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日,我‘激’怒他,他打我,我殺他,假的受傷。”一個腔調詭異,吐字含糊,造句不暢的聲音從窺孔裡傳了出來。
錢逸羣心下自然聯想到了初十的論難。只是不知道這‘激’怒、打殺又是怎麼回事。
正當他以爲自己多心,只聽到白眉老祖的聲音響起。他道:“到時候我便命人趕來馬車,送上人回寶剎療傷。‘女’人自然就在車裡,隨上人一同回去。咱們這筆買賣可做得過麼?”
——上人?原來是密教的喇嘛。
錢逸羣心中暗道:看來今晚倒是撞破一樁好買賣,卻是用‘女’‘色’買兇殺人。只是不知道他們要殺什麼人。
本着敵人要做的事,必然破壞的原則,錢逸羣很想知道這白眉老祖要殺誰。到時候少不得過去幫點忙,若是能順便逆襲,把這白眉禍害幹掉,也是一樁善事。
“好好好,”那喇嘛道,“還加她的男人,還要快些。”
——喇嘛好重口味!男‘女’通吃啊?
錢逸羣不由搖頭。
“她那男人倒是有些難纏,我也做不得準,反正不會賴你便是了。”白眉道。
“快的快的,要快的。”喇嘛急急道。
“你總先幫我殺了那賊道,老祖我答應的事,絕不食言。”白眉雙拳捏緊,後槽牙磨得格格作響。他忿忿道:“那賊道害我收不到今年的‘陰’魂,此仇不報誓不爲人!”說着。砰地一拳捶在桌子上。
——唔,原來說的是我呀!
錢逸羣這才反應過來,沒想到白眉竟然如此沒出息,自己不敢冒頭,找了個烏斯藏和尚來殺他。
只聽那喇嘛又嚷道:“報仇我的事。你只管抓得登巴,得登巴。”
錢逸羣聽不懂藏語,反正推測是某個重要的人或者物。
“肯定給你抓來。”老祖道,“這事便這麼敲定了,我卻還有一樁買賣,上人可有興趣?”
“什麼?”藏僧的這兩個字倒是吐得字正腔圓。
“瓊‘花’觀‘玉’鉤井中有天人留下的寶物。老夫正好有去那‘洞’天的法子,上人願不願意一起走一遭啊?”白眉老祖笑道。
“天人?寶貝?”上人顯然動心了。
“大法力法寶。”白眉蠱‘惑’道。
“先得登巴。”上人道,“然後我去,幫你。”
白眉哈哈一笑,道:“這是我與你結個善緣。在這事上,老夫還不缺人手。”
上人沒多說什麼,好像喝了杯酒,接着便是僧袍摩擦聲響:“我走了。你,得登巴要緊!”
“上人走好。”白眉老祖‘陰’測測道。“送客。”
——他們說這事,也不迴避這裡的尼姑。看來都是一夥的。
錢逸羣猜想不錯,尼姑送了客回來,轉身合上‘門’,徑直跑到白眉懷裡坐了,嬌媚喊了一聲:“師尊呀,您老人家好些日子不來看奴家了。”
“這不是來給你傳功了麼!”白眉一臉‘淫’笑,伸出‘雞’爪似的乾枯手掌,在這豐腴‘女’體上又‘揉’又捏。
尼姑嬌喘道:“師尊,那賊道壞您好事。爲何不召集本‘門’弟子去殺了他呢?反倒還要與這番僧應酬。”
“這你就不懂了。”白眉老祖手上停了停,“‘洞’天福地之中,生死憑命,這是規矩。若是出了‘洞’天還圖謀報復,恐怕引來天師府報復。”說到天師府,白眉老祖一腔恨意之中卻夾雜了畏懼,顯然是不敢招惹那個龐然大物。
——原來還有這規矩?
錢逸羣心中暗道:我還當是張大師道德高真。轉頭就把那老妖忘了呢!
‘女’尼咯咯笑了起來:“原來如此,那賊道若是死在番僧手裡,便與我們無關了。”
“哈,佛道論難。一怒殺人,誰能說什麼?”白眉得意笑道。
“師尊,番僧說的得登巴是什麼東西?”‘女’尼問道。
“虧你還是比丘尼!”白眉在‘女’徒弟臉上一捏,道,“哈哈哈,得登巴不是東西!”
得登巴是人,是藏語中取得了伏藏的人。
相傳蓮‘花’生大士到藏地宣揚佛法,發現藏地百姓的資質暫時不足以傳授密法,便先將密藏法‘門’埋藏了起來,便叫伏藏。
伏藏有天、神、人三種。人所埋藏的叫做人大伏藏;鬼神所守的叫做神藏,也作地藏;諸天守護的叫做天伏藏。若是按照所藏寶物分類,又有書藏,即經文;有聖物藏,即法器、高僧遺物。
最神奇的是識藏,乃是藏在人的神識之中,非大禪定不能開啓。
所有這些伏藏都是因爲機緣不成熟,所以暫時蟄伏。等因緣成熟,自然有人將這些伏藏挖掘出來,廣爲散佈。
這種人便是——得登巴。
錢逸羣聽了白眉老祖時而‘淫’‘蕩’時而認真的解說,心中也難免道一聲:這老妖怪懂得倒是不少。
“師尊,那這種人豈不是很厲害?”‘女’尼擔憂道。
“厲害倒是未必,這種事講究因緣。在烏斯藏,很多十來歲的小牧童,一覺起來便能誦持十萬言的經文、史詩,這都是伏藏之力。”白眉老祖道,“這拉須嘎巴達瓦也是藏地有名的上師,他看重的伏藏多半不是等閒之物。”
“這名字好生奇怪。”‘女’尼道。
“拉須是地名,只有地位高的藏人才有資格在姓名前冠上籍貫。”白眉道,“怎麼,你看上他了?剛纔我便見你們兩個眉來眼去,莫非想當他的明妃?”
