孽緣。在她細說之後,聶瑛才瞭解自己的身世,原來她爹很有可能是聶威賢,也很有可能是耶律德光。要是正如隨緣所說,那麼聶瑛現在對付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親爹,是要遭受天譴的。聶瑛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暈了過去。王仁趕緊讓軍醫檢查了一番,才知是動了胎氣,並無大礙。
卻說烏聖見到古幽後,非常高興,拉着古幽去了他的房間,可是古幽卻還是不肯原諒烏聖,只是坐在一旁發呆,一言不發。
烏聖真是沒有辦法對付古幽,情急之下,問古幽道:“那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啊?其實當時你也知道的,契丹入侵中原,茲事體大,要是不向中原人士通知的話,現在契丹早就已經把晉國石重貴給滅了。”古幽依然是一言不發,坐在牀邊發呆。
忽然間,烏聖又問道:“你扮成了丐幫弟子,是不是受了你師姐的影響,難道你也想像她一樣,變成一個乞丐?可是你師姐人家有龍百石相伴,你就想這樣,一輩子躲着我嗎?”
古幽甚是生氣,轉過頭來,盯着烏聖,哭起來道:“你以爲我想穿着破破爛爛的臭衣服?難道你你身受重傷,我放心的下嗎?實話跟你說吧,我見完我師父之後,當天就往回趕,想看看你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了,可是路上碰到了隨緣師太。她身體虛弱,一路之上走走停停,所以我就把她扔下了,自己一個人先回來了,結果在路上碰上丐幫的人馬,要不是我混在他們之間,怎麼能進城?結果在我來了之後,聽說你這頭蠻牛受傷了,而且昏迷不醒,你當然不知道是誰日夜不停的在暗中照顧你,還以爲是你的三弟。”
烏聖大喜道:“什麼?這些天你都一直陪在我身邊?我說怎麼每次醒來之後都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就好像你就在我的屋子裡一樣。”
古幽繼續哭道:“你可就沒有你三弟那麼聰明瞭,你也不想想,你傷的那麼重,我怎麼放心的下啊,反而是你這蠻牛,都這麼多天了,對我不聞不問,真是太無情了,我恨死你了……”
烏聖連忙將古幽包在懷中,連忙道歉道:“古幽,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希望你原諒我,我只希望你能理解我,哪怕只是你的支持。男兒大丈夫,當爲國盡忠,要是中原落入胡寇之手,我必然跟他鬥爭到底,至死方休。中原已經被東西瓜分,南北相割,七零八落,實在令人心寒,這算是家事吧。家事我管不了,也沒有藉口去官,然而,胡寇可惡至極,妄想瓜分我中原疆土,不但如此,契丹大軍在附近燒殺搶掠,百姓怨聲載道,難以度日。要是真的讓他們打敗石重貴,那麼晉國疆土上生活的百姓將怎麼活?師孃在飛劍崖活的好好的,你遲幾天看她不行嗎?”
古幽猛然擡起頭道:“對呀,所以才說你無情嗎。”
烏聖天生神力,可是神力驚人也不能讓古幽轉變態度,無奈之下,他靈機一動,眼神中露出了喜悅,又正色而道:“好,既然你說我無情,那就無情吧,我把你從飛劍崖帶出來,卻沒有照顧好你,不過在大義面前,國事爲重,我毫不後悔,改天我把你送回去,你還是去梅花崖吧。”
烏聖放開懷中的古幽,轉過身子,拿起霹靂錘,離開了。
古幽非常生氣,哭的更大聲了:“你真是頭牛,大笨牛,大蠻牛,連什麼氣話,什麼是真話都分不出來,嗚……”
古幽揉了揉眼睛,猛然擡起頭,發現烏聖正站在門口傻笑道:“呵呵……你真是嘴硬啊,真要讓我給你低頭認罪嗎?”
