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瓦和康德跟隨着人羣朝前涌動,心裡說不出的興奮與期待。
他們起先是穿過一扇古老氣息濃厚的大鐵柵欄門,鐵門高大寬闊,氣勢恢宏,上面雕飾着一些奇形怪狀的叫不上名的生物雕像。
大門兩側各站着四名身形魁梧的校園守衛,全身被青銅盔甲包裹的嚴嚴實實,只留眼前一道窄縫,雙手交叉搭在胸前的一根類似武器的巨型青銅長板上,令經過的新生們不敢輕易靠近。
與校園大門相連的是高大古樹並排而成的樹牆,使得校園看上去彷彿與整個森林融爲一體。
慢慢靠近雄偉的城堡,待走近了纔看到,城堡前面是個寬闊的大廣場,地面上鋪着形狀各異卻又不失平整的大理石磚。
廣場中央有五個高大的人形雕像立成一排,布瓦確定它們的的確確是雕像,但神奇的是它們每一個看上去好像都在小幅度的動着。
最左邊的那個,是個披着拖地披風的男人雕像,左右手掌心向上分放在腰部兩側,一道電光隨着手腕抖動時隱時現,左數第二個是一個長髮飄飄的女人雕像,修長的身材裹在緊緊的長裙中,裙襬好像在無風飄動,中間同樣也是一個女人的雕像,右手作蘭花指狀高高擡起,眼睛看着右手,一滴滴水珠從指尖滑落,再往右是一個長髮男人的雕像,昂首挺胸,神采奕奕,右手背在身後,左手掌內有一團不滅的火焰,最右邊是一個身材強壯的男人雕像,背上揹着一座小山,雙腿微微彎曲,下巴上有型的鬍鬚凸顯出他堅毅的表情。
“這些雕像可真酷,你說呢,布瓦?”
康德顯然也很激動,一個勁的伸着手讓布瓦瞧這瞧那,“快看那邊,好像是水精靈呢!”
布瓦緊緊跟着康德跑去的方向,五座雕像兩側有個大大的半月狀的水池環繞,從遠處看,裡面好像有着成百上千條小魚歡快的上下翻騰,可等離近點仔細瞧,卻發現那些並不是什麼小魚,而是由一團團水珠組成的胖嘟嘟的小人,它們在水中跳來跳去,發出小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
“嘿,新來的。”
一個水精靈坐在一股水柱上升了上來,湊到康德臉前,“我叫鼻涕泡,你喜歡吃冰檸檬嗎?”
“冰檸檬?我——”
還沒等康德反應出什麼是冰檸檬,啪的一下,布瓦看到康德的臉好像被一團透明的東西擊中了,康德吃痛叫了一聲。
等他回過神來才知道,原來是鼻涕泡將藏在背後的一顆水球朝他丟了過來,鼻涕泡的惡作劇得逞後,發出一聲怪笑,出溜一下又回到了水池,只露出一個小腦袋朝康德伴着鬼臉。
布瓦看着康德那副倒黴樣,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覺得這很好玩兒。
所有的孩子都好奇的打量着周圍的一切,被這些在其他地方從來無法見到過的神奇事物所深深吸引,一個個高興的合不攏嘴,布瓦也恨不得多生幾隻眼睛。
他發現在廣場邊緣的地方,分別還有五座塔頂型建築呈環狀圍繞着廣場。
突然,城堡的大門打開了,差不多二十幾個比布瓦年紀大一些的孩子分成兩隊整齊的走了出來,分別站到了大門的左右兩邊,他們都穿着紅黃搭配的巫師長袍,頭上頂着高高的圓形禮帽,在布瓦看來,這身裝扮有些滑稽,不知道爲什麼,讓他想起了費得夫人高高的髮髻。
緊接着,大門內又出現了一個人,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同樣一身紅黃搭配的巫師長袍在身後隨着步伐上下飄動。
新生們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盯着剛從大門出現的那個人。
“歡迎大家來到利茲塔資自然魔法學校,我是克勞奇·伍德,現任的學生會主席,你們可以叫我伍德學長,我會在未來的日子裡幫你們儘快熟悉學校的生活。”
