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衆人發現烏狂和狄夫人長得非常相似,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狄夫人居然知道烏狂當年的隨身之物,就連烏狂他本人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是傻傻地盯着她。
遊護也覺得奇怪,可是天下相像之人,不知凡幾,烏狂和狄夫人相像或許只是湊巧罷了,因而上前跟狄夫人道:“天下長得相像之人何其之多,他怎麼回事你兒子呢?”
遊護的這句話一出,簡直讓四人瞠目結舌,難道說烏狂真的會是狄夫人的兒子?
狄夫人非常,非常激動:“不……他雖然像我,可是跟狄大哥更像,他們的身形、語氣、各種動作簡直是如出一轍,他一定是我兒子。”
雖然烏狂看起來平時吊兒郎當,大大咧咧,可是卻是大義凜然,他怎麼會相信狄夫人這個殺手盟的頭目會是他的親孃呢?
他非常震驚,瞪着眼睛看着遊護和狄夫人道:“什麼?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麼?我看你們真是瘋了,正邪勢不兩立,我狂棋手怎麼可能是你這殺手盟狄夫人之子呢?”
唐靈鮮對烏狂是漸生情愫,要是烏狂真的成了她的哥哥,這讓她如何接受,更是無法相信:“不,他怎麼會是我的哥哥呢?一定是你們弄錯了。”
狄夫人又對着烏狂問道:“孩子,我就是你娘,你也是狄家人,咱們有共同的敵人,咱們不是對手。你一定有一個海螺,裡面裝着一張狄家棋譜,還有,你八成是被人在東海之上撿到的,是不是啊?”
烏狂一臉駭然,更是一臉無奈,似乎以此爲恥,輕輕擡起右手,指着狄夫人和遊護道:“我……我是有一個海螺,裡面也有一張棋譜。那是當年我師父在撿到我的時候,在我的襁褓中發現的,我把它們落在三絕島了。你真是我娘?不會的,我娘怎麼可能是個十惡不赦之徒呢?”
狄夫人勃然大怒,甚是激動,眼睛瞪得比烏狂還大,異常激動:“我是你娘,襁褓中的海螺就是我在出海的時候親手撿的,而那張棋譜是狄家的心血,是你爹親手塞進海螺裡面的,他希望你長大以後可以將滿家人一舉殲滅,從此安心過你想過的日子,爲狄家揚眉吐氣。你一心想大英雄,百行孝爲先,你聽過的,這英雄做的也算是實至名歸,所以剷除滿家,爲你爹報仇,我們母子刻不容緩,此事勢在必行。”
烏狂真不知道是否該相信她的話,不過靈鮮卻急了,在一旁道:“娘,你說的是真的嗎?烏狂真是我哥哥?此事關係重大,你們會不會弄錯?”
遊護知道烏狂沒有否認,想必應該是狄夫人的兒子無疑,也知道靈鮮的心事,連忙在一旁撮合道:“你們二人先把私事放在一邊,狂棋手,按照你們所說的,那你必是醇浣的兒子無疑,現在你娘就在你面前吧,你還不趕快認祖歸宗?”烏狂猶豫了。
母子相認,實乃天大的好事,王仁也將狄夫人的背景忘了,欲上前勸他認祖歸宗,可是沒想到狄夫人看了看王仁和聶瑛,又轉過身去跟烏狂道:“你這個逆子,你爹大仇未報,滿家尚未剷除,這暫且不言,可是,我數十年躺在刀尖上,建立起來的殺手盟就被你眼前的王仁和聶瑛二人給毀了,你還在猶豫什麼?還不趕快把他們兩人給我殺了。”
本來烏狂也在和自己做着強烈的鬥爭,不想狄夫人居然連自己的結義兄弟、弟妹都不放過,實在是難以容忍,不由勃然大怒,跟狄夫人怒吼道:“莫說我現在還無法肯定你到底是不是我娘,就算你是,你這十惡不赦的殺手盟盟主屠殺孟叔之兄長一家也就算了,不過,就衝你想要殺我三弟、三妹這點,我也絕不會認你,你就死了這份心吧。”
狄夫人都快氣瘋了,後退三步,差點傷勢復發,靠住了遊護。
遊護連忙安慰道:“醇浣,你別生氣,狂棋手只不過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而已,你讓他仔細想一想,他會明白的,俗話說母子連心,難道你們會是例外?”
