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樓上的,記得把每個房間都打掃好,記得啊,天黑之前,不然出了什麼事情我可不管啊!”
珈藍的嘹亮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提着滿滿一桶水正在吃力地往樓梯上爬的李胤咬牙將那水提到了最後一級臺階上,牙咬得死死的。
忍忍忍!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啊?!
她忍住自己想要把這桶水潑到珈藍頭上的衝動,拿着腰間掛着的一串鑰匙,浸溼了拖把,走到走廊盡頭的那間房間,用鑰匙打開房‘門’。
撲面而來的灰塵,差點沒讓她一下子憋過氣去!
丫的這裡的房間到底多久沒人打掃過了?不過也是,給鬼住的房間,要打掃得那麼幹淨做什麼?
對啊,給鬼住的房間,爲什麼要打掃啊!
李胤反應過來,放下拖把就氣勢洶洶地衝到樓下。對着坐在大堂的沙發上嗑瓜子的某人就是一通指責。
珈藍也沒攔着她,讓她在那裡自說自話等她自己主動停下來。
“說完了?”
李胤語塞,但面子問題,還是點了個頭“嗯”了一聲。
珈藍翹着個二郎‘腿’,一臉拽拽的對着李胤說道:“既然說完了,那就快去幹活,在我這裡白吃白喝還不幹活,我又不是開善堂的。”
李胤:“……”
“快點啊,還傻站在這幹嘛?還有三個小時,天就要黑了,你還有四十個房間要打掃呢。”
珈藍磕着瓜子,不痛不癢地說着。
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現在的狀態就是這樣子。
李胤差點脫口而出幾句國罵,話到嘴邊了,又生生給嚥了回去。
畢竟,他說的還真沒錯。她還真的是在他這裡白吃白喝的。
她語塞,只能僵着一張笑臉,回到樓上開始收拾起那些房間來。
自打上次‘玉’俑的事情過後,李胤給珈藍打了個電話,找到他現在待的地方之後,就一直待在了這裡。
她沒什麼地方好去的,她一家人就只剩下她一個了,加上這幾年因爲職業的關係走南闖北的,除非是去國外,否則全中國她還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想去。
而且,她沒了工作可以維持自己的生計,現在找什麼工作不得靠一份文憑?李胤什麼都沒有,總不能一代‘女’俠到最後被活活餓死吧?
她這麼想着,就決定在百鬼客棧待下去了。
可珈藍這個男人“扒皮”的稱號不是白叫的。
她要留在這裡,可以,首先你得‘交’錢,要麼呢,就留在這裡打工。
李胤自然只能選擇後者。
可她沒想到,珈藍口中的這個“打工”顯然更偏向於虐待勞工!
見過給人打掃房間的,可見過給鬼打掃房間的嗎?
不過,房間裡除了灰塵多了點以外,其餘的東西倒是都擺放得很整齊,她收拾起來倒也‘挺’輕鬆的。
一個房間打掃完,就將近用了十來分鐘。
李胤想到還有三十九個房間,簡直分分鐘想拿手上的拖把摁到珈藍的臉上,尤其是這個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出現在了‘門’口,身子倚在‘門’口眼睜睜看着李胤收拾‘門’口。
“誒,你動作快點啊,不然等天黑了,那些小鬼們可都一個個要出來了啊!”
他站在那裡說風涼話,也不嫌腰疼。
李胤走出房間,帶上房‘門’,走到珈藍身邊的時候,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珈藍悶哼一聲,李胤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然後提起水桶打開下一個房間的‘門’。
就這樣收拾了大概有二十來個房間了,期間,珈藍一直跟着李胤,李胤開始收拾哪個房間,他就跟到哪裡,就站在‘門’口乾站着看着李胤在那裡幹活。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李胤打開另一間房間。這間房跟其他的房間有一些不同。房間裡東西‘亂’七八糟地倒了一地,‘牀’上還有被子放着,被子雜‘亂’地捲成一團在正中間,地板上是一排排的腳印,看起來就跟有人突然闖進這裡來了又匆匆忙忙離開了一樣。
李胤詫異地環視了一下這個房間,然後對站在‘門’口的珈藍說道:“誒,老闆,這是一個什麼情況?你確定這房間沒人住了?”
珈藍倚在‘門’框上,突然一拍腦‘門’說道:“哦,我忘了,這間房還有人住着呢,不過他要離開一段時間。行了,這間房你就放着別打掃了吧,天快黑了,收拾收拾剩下的明天再說吧。”
珈藍說着,進到房間裡就要伸手拉李胤出來。
李胤微微蹙了蹙眉。
珈藍的反應很不對勁。
不該是這樣的反應。如果這間房間有人住,那這樣的環境還能住下去的人不是個奇葩也是個異類了。而且,他不是說自己的客棧裡住着的都是鬼嗎?什麼時候又住進來除她以外的人了?
