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憶下那位阿廖沙小姐,看起來有十八九歲,成熟、高貴。
參照俄國女性年齡的特點,她應該也就十六七歲,身高一米七左右,高挑的像個丹頂鶴,凹凸有致的身材,像熟透的蜜桃,魅力無限。
小九子對她模樣沒什麼興趣,倒是擔心起了自己這道拿手菜,已經受到半個城食客的歡迎,她怎麼就能挑出毛病來。
李二眼看着忙乎着的小九子,滿臉洋溢着慈祥的微笑。
照例,小九子給他弄了幾道下酒菜,上了兩壺田家燒鍋酒。
這酒足有五十七八度,每回都是專門安排人去酒廠拉回來。
這弄回來的酒也分好幾種,有酒頭酒,有直接從酒槽子上接的,直接灌到酒罈子裡。
再往下的酒度數就低了不少,口感還算好。
只不過,常年喝酒的人,最喜歡喝的還是高度的。
這種酒就像草原上的駿馬,性子烈,霸道中帶着柔和,柔和中鋼勁十足,入口火辣辣的感覺,再配上爽口的小菜,那才叫喝酒。
儘管是去銷售點直接拉酒,酒帶回來以後,他都直接存入酒窖裡,困上一定時間才啓壇開喝。
否則酒勁鋼勁太大,刺激胃,也缺乏了一種清香和綿長。
他目光在小九子臉上尋索着,看一會就舉起酒杯喝一口。
剛夾起一塊肉來,看着是點綴了胡蘿蔔隨便的油梭子,小口咬了下,又放下了,端起酒杯了一飲而盡,不由地自語道:“小東家,因爲有了你,整座城市都不一樣了,臻味居是個叫人想着,盼着來的地方。”
趕上趙滿升穿着圍裙過來,聽到了這話,他知道小九子這會高興着呢,就指着李二說:“小東家啊,看看,這老頭喝的吃的……一個勁誇你仁義呢,大家都聽着點啊,他這是這麼說的……”
趙滿昇平時在後廚忙乎,很少到大堂來,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估計也是想湊熱鬧,站在人羣中間,把李二的話說了一遍。
這些夸人的話,李二是發自肺腑的,小九子聽得卻有些不自然。
“他,他,竈頭啊,你,你怎麼不叫二大爺呢,小東家都這麼叫,我們也……”劉大錘忍不住提起了意見,叫他別老頭老頭的。
待人接物上,小九子早就交代過,無論是什麼人來吃飯,都是客。
哪怕是殺人兇手來了,臻味居也得管好飯,客人就是酒樓的衣食父母。
藉着劉大錘的話,小九子愣了愣,似乎想起了什麼事來,他走了過來,坐在李二身邊,和顏悅色地說:“二大爺,您吶,今兒見外了,別說咱爺幾個聊得來,就算是陌生人,我小九子也不能看着誰在門口落難,要不,我心裡難受。”
“二大爺,我就幹這活的,您不都知道嗎!”徐巖也過來了,熱情地笑着說。
他指了指門口一塊牌子,牌子是新的,蒙着紅布,看樣還沒用。
劉大錘眼見小九子一說起這事來,眉開眼笑的,知道小東家開心,就去庫房裡搬來幾個長條凳,還有幾個桌子,放在了門廳角落裡,指着這些物件說:“他,他,小掌櫃他二大爺啊,明兒開始,俺家就開‘一碗飯’驛站了……”
眼看着這個辦法不錯,很多食客都放下碗筷,好奇地過來看。
這是小九子想了很久的事,今天終於要公佈了。
臻味居開張那天,他就和鄭興國商量了,本店堅持三成利。
多了不賺,要是貪多貪大,就得在食材上下功夫,那樣就缺少了探索精神,
錢可能暫時賺了,沒情意的飯店再好也不長久,那樣客流流失勢必嚴重。
儘管沒明說,他倆當時都想到了大冷天街頭上那些孤苦伶仃,甚至因爲飢餓等死的叫花子。
每天飯口前,擺出桌椅板凳,凡是來乞討的人,一律給一碗飯。
張不凡聽說這個計劃後,當時就哭的泣不成聲,他以前就是個在大街上乞討混飯吃的叫花子,無數次眼睜睜地看着有人餓死凍死,好的有人拉着屍體扔到了亂墳崗,命苦的都叫野狗撕扯吃了。
眼見衆人發出了讚許的聲音,趙滿升擔心地問:“東家啊,要是那些沒長眼不懂事的花子飯口來呢,髒了吧唧的,渾身臭乎乎的,耽誤事啊。”
這話說的有些不合時宜,張不凡立馬就不高興了,橫了他一眼,反擊說:“誰說的啊,叫花子就髒啊。”
小九子顯然想到了這一點,態度堅決地說:“做了就做了,施捨給人吃飯,不能分什麼三六九等,記着點,就是飯口來人了,也得像對待客人一樣,盛飯加菜……”
“九子,九子,我想把一個月減一半的工錢,那一半能夠一份湯的嗎?”
