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聶瑛根據李勉的種種表現就判斷出了王延政的毒計。李勉一介武將,是王延政的心腹,也曾是武林中人,在王延政的力薦下,查文徽讓他暫代建州總兵之職。此人除了固執,還有點愚蠢,他當然是不會輕信聶瑛的話的,於是將聶瑛所說的話,全部以書信的形式連夜寄給了王延政,向她詢問其中的原委。
當時,王延政正在南唐都城金陵安安穩穩的做自己的南唐羽林大將軍,雖然也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百姓的官僚的歧視,讓他這個終於鬱鬱寡歡,不敢出門,總是心懷鬼胎,算計着如何報亡國之仇。
在他接到書信後,非常吃驚,也對聶瑛的謀略深感佩服,於是更加堅定了贏聶瑛一回,以解怨氣的決心。
李璟知道王延政心懷鬼胎,不僅將他安置在了金陵,雖然貴爲羽林大將軍,可是身旁只有曾經誓死追隨的幾十個心腹之人,已是無人可差。因此,他當晚讓心腹再去聯繫江湖上的殺手,二上弈然山莊。
上次那批殺手被烏狂廢了武功,一直以來懷恨在心,爭相伺機報復,不料,王延政又用重金聘請他們前去屠殺弈然山莊。
這些殺手也聽說了得聶瑛者得天下的這種江湖傳言,對聶瑛也是畏懼三分,不敢出山。不過,王延政將價錢出到了兩倍,他們也不免心動。
話說另外一方面,王仁雖然又像以前一樣沒有心思練功了,只是倚門而望,不過,他悟性奇高,而且練功有很有規律,更兼有寒氣之源來平衡練功所產生的灼熱之氣,所以此時,元坤神功快大工告成了。
歲月如梭,白駒過隙,轉眼間已經是元宵節了。
根據李勉的規則,也決出了四位棋藝驚人的高手,他們分別是好久沒有出現在江湖上的禿泉沼三怪之一趙呼南,棋手世家出身的李弈,狂棋手烏狂、還有一人是聶威賢的死敵黑白子。在這個月圓之夜,也就是聖棋手誕生之時。
聶瑛拿着血田彌勒佛,望着懸掛在空的滿月,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因爲,他和王仁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可是在他最需要王仁的時候,他卻始終沒有出現。
同樣,王仁跟錢央承諾了,沒有練成元坤神功,完全恢復之前,他是絕對不會離開雙玄居,況且錢央也不會讓他離開,而王仁再入關修煉第十層元坤神功之時,是在十天以前,爲了不讓任何人打擾,錢央親自把關,拒絕了一切南隱帖。
這天下午,王仁又在用元坤神功的第十重療傷,在快要完全復原的時候,他的胸口漸漸地熱了起來。
錢央守在關外,隨時注意着王仁的情況,以防上次之事再次發生。忽然間,王仁一聲大叫,錢央還以爲又是王仁走火入魔,連忙跑進關內看,結果發現王仁的身體周圍隱隱泛着一股強大的真氣,柳劍就盤在頭頂上方,柔韌之力藉以化解元坤神功的至陽之氣。
錢央對這種現象太熟悉了,因爲他的師父,武林奇人王四奇在元坤神功大成之日也是這種現象:身體周圍出現一股強大的護體真氣,一般的內力根本傷不得分毫。錢央大喜,不過他還是沒有出聲,生怕出什麼差錯。
忽然間,王仁睜開眼睛,看到錢央就在他面前,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得以地笑了笑跟錢央道:“叔叔,你認爲我現在練成元坤神功了嗎?”