古幽起得轉過頭去。烏聖放下手中的霹靂錘,走了過來,坐在古幽身邊,幫她擦乾了眼淚道:“古幽,你別生氣了,我還真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嘴硬,下次我可不會再回來。”
古幽傻傻地笑了,露出酒窩道:“你敢有下次,我再也不理你了。”
二人大笑,烏聖終於把古幽哄願意了。
烏聖從古幽口中瞭解到,原來在耶律德光率大軍開始攻晉的時候,古幽就準備趕回來幫助他,可是她在中途聽說聶瑛一日之內三破契丹,於是緩了緩腳步,在客棧裡休息了一晚。可是第二天上午,當她要再次起身的時候,認識了和她同路的隨緣師太,於是二人結伴而行。可是隨緣師太步伐很慢,遠遠跟不上古幽,無奈之下,古幽只得先到頓丘,等隨緣來到頓丘之後,再引薦她見聶瑛,可是萬萬也沒有想到,隨緣居然是聶瑛的娘。
當天傍晚時分,聶瑛醒來了,而王仁坐在她的身旁自行療傷。聽到她醒來了,王仁連忙收了真氣,走到聶瑛旁邊關切地問道:“瑛兒,你最近連日操勞,還是好好休息吧,待會兒樑將軍會讓人把晚飯送過來的。”聶瑛又靠在王仁的胸膛上道:“王仁哥哥,我現在好難過啊,我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啊?假如說耶律德光不是我親爹,那我就應該把他毀掉,因爲是他害了我爹一生,但是,假如說……那麼我就忤逆不孝,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王仁連忙笑了笑安慰道:“瑛兒,我理解你現在的痛苦,我決定了,等你的身體復原之後,我馬上帶你離開這兒,咱們回雙玄居。看到你最近如此操勞,又遇到這麼多事情,我真的是心如刀絞,現在你又有了身孕,實在不宜再操勞了。”
聶瑛擡起頭,望着王仁深邃的雙目道:“恩,我好想離開這兒,看到你每天在外面殺敵受傷,我又如何受得了啊?既然十幾年前已經解決了這件事情,那麼我就是爹的女兒,天和就是耶律德光的女兒,我沒有必要對他留情,他對我留手,恐怕也是師出無名。”
就在此時,樑被派人給二人送飯來了。王仁一看,全部是山珍海味,雞鴨魚肉,應有盡有,不由大驚道:“這樑將軍是不是發財了,一頓飯居然這麼豐盛,我大師兄孝敬我叔叔的菜也不過如此啊。”
送菜之人道:“王仁少俠、聶夫人,我家將軍知道聶夫人懷有身孕,而王仁少俠你也有傷在身,特地吩咐我們準備的。”
二人吃着這樑被特意準備的食物,忽然間,聶瑛又想起了隨緣師太,連忙跟王仁詢問道:“王仁哥哥,我娘哪兒去了?她吃完飯了嗎?”
王仁嘆息道:“她在確定你平安無恙之後就離開了,我聽她的口氣很有可能是去找聶……天和了。”
聶瑛吃着晚飯,可是卻始終心事重重的,忽然間,又向王仁詢問道:“王仁哥哥,我想離開,不過在離開之前,我想見一見耶律德光和天和,畢竟一人是我妹妹,一人可能是我親爹,我要和他去滴血驗親。”
王仁道:“在你暈過去的時候,隨緣已經說了,當年已經驗過了,可是你們姐妹倆的血和二人都相溶了,這種方法行不通,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判別出你們倆究竟是誰的女兒,不過,無論你是誰,都是王仁的妻子,一生的摯愛。”
聶瑛甜甜地笑了笑道:“這樣也好,我也無牽無掛,天和是耶律德光之女,而我是聶威賢之女,不過我和天和還是姐妹。”
自從耶律德光上次又吃了敗仗,而且廖先業、張冰、耶律城三人有被王仁殺了,損失相當慘重,不得已退兵三十里,避其鋒芒。
第二天中午,耶律德光正在和郝一謀等人商量如何繼續進軍之計,忽然間,士兵來報,說有一位自稱是隨緣的師太求見天和公主。耶律德光也不知來者是何人,怕是晉國奸細,因此叫人先把隨緣帶到他的偏帳之中休息,那兒只有瓜果酒水等物,且離軍機要處深遠,可防萬無一失。
耶律德光去見隨緣,途中遇到了天和,而天和非常好奇,因此跟着他一塊兒去到偏帳之中見這位隨緣師太,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天和一見隨緣,就認出了她,因爲隨緣曾經給她送了一串佛珠。耶律德光傻眼了,因爲隨緣就是曾經和他有三生之約的夏席妍。
隨緣見到耶律德光和天和公主,倒也表現的十分震驚,並不是很驚奇,反而作揖道:“貧尼隨緣向兩位施主問安。”
耶律德光睜大眼睛,走上前去,抓住隨緣的雙臂道:“妍妹,你能不能別這麼認真啊,我託人找了你十幾年了,聽說你削髮爲尼,當時我還不相信,沒想到你……你這又是何苦呢?”
天和疑惑不解,在一旁問道:“父王,你們倆認識啊,這爲師太曾經給我送了一串佛珠,說可以讓菩薩常伴我左右,讓我福壽永寧,原來你們倆也認識啊。”
耶律德光連忙跟隨緣介紹道:“妍妹,這就是咱們的女兒天和,你看她長得和你多像啊。”
天和大吃一驚道:“什麼?父王,你不要開玩笑了,你和述律太后跟我說過的,我娘早在十幾年以前就去世了,爲了保護你,被仇家傻死了,這件事情,在契丹境內時無人不曉,而且在南京以南還有一個憶妍園,說是爲紀念我孃親耳建造的,這又怎麼可能?”