‘女’尼一聲嬌嗔,就連躲在牆後的錢逸羣都酥麻了半邊身子。
“他要抓的那個得登巴十分滑頭。嘎巴達瓦是藏人,在大明多有不便。故而一直抓不到。我‘陰’山法脈弟子衆多,散佈極廣,要抓那人便如甕中抓鱉。”白眉大笑道,“更何況我們已經抓了他的‘女’兒,只需守株,自然能夠待兔。”
錢逸羣心道:若是能知道那姑娘被關在哪裡,我倒是樂意做件好事。多半在這老妖怪的落腳處,卻不知道在哪裡。
那邊白眉老祖已經動了‘春’情,一隻手上‘摸’索,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那‘女’尼哼哼唧唧。一時間屋中氣氛‘淫’靡,‘春’意盎然。
錢逸羣以爲他們要辦正事了,沒興趣偷看,便想‘抽’身。突然那‘女’尼長哼一聲,開口道:“師尊,那四個逆徒你就不打發了麼?”
白眉老祖停下手,冷聲道:“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且饒他們一命,以觀後效。怎麼?你想看他們身首異處?”
“徒兒心裡爲師尊氣不過嘛。”‘女’尼嬌聲道。
“哈。你這點伎倆何必在我面前賣‘弄’。”白眉老祖冷笑道,“你們不都是指望我那十卷《‘陰’山正宗》麼?他們死了。便只有傳給你了吧。”
“師尊這話好傷人。”‘女’尼說哭就哭,立時哽咽起來,“徒兒這心都碎了!”
錢逸羣心中暗道:原來邪派傳承便是如此鉤心鬥角,果然還是拜入正‘門’好些。
“這回咱們是踢上鐵板了,原來那人還不是天師八將,乃是正一天師!”白眉嘆道,“所以我也不打算罰他們。人一輩子能遇上幾次天師?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他說得自己好似悲天憫人的大修行,讓錢逸羣出了一身寒慄。
“師尊,這事說起來還不怪竹青子麼?她總說自己多麼耳聰目明。結果呢?天師在瓊‘花’觀裡住了小半個月,她卻知都不知道。”‘女’尼扇‘陰’風點鬼火道,“師尊呀,你說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哼哼,”白眉老祖莫名‘陰’笑起來,說道。“她自告奮勇看守人質,不肯跟我下井,我便有些疑她。”
“師尊呀,你說她會不會自己用那人質去換了伏藏的秘密?”‘女’尼驚詫問道。
錢逸羣心道:學‘陰’山法‘門’的人要伏藏幹嘛?會不會藏文暫且不說。爲了一個八字沒一撇的伏藏,斷了自己的師‘門’上進之路,這不是白癡麼?
這本是正常人的想法,然而邪道之所以爲邪道,正是因爲他們已經被利‘欲’‘蒙’蔽了本心,一切都以最壞、最險惡、最自‘私’自利的方向去思考問題。白眉道人拍案而起,連給徒兒傳功都顧不上了,道:“我得回去看看,免得那賤人做出欺師滅祖的事來!”
那‘女’尼半真半假地挽留了一番,送白眉出了‘門’。
錢逸羣正要返身去追蹤白眉落腳之處,突然聽到那‘女’尼道了一聲:“出來吧。”
——咦,難道屋裡還藏了人?
錢逸羣心中暗道:這白眉老祖真是枉稱高手,跟旁人在屋裡共處這麼久,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我說你呢,牆後之人。”‘女’尼走到‘牀’前。
錢逸羣一驚,一隻‘玉’手已經按在他肩上,卻是之前那個身穿緇衣的尼姑。
她說道:“我們自己人自然知道是不是有人窺看。照規矩,被你看了的姐妹也得得一份賞錢呢。”
錢逸羣伸手在她腰間一捏,見她既沒有運勁,也沒有逃避,看來不是個修法之人,這才放心了些。因問道:“我怎麼答她?”
尼姑在機關上一按,登時‘露’出一個與之前同樣大小的暗‘門’。錢逸羣準備好了金剛珠,也不怕她偷襲,竄身出了暗‘門’。
“阿彌陀佛!”錢逸羣進去先宣了佛號,笑道,“沒看到好戲也要給賞錢麼?”
“不用不用,小尼還要好生謝你呢。”那尼姑身材豐腴,舉手間自有一番媚態。
“哦?”錢逸羣心道:這算是江湖黑話麼?
“你不就是想救那個‘女’子麼?若是你成了,小尼怎麼能不謝你?”說着,尼姑已經柔身貼了上來,輕輕吐出一股香氣,挑逗錢逸羣的鼻腔。
“很好,”錢逸羣笑道,“我只有一個問題。”
“我爲什麼幫你?”‘女’尼替錢逸羣問了出來。
“不。”錢逸羣搖了搖頭,“你怎麼知道我要救那個‘女’子?”
PS:今天家裡來客人,我儘量四更。若是做不到,只好努力三更了。最近總感覺有點不給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