李胤跟着珈藍走出‘門’,珈藍動作麻溜地鎖好房間的‘門’。
李胤不打擾他,在他做完這一切之後,也不走,就站在這間房間的‘門’口問他。
“誒,老闆,你剛剛是不是說謊了啊?”
她抱着雙臂,挑挑眉‘毛’,懷疑地看向珈藍。
珈藍嘿嘿一笑,說:“我說什麼謊了?誒,客人,你可不要‘亂’說話啊。”
“這個房間裡住着人,你跟鬼待久了什麼鬼話都說得出來了啊?”
珈藍說的話,能信嗎?
“不過老闆啊,我看這個房間的東西‘亂’七八糟地丟在一起,就算這裡住着人,這個房間的主人也應該很久都沒有回來了吧?他都不住在這了,你還爲他留着這麼一間房,難不成,住在這個房間的人跟你有莫大的關係?”
珈藍被李胤的這番話說的無語,想趕快拉李胤走,可李胤似乎跟他卯上勁兒了,大有不說清楚就不走的架勢。
誰讓他一下午就光站在那裡支使她說風涼話了?
他無奈,擡手看了看手錶,問李胤:“真想知道?”
他這麼一副凝重的表情,看來準沒好事。
李胤猶豫了一下,臨時變卦,默默地搖了搖頭。
“那啥,我們還是走吧。”
可珈藍卻不允許了。
“別啊,您金口都開了,我怎麼能讓您一直被‘蒙’在鼓裡呢是吧?”
他欠扁地這樣開口,然後死死地拉着李胤就站在那‘門’口。
“時間快到了。”
“啊?”
李胤疑‘惑’地問了一句,然後擡頭看着珈藍,一臉不解的樣子。可珈藍卻不想看到她的眼睛,拍下她的腦‘門’,讓她低着頭,然後將她壓在‘門’板上,說道:“別說話,專心聽就好。”
此時的時間剛好指向六點半。正是今天落日的時間。
李胤不明白他到底想讓自己聽什麼,耳朵貼在‘門’板上,什麼都沒有聽到。兩個人就跟個傻子一樣,一前一後貼在‘門’板上,聽着裡頭的動靜,就這麼幹站着站了大概有半個小時。
那被撂在一旁的拖把都要乾了。
李胤‘腿’酸,心說珈藍傻了自己幹嘛要跟着他一起傻傻站在這裡,剛要挪開,罵珈藍幾句,卻看到珈藍忽然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將她又重新按回到‘門’板上。
房間裡頭忽然傳來大力的一聲,似乎有人從外大力地將外頭的窗戶給撞開,然後是一陣的聲音。因爲這聲音太過細碎了,李胤不得不微微挪開一點耳朵,確認一番是不是自己的幻聽。
很久之後,房間裡傳來了一個男聲,一個男人唸書的聲音。
李胤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來他念的是什麼東西,似乎是英文,可惜了李胤她文化水平低,還真沒聽出來他到底在講什麼。
她詫異地歪頭看了一眼珈藍,珈藍示意她繼續聽下去。
“你們在‘門’外吧,我知道你們在‘門’外。”
那裡頭的人忽然這麼說了一句。李胤嘴巴張大詫異地看了珈藍一眼,檢查了一下這扇‘門’,沒從這‘門’上看出來什麼‘洞’啊縫隙的啊!那裡頭的人是怎麼看出來他們站在外頭的?
“你們一定好奇吧,好奇我是誰,爲什麼我會知道你們在‘門’外頭。因爲我能感覺到你們的氣味。這世上,每一個人的氣味都不一樣,這個房間裡,有生人闖入過的氣息,是你們兩個人的。”
那裡頭的男人還在繼續說着話,李胤心中尚還存着一絲懷疑,不斷地給珈藍比劃手勢,可珈藍卻彷彿根本沒看見一樣,只是耳朵緊貼在‘門’板上,表情說不上來的凝重。
不過是幾句話,至於表情差成這樣嗎?
“珈藍,好久不見,你終於還是肯捨得聽我說話了嗎?你身旁的那個‘女’人,是你的新‘女’友嗎?聞味道,她怎麼也不像是你能馴服的人啊。作爲朋友,我奉勸你一句,你這樣的人啊,還是適合繼續過一個人的生活,不然你會害死你身邊所有的人的。”
那裡頭的男人越說越離譜。尤其是現在話說到這份上了,李胤也就信了那裡頭真的是有一個人,而不是裝着一個復讀機。
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珈藍忽然將李胤推了開來,然後一腳踹向了那個房‘門’。
原本好好的房‘門’應聲倒地,木板狠狠地倒在地上,揚起漫天的一陣灰塵。
李胤沒做好準備,吃了好幾口灰,然後拼命揮手揮散眼前的灰塵。
看到房間的景象的時候,她還是沒能忍住,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環視了一圈,將目光望向了剛剛暴力踹倒房‘門’的珈藍身上。
“誒,老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房間裡空空如也,李胤之前進去什麼樣,現在就還是什麼樣。
一個人都沒有,就連窗戶都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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