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誰挨一槍
張不凡先是眉頭皺了皺,在衆人關注下,才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他吵着嚷着,一個勁地掙扎,後來醜女人手裡的尖刀頂到胸口上,刺啦一聲劃破了衣服,這才停了下來。
老夫子等人也是如此,等這老傢伙清醒了之後,一下子就看清了眼前的情況,故作深沉地說:“這位好漢,我說個事,我們老闆是哈爾濱有了名的講究人,大善人,一大儒商啊,你倆當個朋友多好,你去哈爾濱也能有個像樣的落腳地,就是現在幹了,不也是一時爽快嘛。”
張俊升衝他擺擺手,嘲諷地說:“多嘴,應該把你舌頭割下來,先炒了,再給你們加道菜。”
說着,侏儒人肆無忌憚地搜了鄭禮信的身,眼見什麼東西都沒有,就一把撕開了他的衣服,仔細地看着,當他看清此人肩膀上一道刺眼的疤痕時,說了聲:“你,也是道上混的?”
“本人就是商人,商人不勾結江湖綠林人士,這是商家規矩,開酒樓接待的都是天下食客,沒想到今天在你們這個黑店栽了跟頭。”小九子嘆了口氣說。
“也不是,東家這一刀是替兄弟挨的,那人姓徐,東家講義氣着呢,老大……”張不凡似乎在尋找機會,拿着小九子救徐天義的事說事。
他身邊的醜女人一下子走了過來,尖刀在他眼前虛晃一下,順手就是一拳。
拳頭打在張不凡臉上,張不凡扭頭躲過,就在她第二拳帶着勁風打來時,張不凡身體朝後一仰,對着她襠部拼命頂了過去。
幾乎就在同時,鄭禮信飛起一腳,直奔張俊升胸口而去。
張俊升愣了愣,本能地側身躲過時,肩膀已經捱了小九子一個漂亮的肘擊,手裡的槍也被打落在了地上。
他忍着劇痛,直奔槍而去,小九子以槍做誘餌,等他靠近拿到槍時,衝上去暴風驟雨般地打出了一連串的劈拳……
這一切發生的突然,老夫子等人變魔術般的動手了,他們抄起跟前的盤子碗就朝着侏儒、聾子打去。
當然,打起架來別人是主力,他有他的事,趁着亂去搶那把槍。
搶到了槍,正準備瞄準張俊升呢,那個聾子到跟前了,他對着這個大塊頭想開槍,忽然發現自己對這玩意不熟悉,真怕炸了膛,後面窗戶開着呢,猛地一揚手,槍嗖一聲就飛出去了。
外面黑乎乎的,大雪得有半人深,這樣扔出去誰也別想一下子找到。
小九子本來就有武功的底子,加上這些年沒事的時候帶着夥計們強身健體,這一仗第一回合竟然沒輸,他們佔據了炕上,張俊升的人在下面,雙方呈對峙狀態。
小九子被衆人圍在中間,儼然是重點保護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奉勸道:“張大當家的,錢你是得不到了,有事咱還是商量吧,你能騙的了別人,騙我沒那麼容易,進門的時候……”
這時候,壓倒對方囂張的氣焰,叫他的計劃一步步落空,是個不錯的辦法。
“姓鄭的,你們早就懷疑了?”果真,張俊升淡淡地問。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經營的就是一家黑店,瞄準了鄭禮信這羣肥羊,早就做好了準備。
還有,雙方都動手一陣子了,他的人基本都在這裡了,其他人應該對付劉大錘了。
可惜劉大錘了,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
“張老大,第一,從興隆鎮路口的大雪堆上你們就露餡了,第二,你這根本就不叫黃水客棧,叫黃泉客棧,我和老闆看出來了,第三……”老夫子說話了,裝的神神叨叨的,還看了眼旁邊的羅盤,似乎是在提醒這些人,自己是個半仙人物,能預測很多事的。
“第三,你那個兄弟早就……”張俊升氣不過,就想搶過了話頭,沒想到老夫子嘴更快:
“你的人又是狗又是貓的,早就劫了我們的兄弟,放心吧,他什麼都不會說,就是個苦力,沒任何價值。”
就在衆人都猜馬上要發生什麼時,外面幾個人推着劉大錘朝這裡走來了。
明晃晃的火把照在他們臉上,劉大錘五花大綁,嘴裡塞着一塊破抹布。
一個戴眼罩的土匪頭目邊走邊粗俗地罵:“衣服什麼的都是好東西,俺劫的是銀子啊,銀子呢……”
他們等小九子等人進屋安頓好了,先是有人裝神弄鬼,吸引了劉大錘的注意力,其他人一哄而上,劉大錘雙拳難敵四手,當時還尋思制服了這些傢伙立功呢,沒想到叫人家直接摁住了。