張不凡眼含淚水,想起過去的一幕幕,暢想未來,提出了想法。
他是要支出自己一半的工錢,給乞丐和落難者一碗熱乎乎的湯。
“俺,也一半,他奶奶滴,俺娘說了,積德行善的人,都能早點娶個好媳婦。”劉大錘沉着臉,想哭沒出哭出來的模樣,猛地攥了攥錘把子,也附和起來。
“老夫子,那一個月咱得賠多少錢啊?一個月平均三十天呢,要是來幾百人,那不完了嗎?”徐巖站在櫃檯那一直看着,一下子心算出了成本,滿嘴疑惑地問諸葛良佐。
“和人心相比,黃金都不值錢嘍,小九子啊,沒和我商量就幹大了,去,這事別人不敢幹,他有膽啊。”老夫子舉着菸袋鍋,上面冒着火星,也沒抽,就感慨地回答了。
“盛飯加菜端湯!我也算一股。”徐巖吆喝着,過來說也算自己一份。
就這樣,在一片熱烈掌聲中,臻味居的“一碗飯”善心驛站就弄起來了。
當晚,他們比任何時候都開心,端着飯菜坐在大桌子上,張不凡不時看着門口那些桌椅板凳,還有“一碗飯善心驛站”的牌子,臉上都笑出褶子來了:“九子啊,明天要是來人多,叫老掌櫃的替我,我忙乎去,就是累死了,我心甘情願。”
“這事就這麼辦,只要臻味居不賠錢,能撐下去,咱就這麼辦了。”小九子果斷地說着,旋即,又看向了白天李二坐過的那張桌子,嘆了口氣說:“最近咱們的酒菜質量咋樣啊?我感覺不太對勁。”
說話間,他刻意看了眼廚房那。
趙滿升在裡面清點一天的剩料呢,這人和劉大錘等人聊不來,不參加這種話題。
“嗯,竈頭一天除了掌勺,問的可多了,自己還偷着練你那道菜……”徐巖目光從廚房那收回來,壓低聲音說。
幾個人小聲聊着,一直到子夜時分了,張不凡還毫無睡意,站在門口,遙望漆黑的夜空,彷彿看到了昔日那些同伴花子們的面孔。
次日上午,日上三竿了,大街上行人越來越多,連最常來的幾個食客都已經落座點菜了,“一碗飯”那還沒人來。
趙滿升交代廚子做菜,自己擦着手站在門口,不陰不陽地說:“店家做的是買賣,賺的利,古往今來都是這樣,能多賺絕對不少賺,賠本的買賣不幹,哪有這麼幹的!就跟我叔那似得,要是總承讓,早就關門大吉了,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了,沒見過這麼嚯嚯自家店的,唉……”
張不凡橫了他一眼,真想拽住他好好問問,想過那些街頭的窮人嗎,一碗飯能叫他們免受飢餓,甚至能救了一條人命。
顯然,趙滿升發現了的敵意了,掃了他一眼說:“張掌櫃的,咱得守規矩,要是客人照應不好,那是你櫃檯的事,別算在我廚子頭上,損失多了,咱可得說道說道。”
分明,他這是準備看熱鬧,要是來的人山人海的,影響了店裡的生意,他這個竈頭可不管,責任都是張不凡他們的。
小九子也有些擔憂,卻不後悔,他想好了,要是真都來了,那就停業半天,好好招待這些窮苦人兒。
這不,來人了。
是和張不凡年齡差不多的兩個半大小子,個頭不高,穿着破棉襖,拿着打狗棍,手裡提溜着飯碗。
“能,能給飯嗎!”前面的叫花子二狗猶豫地問。
說着,他覺得鼻子不舒服,想擦擦,回頭看了眼後面的小個子矬子,馬上就吸溜進去了。
矬子捅了捅他,裝着膽子說:“那還用問嗎,小九子出了名的人好,他家的飯——能吃,兄弟們說了,臻味居都不帶給吃剩菜剩飯的。”
“他奶奶的啊,就來了兩個啊,真是叫花子,打狗棍我都見多少了,
看到了嗎,棍子上有毛,天天打狗嘛。”劉大錘躲在大堂裡,探着身子看着說着。
“大錘,你就沒發現他們有什麼不對勁嗎!”小九子看的真切,就隨口考起了劉大錘。
這倆小傢伙昨天就早早地得到了消息,今天臻味居開始設施飯菜。
這個消息傳播速度絕對不亞於當天最報紙頭條文章,試想偌大的哈爾濱城裡,得有多少叫花子!
他們奔走相告,很快就傳遍了。
這是第一個大消息,隨後又有消息傳來了,中國大街上出了名的徐天義當時落難,也是小九子豁出了性命救的。
再後來,有人傳話說,這是聽說的,最近很久沒看到徐天義了。
徐天義傳說很多,單說他一彈弓打破了謝文亨的腦門,就已經叫這些人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何況是他的恩人呢。
二狗和矬子是受了一羣叫花子委派,來看個究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