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巨樹宮殿內,一時間只有搖曳的篝火堆肆無忌憚的發出噼啪聲。
放開他們?布瓦懷疑是不是由於自己太緊張,耳朵出了毛病,精靈的首領居然說放開他們,而且還管他們三個叫什麼,努古。
“我們跟人類有過協議,不會傷害他們的努古。”
布瓦沒有聽錯,這個老精靈確實將他們稱爲努古,他猜測精靈口中所說的努古,指的應該是人類的小孩兒,聽老精靈的意思,他們三個應該暫時不會被吃掉了。
可是布瓦確實不喜歡努古這個稱號。
瑞林跟帕爾沒有反駁,但布瓦感覺的到,它倆是極不情願的退到了一邊,像是在被逼無奈之下,不得不放棄剛剛到手的獵物一樣。
精靈王用一根檀木柺杖支撐起顫巍巍的身體,搖搖晃晃的走下王座,來到布瓦面前,佈滿皺紋的臉幾乎貼到了布瓦的面頰。
布瓦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陳年腐木的味道,這個精靈真是已經老的不能再老了。
布瓦能感到它那濃濃的白眉下面,一定隱藏着一雙睿智的眼睛,一雙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精靈王繞着布瓦三人轉了一圈,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差不多一分鐘,直到布瓦覺得被那灼熱的目光烤的汗流浹背。
精靈王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精靈王轉過身去,布瓦看到一隻跟潛行之手一樣乾癟枯槁的老手背在他身後,忍不住猜測這個精靈是不是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活了幾個世紀了(在巴倫大陸,精靈的壽命比人類的壽命要長的多,根據凱欣蘭精靈族的史冊記載,最長壽的一位精靈是第三任精靈王卡納,直到他368歲那年才安詳去世)。
精靈王走到巨樹宮殿的一個旁門邊上,用柺杖指着布瓦他們說道,“站在中間的那個孩子,到我這邊來。”
布瓦知道他是在叫自己,同時發現自己這次沒有被稱爲努古。康德跟阿吉向他投來不安的目光。
“要去我們一塊兒去!”康德大喊道。
“不,不,不。只能他自己。”
精靈王用一種老年人才特有的慈祥語氣說道,但聽上去叫人無法違抗。
不知道爲什麼,布瓦一下子覺得這個老精靈不會對自己做出什麼危險的事,他決定按照它說的去做。
他拍了拍康德跟阿吉的肩膀,小聲說道,“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按照它說的辦,在這等我,不會有事的。”
精靈王那滿是褶皺的嘴角露出了微笑,看着布瓦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它清了清喉嚨,但還是聲音沙啞的說道,“沒必要弄的緊張兮兮的,陪老頭子散散步而已。”
然後它回頭對着宮殿裡其他的精靈們說,“我離開的這會兒,盛情款待我們的小客人。”
布瓦滿心疑慮,不知道這個老精靈葫蘆裡裝着什麼藥,它非但不讓精靈們吃他們,而且還準備盛情款待他們。
布瓦在所有精靈的注視下慢慢朝精靈王走去。
他看到本來就矮小的精靈王因爲上了年紀的關係佝僂着身體,精靈王只管藉着柺杖的幫助蹣跚的朝前走着,布瓦只能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面。
但是其他精靈的眼神並沒有因精靈王慈善的態度而有多大改善,它們當中似乎沒有誰願意讓布瓦就這樣從它們面前消失,在它們的眼中,布瓦似乎是一塊長了腿的味美鮮肉,此刻正離它們越來越遠。
布瓦跟着精靈王從巨樹宮殿的旁門走出去,沿着一條蜿蜒的林間小路一直朝前走着,離巨樹大廳越來越遠,路上遇到的精靈也越來越少,他那顆緊繃着的心漸漸平和了下來。
布瓦突然覺得身邊的這個老精靈,身上散發着一種強大的親和力,被瑞林和帕爾擒住時的恐懼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森林裡的氣息充溢着他的鼻孔,新鮮松針的敏銳香氣,溼軟腐葉的泥土芬芳,還有模糊的動物麝香,以及空氣中略帶潮溼的清新感覺,無一不令他心曠神怡。
不知是風的緣故,還是這裡的樹木確實有着神奇之處,每一棵樹在精靈王經過之時,布瓦都會覺得這些樹在輕輕的鞠躬,彷彿在表示友好與尊敬。
精靈王將布瓦帶到了一灣明淨的湖水旁,周圍的樹木稀鬆,明亮的星空在湖中投下清晰的倒影,泛出微弱的綠光。
這時精靈王終於說話了,它的聲音緩慢沙啞,“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凱欣蘭精靈族的精靈王,我叫奧格。顯然你是第一次與我見面,不過我早就知道你會來的。”
“你是說,你早就認識我?”
布瓦沒明白奧格的意思。
“年輕人就是性子急,我們是初次見面,不是嗎?不過非要說認識的話,那倒也可以,我認識你的父親,他叫傑羅·裡維斯,我沒記錯吧。”
奧格慢吞吞的說完後,衝着布瓦露出一個慈祥而又神秘的微笑。
“你,認識我父親?”
布瓦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怎麼連精靈王都知道他的父親,而且還知道他是傑羅的孩子。這可比麥琪教授跟唐克斯教授說出同樣的話時所帶來的驚訝要大的多。
他不禁懷疑難道這個老精靈也有麥琪教授那樣的預言能力?
這個念頭剛剛在腦子裡一閃而過,就聽到奧格說道。
“你在想麥琪那個小丫頭嗎?哈,我記的她別的沒學會,就學會我的口頭禪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這種感覺可不好,布瓦覺得自己有些不太敢直視精靈王那雙飽含睿智的雙眼。
“別擔心,我不會讀心術。”
奧格咳嗽了兩聲,接着說道,“將近兩千年前,創世聖母將你們人類帶到這片大陸以前,我們精靈就已經是這裡的主人了,精靈擁有你們人類所不能理解的智慧,而占星術則是一種只有擁有高等智慧的精靈纔可以掌握的高級法術,麥琪那小丫頭只不過在我這裡學了點皮毛而已,不不,連皮毛也算不上。”
它搖着頭,好像回憶起了許久之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