耶律德光連忙解釋道:“天和,那是繆傳,她真的是你親孃親,我不是跟你說過你娘是契丹人嗎,她就是咱們契丹人。”
天和傻傻地走到隨緣旁邊,圍繞着隨緣看了看道:“咱們倆以前見過,你送了我一串佛珠,說是可以保我一生平安,難道說那時候你就已經知道我是你女兒,所以才送我佛珠的?”
隨緣嘆息道:“阿彌陀佛,貧尼此次前來並非爲了續前緣而來,一是爲了確定兩位施主平安無恙,二是爲了化解一段孽緣,還請元帥儘快撤兵,不要骨肉相殘了。”
天和不解地問道:“什麼骨肉相殘?你在說什麼啊?”
耶律德光忽然間變得非常激動,連忙向隨緣詢問道:“你是不是說聶瑛和天和都是我的親身女兒?”
隨緣又作揖道:“施主,這段孽緣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肅清,天和是你的女兒,聶瑛是聶威賢的女兒,請你不要胡亂猜測,就連席嫣本人都不知道她們倆到底是誰的女兒,不過,假如說聶瑛真是你的女兒的話,那麼不是骨肉相殘嗎?所以貧尼斗膽,請施主退兵,不要做這種有違倫常之事的天怒之舉。”
耶律德光沉默了,好像非常失望。天和聽得稀裡糊塗的,不過聽隨緣之言,聶瑛很有可能是耶律德光之女。
隨緣似乎是等不下去了,又跟耶律德光道:“貧尼言盡於此,就此告辭。”
隨緣轉身欲走,耶律德光連忙抓住隨緣的手臂道:“妍妹,你真的這麼無情嗎?想當年,咱們兩個可是有三生之約,就算你真的把我忘了,天和可是你的女兒啊。”
隨緣的右臂從耶律德光的手中劃出,又作揖道:“請施主自重,那個深愛着你的夏席妍早在幾十年以前就已經死了,十八年以前,席嫣也死了。出家之人,四大皆空,何來兒女之說?貧尼就此告辭,施主多行善事,菩薩自然會保佑你們的。”
聽隨緣這麼說,耶律德光當時吐了一口血暈了過去。天和連忙叫軍醫前來診治,隨緣卻只是站在一旁道:“天和施主,聶瑛是你姐姐,你們倆還需相親相愛,貧尼言盡於此,告辭。”
天和確定耶律德光平安無恙之後,立刻追了出去,不過隨緣早就沒有了蹤影。
此時,郝一謀和彎刀王等人找來了,看到耶律德光正在偏帳之中休息,不忍打擾,因此,跟天和道:“公主,我們現在已經損失慘重,因此,在我們商議之下,決定今天晚上去城中殺一番。”天和聽了,大吃一驚,訓斥郝一謀道:“軍師,你是不是嫌前幾次我們損失的人馬不夠多啊,上次你讓苗青等人去開城門,差點全軍覆沒,你還想再入城?一切聽候我父王定奪。”
不想郝一謀自信滿滿地笑道:“哈哈,公主,郝某這麼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據咱們的探子報告,入木三分、銀錘麒麟、龍百石都在集中在西門,不但如此,上次廖先業、張冰、耶律城三人雖然死了,可是這三人聯手的魔心煞手將王仁的護體真氣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王仁又被白眉天師所傷,現在他已經不足爲患,至於銀錘麒麟,我要讓他成爲第二個典韋,而龍百石頑石一個,激將之法,必可除之。因此,公主,我們已經是穩操勝券,還請你素素定奪。”
天和聽了之後,連忙追問道:“你是說王仁受了很嚴重的傷,那麼聶瑛呢?”郝一謀沉默了。
彎刀王接道:“公主,我們已經商量好了,今天晚上由我和我師父、鑌鐵七鷹帶領百名契丹最厲害的武士從東門潛入,然後兵分兩路,我和我師父去西門除掉王仁、聶瑛、烏聖、龍百石等人,由鑌鐵七鷹將頓丘的糧草全部焚燒,到時候看他們還靠什麼守城。”
天和靈機一動,訓斥幾人道:“你們不知道我父王惜才如命嗎?王仁和聶瑛不能殺,把他們抓回來就行了,如果到時候還不肯歸降再殺也不遲。”
郝一謀笑道:“郝某知道公主的意思,您就放心吧,聶瑛擅長用火,今晚我就如法炮製,讓頓丘城裡面也變成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