錢央笑了笑,非常滿意的笑,他欲試一試王仁的元坤神功練成之後,到底有多少威力,突施奇招,元坤神功的掌力直逼王仁。
王仁翻身而起,右手抓過柳劍,將其纏在左臂之上,同時,翻身而來,懸空朝下,掌力直逼錢央。錢央不慌不忙,舉手相接,二人互拼內力,整間屋子片刻間成爲廢墟。錢央腳下的地面陷了進去,不料他卻用左腳撐住地面,騰出右腳,踢向王仁。王仁連忙閃躲,將掌力撤走之後,轉到錢央的身後,向錢央踢出一腳,不料,錢央動作更加靈敏,更加靈活,反身而起,又轉到王仁的頭頂朝他出掌。
王仁沒有任何實戰經驗,剛纔見錢央是不慌不忙來接他的掌力,自己也如法炮製,提起雙手,接住了錢央的掌力,二人又拼鬥成一片。王仁腳下的地面也陷了進去,他準備用剛纔錢央的那一招來將錢央踢退,不料,他的下盤遠不及錢央的穩,剛撤開右腳就站不住了,跪倒在地面之上,不過他卻趁勢將頭頂的錢央甩下來。
二人一連拆分五十多招,沒有勝負。考慮到王仁剛剛復原,練功已是元氣損傷,錢央只得罷手,不過他也非常清楚,王仁若非毫無打鬥經驗,只是模仿着自己的打法來跟他較量,因此,讓王仁躬行天下,變成了當務之急。
錢央非常滿意,王仁練成元坤神功,自己也算是了一件心事,不由大笑道:“哈哈……,我終於將仁兒培養成一等一的高手了,他日仁兒成爲武林至尊、一代英豪,錢央也算是居功至偉。師父,您的傳人誕生了,您真正的傳人終於誕生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王仁也非常滿意,以前連錢央的一招都接不住,不過剛纔卻轉眼間接住了錢央的上百招,心中非常高興,跟錢央道:“呵呵,叔叔,現在想來,嚴師出高徒,確是如此,爲了讓我練元坤神功,咱倆沒少起爭執。叔叔,我現在可以接你這麼多招,我算是一個多麼厲害的高手啊?”
錢央笑了笑道:“高手?仁兒,武學之道,沒有止境,元坤神功以內功而聞名天下,不過百家武學,各有所長,等你躬行天下,視野開闊,可以隨機應變、博覽衆長,熟通比武之巧之時,你就會知道你有多麼厲害了,這要你自己慢慢走下去……叔叔說話算話,你現在長大了,既然已經練成元坤神功,我以後不會再幹涉你了。”
王仁望着自己的雙手,將真氣在經脈中運行,感覺非常奇妙,舒服極了。錢央笑了笑又道:“走,仁兒,既然你已經練成元坤神功了,我該給你講個故事了。”
王仁欣然應允,跟着錢央進了雙玄閣。
原來錢央現在所說的事情是關於王仁的身世以及自己的秘密。
早在二十幾年前,錢央憑藉着驚人的資質,贏得了王四奇的垂愛,將畢生所學傳授與他。後來,他和一蜀中女子李氏相識相愛,結爲夫婦。
在一個端午節,錢央帶着妻子李氏和兒子前去蜀中探親,那時錢央的兒子剛剛一歲。不料在蜀中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令人髮指的事情。
李氏的哥哥因欠賭債無法償還,於是將錢央灌醉之後,要把自己的妹妹賣了爲他償還賭債。李氏被逼無奈,拿着匕首自盡了。李氏的哥哥見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不可收拾,忙跟自己的母親商量。李氏的母親愛子情切,使出一招斬草除根的毒計。
李氏的母親將錢央還有她女兒的屍首、外孫放進了柴房,放了一把火,火越燒越旺,醉酒的錢央被煙燻醒了。錢央見火燒的這麼旺,連忙找自己的妻兒,不料兒子已被大火燒死,妻子也是危在旦夕。
錢央大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忙抱着兒子的屍首和奄奄一息的妻子衝破房頂而出。錢央使出渾身之力欲救李氏,可是李氏終因失血過多而亡。
臨死前,李氏求錢央留他哥哥二十年壽命,然後幫他們的兒子報仇。錢央不忍看妻子死不瞑目,當時就答應了。後來錢央才明白,原來李氏這是一箭三雕的妙計:其一是怕自己傷心欲絕而殉情,等二十年之後,感情淡了,殉情之事將不會發生;其二是爲了顧及兄妹情意;其三也算是給自己的兒子報仇雪恨。
錢央怒火難熄,當時就一掌打死了李氏的母親。他將妻兒火化了之後,帶着他們的骨灰來到了王四奇所在的萬花山。
兩年以後,錢央的師兄王冠豪,也就是王仁的爹生下了王仁,不過,王仁的娘當時就難產而死。王冠豪得了一場大病,也鬱鬱而終,因此只留下錢央來照看王仁。