這些傢伙翻了半天,原本都是一夜暴富的心情,沒想到一個個全驚呆了:車上貨物多着呢,但大都是日常用品什麼的,壓根就沒有銀子。
“銀子都轉走了,張老大,我早做了安排,明天在興隆鎮看不到我和商隊,他們跑回哈爾濱,先找地方等着,不管什麼情況,只要沒見到我,就不去見我的家人,所以說,銀子你們得不到。”小九子淡淡地說。
只不過,現在張俊升的人又多了幾個,實力上早就超過了這邊的人,他們根本就沒有勝算。
“行,你們早就看出來了,人人一把防身的刀子,割開了繩子,本人大意了,不過……”張俊升低聲說着,猛地擡起手來一指鄭禮信,冷呵一聲:“我黃泉客棧沒活着走出去的人,腦子再好使,你也活到頭了。”
說話間,那個早就一肚子氣的醜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多了兩個饅頭。
她抄起饅頭衝着鄭禮信打去,沒等鄭禮信還手,張不凡從旁邊跳了出來,一邊擺還擊的造型,拳頭已經打中了饅頭。
就在發出沉悶撞擊聲的瞬間,饅頭炸裂,一團團生石灰擴散開來,小九子等人躲閃不及,眼睛進了不少這種東西,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等他們緩過來時,就見張俊升等人已經出了房門,張俊升嘿嘿笑着說:“姓鄭的,就衝你心眼多,我要是不弄死你,黃泉客棧我就白開了,臉面過不去啊。”
“當家的,滅了他們,這些哈爾濱來的畜生,他們都是沒良心的奸商。”醜女人幫腔地說。
張不凡早就發現他是個男人,現在胸前的兩個饅頭已經露餡,依舊說話聲音很細,叫人覺得可怕。
“奸商?”鄭禮信不屑地說着,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本人遵守規矩,不偷工減料,不欺詐不巧取,有點餘錢了就積德行善,廣施善粥,乞丐都敬重我,就算今天死在這裡,你也別給我亂加罪名。”
提到了這個茬,觸動了張不凡的心事,他氣不過地說:“東家說的沒錯,姓張的,你要是在哈爾濱大街小巷說這事,丐幫的兄弟一炷香功夫能來幾十人,半天功夫能站滿你院子,他們吃過東家的粥,敬重東家。”
“放屁,鄭禮信仰仗官府背景,打着官家旗號清剿綠林好漢,連毒蠍子堂……”張俊升張嘴就反駁,連劉坤的事都提出來了。
張不凡忙着反擊他的說的事,老夫子和鄭禮信隔空交換了個眼神,意思是這個事有點蹊蹺啊,看樣張俊升是得到了什麼消息了,要不他怎麼能知道這些事。
小九子想了想,試探地問:“張家老大,你就是動手,也得叫我死明白啊,誰僱的你……”
“被你坑過的老鮑啊,過幾天他要親自來看你的屍首,還有南面的長春城裡……”張俊升陰森森地說着,要不是那個臭男人使眼色,還得繼續說下去。
到這時候了,人家徹底急眼了,老夫子知道想全身而退難度很大,就打起了感情牌,提醒小九子說:“東家,他提到了劉坤,你不是和白龍幫的老謝立三見過嗎……”
他越是提醒,小九子真就沒說,而是毫不客氣地罵道:“張俊升,你說的沒錯,什麼狗屁劉老狠,欺負我恩人的兒子,我當年一起遇難的朋友,設局害人,他剁了手指頭,我吃了……”
這話一出口,張俊升等人都不默不作聲了,他也看出來了,眼前這人說的不是假的。
過了會,眼見從鄭禮信身上榨不出銀子了,他嘿嘿笑了幾聲,站在了門裡面,一招手,立馬有人恭敬地遞過來一把錚亮的長槍。
槍身上繫着紅綢布,他鄭重地看着槍,一副不捨得架勢,撕掉了上面的紅綢布,從兜裡掏出了三發子彈,威逼着說:“姓鄭的,賊不走空,這話你知道吧,今兒就這麼幹了,老子的十三響沒少花銀子,連着三發子彈,幾十兩銀子,你挑人吧,三個,我帶着屍體去城裡取錢,長春一份,哈爾濱兩份……”
衆人都聽出來了,他這是要用屍體換錢,鮑廷鶴給他一份,鄭家少不了一份,竟然還有一家長春的!
可惜誰都不能說話交流,都在心裡盤算着,唯有外面的劉大錘受不了了,他吐掉了嘴裡的破布,帶着哭腔地說:“你,你不能動俺東家,要殺要剮你對着俺啊,他奶奶滴,腦袋掉了就是個碗大的疤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