最後從大門裡出來的人大聲的說着,整個廣場的新生都可以很清楚的聽到。
伍德學長是個高個子的棕發男孩,眉骨突出,有着一副成熟的臉龐,明亮的眼睛深深的藏在眼眶中,用深邃的眼神看着在場的每一位新生。
他環顧一週,接着說,“當然,在大廳裡面——”
他回身指了指身後的大門,“已經爲你們準備好了迎新儀式,這是利茲塔資多年來的傳統項目。好啦,各位新同學,都別傻站着了,跟我來。”
他伸手一揮,轉身大踏步走回到大門內。
新生們又開始了沸沸嚷嚷的交談,康德抹去臉上的水,在布瓦身邊小聲的說着,“我聽說過,那個迎新儀式——”
他眼角向一旁撇了撇,好像很緊張,生怕其他人可以聽到,“嗯,我是說,我們好像應該進去了。”
布瓦沒有明白康德想表達什麼意思,不過他們已經慢慢的被人羣擠着穿過大門,進入到城堡的大廳。
如果可以將霍德暮德村的整個樹屋搬來,會發現樹屋簡直是小的可憐,大廳的天花板高的幾乎望不到頭,四根龐大的白石柱像巨人一般立在兩側,兩條盤旋樓梯由巨大的白色理石相砌而成,直通二樓大殿。
在學生會主席的引領下,新生們戰戰兢兢的來到二樓,踏入大殿,映入眼簾的是一派金碧輝煌,上百展大吊燈高高的掛在金屬黑色的天花板上,腳下是近乎透明的方形地磚。
布瓦看到站在他右前方的一個小姑娘,正低頭對着地磚上映出的影像捋着她的一隻小辮子,當她發現布瓦正盯着自己看時,便將頭傲慢的扭向了一邊。
布瓦並沒有在意,他繼續朝前看去,上百張條形桌整齊均勻的擺在廳內,每條桌子都配有一把帶靠背的長凳,兩側的牆上裝飾着許多巨大的畫框,風景寫生、人物肖像令人應接不暇。
在大廳盡頭的高臺上有一排長長的桌子,後面擺着幾個寬大舒適的椅子,那些椅子不但巨大,而且雕工奇異,鍍金的表面明亮輝煌,鑲嵌着琥珀,瑪瑙,玉石和翡翠,每張椅子各不相同,卻彷彿都在爭奇鬥豔。
但最能夠吸引眼球的還是正對大門的牆壁上掛着的那副人物肖像畫,畫幅幾乎佔滿整個牆壁,上面畫的是一個蓄着長長銀髮銀鬚的慈祥老人,他的眼神明亮透徹,彷彿能夠看穿一切。
“哇,布瓦你看到了嗎,這太了不起了!”
康德示意布瓦注意那副人物肖像,布瓦當然一進門就已經注意到了,可他不明白到底了不起在什麼地方。
“這個,畫的是誰?”
布瓦傻里傻氣的問道,通過康德看他的眼神,就立馬能夠明白自己的問題有多無知。
“畫的是誰?”
康德瞪大眼睛盯着布瓦,似乎不相信布瓦連這都不知道,“當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梅山·穆勒呀,怎麼會有人不知道‘老巫師’的名字。”
“老巫師,梅山·穆勒。”
布瓦重複道,他記起這個名字母親曾提起過。
“梅山·穆勒是利茲塔資的創始人。”
看到布瓦似乎是真的對此一竅不通的樣子,康德有些得意洋洋的說着,“當然,他的偉大之處絕不僅僅如此,他不僅發明了自然魔法學,而且還破譯出預言石板上的密文,最厲害的是,預言石板上面居然刻有他的名字,天哪,他簡直就是一段神話!”
老巫師,預言石板,居然連康德也知道這些,布瓦心中暗自盤算着,可這些究竟會和自己的父親有着怎樣的聯繫呢?
面對這一切奇妙而又未知的世界,布瓦的內心又一次翻騰起來,他知道,他的父親曾經也肯定像他此刻一樣,站在這個大廳的門口激動不已,這裡是他父親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他覺得自己離父親越來越近,心中多年來的謎團彷彿在眼前漸漸清晰。
在跟母親一起生活了十三年後,這是布瓦的第一次獨立,他不知道在這裡會學到什麼,會面對什麼,他很難說清此時激動與緊張哪個在心中佔據更多位置,自己是傑羅·裡維斯的兒子,站在父親曾經站過的地方,他的內心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