錢央看着王仁,甚是思念自己的妻兒,不過,爲了離開傷心之地,他才特地離開北房,跑到南方建立起來了如此龐大的基業。
王仁終於明白了,原來錢央這二十年來,都是在漫長的等待中過來的。細細算來,今年端午節,就是錢央和李氏的二十年之約。
說完之後,二人皆淚流滿面,王仁搶着跟錢央道:“叔叔,我現在已經練成元坤神功了,那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就讓我來殺吧,你們守二十年之約,我可以不守。”
錢央擦拭了眼角下的淚珠道:“呵呵,仁兒,我跟你說過學武之人的目的,你學武是爲了什麼,你知道嗎?我學武是爲了保護我愛的人,可是我連自己的妻兒都沒有保護得了,我是一個很失敗的人,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二十年之約,報仇雪恨,一刻也不能耽誤。”
“叔叔,這我瞭解,我也曾經跟我大哥、二哥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我們學武都是希望四海昇平,幹出一番大事業,保護更多的人。不過,叔叔,你對我這麼好,我真的希望可以乾點什麼啊。”
錢央笑了笑道:“你可以乾的就是趕快把聶姑娘娶進門,給我生一個孫子,等我報了仇之後,也有事情可做啊,不然我一人留在雙玄居,那待多麼孤單。不過,你務必要重振你爺爺當年的雄風,不要給他老人家丟臉抹黑。”
說起聶瑛,王仁立即想到了他們倆之約,可是他在關中修煉第十層元坤神功,早就忘了時日,連忙向錢央詢問:“叔叔,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聽錢央說今天是元宵節,王仁氣的在地上直跺腳:“什麼,今天是元宵節?今天是我和瑛兒約定見面的日子,瑛兒那麼要強,如果我沒有趕到,她一定會非常生氣的,不行,叔叔,我得趕快去找她。”說完,急忙穿好衣服。
錢央讓王仁等了片刻,從藥箱裡面拿了幾瓶藥,讓他隨身攜帶,並吩咐道:“仁兒,此次出門,務必小心,聶瑛那丫頭是個好姑娘,不過,你纏上她可有你受的。以後你多跟人切磋,增加比武經驗,等你的元坤神功可以收放自如、得心應手的時候,你就知道一覽衆山下的感覺了。”
不等錢央說完,王仁就接過藥瓶,飛身而去,不過,他現在真氣充沛,跑起來可比以前快多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練成元坤神功後的變化居然會這麼大。
本來他打算在駱家村找自己的大哥駱山借一匹快馬,不過,在他經過駱家村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呆了。
整個駱家村成了亂葬崗,污濁不堪,一片廢墟,好像是天上下了石塊,將駱家村砸成了這個模樣。王仁大吃一驚,憑藉着記憶找到了原來駱山家的位置,不過,駱山的家早就已經被飛石淹沒,什麼也不剩。王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沿着廢石慢慢尋找,終於找到了一位老人。
王仁問老人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想老人居然回答這是半年以前老天發怒,將天柱山砸向駱家村,一半的人都被砸死了,沒有砸死的,也早就搬到其他地方去了,像他一樣跑不動的,就只能在這兒等死了。
王仁朝天柱山的方向望去,天柱山果然不見了,連忙向老人打聽駱山夫婦及阿旺的消息,只可惜他們都被砸死了。王仁大驚,哭倒在地。
老人見王仁如此傷心,安慰道:“你就別傷心了,雖然駱山夫婦被砸死了,可是萬幸的是駱山的孩子還活着,沒有受傷。”
王仁又向老人打聽阿旺的消息,不想老人道:“我見阿旺可憐,就收留了他,不想就天柱山倒了兩天後,來了一個瘋瘋癲癲的和尚,他看阿旺伶牙俐齒,甚是聰明可愛,要讓阿旺當他的徒弟,阿旺不肯,就被那個和尚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王仁聽完更加傷心了,從廢墟下面找到了駱山夫婦的遺物,爲他們二人做起了一個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