烏狂稍爲緩和了一下情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狄夫人,烏狂這個名字是我大哥給我起的,我今生今世只會姓烏,不可能改姓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狄家絕後的,道不同不相爲謀,你走你的陽關道吧,我還是喜歡我的獨木橋,你就當從沒有見過我。”
狄夫人怒斥道:“什麼?你說的輕巧,我懷胎十月,在大暴雨中把你生下來,海浪翻騰,可是你卻奇蹟般地活了下來,這是你爹保佑,他讓你替他報仇,替狄家雪恨,滅掉滿家是你的使命,你活着唯一的目的。你喜歡你的獨木橋,可以,不過,先把狄家的仇人給殺了,把滿家全部給除掉,一個不留。”
狄夫人殺人如麻,戾氣這麼大,如此殘忍,烏狂簡直氣爆了:“你……你真是太殘忍了,太殘忍了!千萬不要讓我見到你殺人,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說完,獨自而走。
見烏狂如此固執,狄夫人真是恨鐵不成鋼,在後面大罵道:“你這個不孝子,你怎麼能丟下狄家的大仇呢?你快回來,跟我去除掉滿家的人,快回來啊。”
靈鮮連忙在一旁安慰道:“娘,你別急啊,烏狂他只是一時想不開而已,我去把他找回來。”
王仁和聶瑛也跟了出去,想要陪烏狂散散心,可是烏狂此時心情沉悶之極,想要獨自靜一靜,王仁也只好讓他一人上路,自己卻又回到了狄府,去找遊護。
靈鮮追上烏狂,擋在他前面道:“烏狂,你怎麼能這樣呢?她是你親孃啊,幫你爹報仇有什麼不對的,趕快跟我回去。”
烏狂什麼都聽不進去,怎麼可能跟着靈鮮回去呢?欲繞過靈鮮而走,靈鮮伸開雙臂擋住了他。他突施奇招,點住了靈鮮道:“靈鮮,你回去告訴她,就說生我之人是她,不過育我成人之人卻是我三位哥哥烏癡、烏魔、烏顛,我的家在三絕島,就說烏狂欠她一條命,我遲早會還回去的。”
烏狂翻身而去,臨行之時,突施奇招,隔空點穴解了她的穴道。靈鮮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一邊是她的乾孃,一邊又是兩次救過自己性命,頗有好感的男子,面對兩難抉擇,真是難以爲人,無奈之下,只得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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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靈鮮去照顧狄夫人,遊護騰出時間來招待王仁和聶瑛,而他的身份二人已猜測到七七八八了。
王仁故作試探道:“遊先生,曾經田浪去弈然山莊,而你又於今年元宵出現在弈然山莊,這一切倒是看似很偶然啊!”
遊護大笑道:“哈哈……真是入木三分,遊某無話可說,今年端午,是北地霸王召開的武林大會,羣雄雲集,高手如雲,你武功雖高,內功雖強,可是想要奪魁,就面臨着西域怪僧畢摩子、幻實幻虛諸葛明、北地霸王步震三個絕頂高手,同時也不乏後起之秀,你現在內功雖強,可是招式簡直是一塌糊塗,要取勝,你待像你叔叔年輕時一樣,身經百戰才行。”
王仁甚是欽佩,不想聶瑛在一旁道:“你的武功這麼好,能不能給王仁哥哥指點一二啊?”
遊護笑了笑,翻身而出,向王仁叫戰道:“盡你渾身之術前來功我,有什麼招式就用什麼招式。”
王仁微微一笑,飛身上前,用自己的所領悟的招式跟遊護交手。
遊護一邊打一邊道:“招式無關緊要,關鍵是注意我的打法。江湖之上,數南少林炎空大師的招式最爲厲害,五行拳和羅漢十巧手練到了無招境界,臨陣出招,只爲破敵之勢,變化莫測,實爲不知敵幾,五行雖妙,卻是無形更甚,此之謂隨意而動。只要你記住‘靈’‘變’兩個字,再結合我剛纔所說的,循序領悟,招式上必會突飛猛進,到時候你就知道元坤神功有多麼厲害了。”
二人繼續打鬥,王仁悟性很高,很快便將遊護所說的領悟了,並以此來對付他,輕而易舉地將他的各種精妙招式化解了。王仁突施奇招,模仿着曾經炎空大師的羅漢十巧手中的“抽”“推”,將田浪逼開,二人雙掌相對,彼此震開。
遊護大喜,沒有臨陣授武,卻讓王仁的打法變化如此之大,招式之上,已不是曾經的墨守陳規,反而是隨機應變,招招破敵,實在令他非常驚奇。
遊護大笑道:“真是武學奇才,悟性這麼好,照這麼看來,要打敗畢摩子,不是沒有可能的。”
王仁非常高興,對這自己的雙手發呆,聶瑛雖然不懂武功,可是對剛纔王仁的變化也是看在眼裡,在一旁向遊護謝道:“遊先生你真是厲害,王仁哥哥真是如浴火飛鳳般,這變化這麼大。”
王仁看着遊先生,又想起他和狄夫人同流合污的事情,剛欲上前相勸,不想靈鮮慌慌張張地跑來了:“王仁、聶瑛,你們爲什麼把烏狂丟下不管?他心情不好,一個人走多危險吧,如此還談什麼結義之情?”
聶瑛從旁邊走過來道:“靈鮮姐姐,這個時候烏狂大哥必然是想靜一靜,怎麼會希望看到我們呢?但凡這個時候,應該只有一個人能夠開解他,那就是他的紅粉知己。”
靈鮮一臉羞紅,連忙跑了出去。
狄夫人就住在此莊之中,要是繼續留下去,沒準兒她還會找機會再次出手,倒時候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因此,王仁和聶瑛連夜離開。
月上山頭,在此萬物欣欣向榮之時,路上陣陣野花的芬香也是那麼愜意,沁人心脾。二人想象着剛纔所親歷的事情,忽然間,聶瑛發問了:“王仁哥哥,你知道這一切是爲什麼嗎?”
王仁嘆息了:“哎……就連他也稱我爲入木三分,我當然猜的七七八八了。”
據王仁分析,烏狂屬於那種親情比較淡的人,因爲他長期住在三絕島上,與世隔絕,沒有見過、經歷過任何與親情有關的閱歷,他所有的生活都是圍繞着他的兄弟們烏癡、烏魔、烏顛、烏聖,因此,兄弟之情在他的心中才成了最重要的感情。
聶瑛連連點頭:“呵呵……看不出我的王仁哥哥還真是入木三分。你瞭解烏狂大哥,不過,我也瞭解狄夫人爲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王仁不解地問:“怎麼,我的瑛兒除了謀略,也有入木三分的本領了?”
聶瑛甜甜一笑:“我看啊,這都是愛情的魔力,聽狄夫人口口聲聲說爲她丈夫報仇,殺滿家人之類的,我看這應該是滿家人殺了她的丈夫,所以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是啊,遊護一表人才,對狄夫人更是百依百順,可是她卻沒有嫁給他,這狄夫人對她丈夫的愛有多深,可想而知啊,她雖然殺人如麻,不過也算是個貞潔烈女。”
“王仁哥哥,想不到你這情聖還真是無孔不入啊,狄夫人二十幾年前就丟失了自己的兒子,而且一心一意只想爲自己的丈夫復仇,我看她早就體會不到當母親的對子女們的感情了。現在對她來說,烏狂大哥更像一個復仇工具,可是烏狂大哥嫉惡如仇,狄夫人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他們母子倆不要變成仇人就不錯了。”
“哈哈,真不愧是我的瑛兒,和我想的一模一樣,不過說實話,她也挺可憐的,失去了丈夫、兒子,真是‘自古多情空餘恨’啊!”
這晚,好多人都徹夜未眠。
卻說烏聖到碧泉島之後,跟諸葛明仔細地詢問了一下當時的情況。根據他的說法,當是確實是有兩艘被打毀的沉船,一艘船上面標着滿字旗號,還有一艘船上標着狄字旗號。他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活人,不過卻發現了兩個木盆,每個木盆裡面都有一個嬰兒,在茫茫大海上居然奇蹟般地活了下來。
當時,正是他送三烏去三絕島的時候,三烏見到兩個嬰兒甚是可愛,想要把兩個嬰兒都留在三絕島,諸葛明當然不答應了,兩個嬰兒要是在三絕島長大,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過,當時諸葛明剛剛娶親,還不曾有孩子,沒有任何撫養孩子的經驗,而且一個人照看兩個嬰兒安全出海的確是非常不容易,無奈之下,只得先將二人暫置三絕島了。
後來,他去三絕島時,發現烏聖居然是天生神力,敦厚聰慧;烏狂雖然狂傲不羈,可是正氣凜然,嫉惡如仇,更難得坦坦蕩蕩。
他非常高興,將二人收爲徒弟,不過他想要把二人帶離三絕島的時候,二人和三烏的感情已經是非常好了,說什麼也不肯離開,無奈之餘,只得留二人在三絕島了。
後來,當他再次回到三絕島時,無法忍受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三烏居然讓烏聖和烏狂二人稱他們哥哥,在年齡上,他們完全可以作二人的叔伯了,不過烏狂卻不拘一格,萬事模仿烏顛,包括睡覺、練武,行事風格。
諸葛明仔細地將他當年遇到二人的情況跟烏聖說了一邊。烏聖心中非常矛盾,不知道該不該接受這個事實,可是就在他離開碧泉山莊之後,滿夫人又一次找到了他。
滿夫人似乎早就猜到結果了,跟烏聖道:“怎麼?現在知道一切是非了吧,咱們身處世仇之家,這是命,想躲也躲不了。算命的曾經說過:滿字裡面含水,狄字裡面藏火,這叫水火不相容,咱們只能認命,不然會被狄家人給殺掉的。”
烏聖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滿夫人,傻傻地望着她道:“你……真是我娘?”
滿夫人太激動了,真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激動的淚水從眼角流下:“兒啊,你活着,滿家的香火沒有斷啊。”
母子倆激動不已,抱頭痛哭,一旁的古幽也潸然淚下。
少頃,二人收住了淚水,烏聖提道:“娘,我是您的兒子,但是我和古幽不想捲入狄家和滿家的世仇之中,已經幾百年了,難道不累嗎?你現在說的狄家的後代,很有可能就是我小五哥烏狂,就算我們死,也是絕不會手足相殘的。上天讓我們以兄弟相稱,這就是說明老天爺也想讓狄滿兩家罷手言和。”
經過幾十年的刀尖上的生活,雖然滿夫人也是殘暴不仁,不過爲了她的兒子考慮,爲了滿家的後代,她卻也想的比較長遠,不想讓烏聖捲入這世仇之中,連連點頭道:“兒啊,娘也累了,我也是被逼無奈啊,兩百多年了,我知道該怎麼讓你徹底擺脫世仇,就交給娘來處置吧,我還可以控制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