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媽媽,我記得——”布瓦試着將身子坐起。
“沒事了,你醒了就好,我都知道了,是維克多把你送回來的,他都告訴我了。”
“維克多?”布瓦猜想應該是那個被麥金農欺負的小男孩的名字。
他努力回憶着昏迷之前的事情,突然記起了一件事,懊惱的拍了下腦袋,“哎呀,我把布料丟在河邊了!”
“沒關係,你沒事就好了。”母親的眼裡透出擔憂的神色,“想吃點什麼嗎,弄點煎蛋怎麼樣?”
“哦,好吧。”
布瓦這時覺得自己肚子裡除了河水之外,好像真的需要再填點其他東西了。當莉莉站起來準備下樓的時候,突然一個念頭進入了他的腦袋。
“媽媽,我能問問爸爸的事情嗎?”
莉莉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她頭也沒回的說,“你的爸爸是個英雄。”
又是這個答案,布瓦有點生氣的說道,“這個我知道,可是好多人都不是這麼說的,我想知道的再詳細一點,爲什麼每次我問您的時候您都不告訴我,村子裡所有的孩子都有爸爸,就我沒有,我爲什麼從來沒見過我爸爸,還有的人說我爸爸是個‘黑僕’,黑僕到底又是什麼!”
聽到“黑僕”二字,莉莉艱難的轉過身,卻無法直視布瓦的雙眼,“不許再提這個詞!”
在這一刻,她好像很難面對自己的兒子,十三年來她有太多的話應該對兒子講,卻又無論如何都講不出,尤其是在今天發生在布瓦身上的奇怪的事後,莉莉彷彿更難回答自己兒子已問過多次的問題了。
可是她知道,有些事,不可能瞞一輩子,她已經將好多話藏在心裡太久了。
“你爸爸是個巫師。”
沉默許久後,莉莉深深吸了口氣,硬把這句話逼了出來,“他是傳說中‘老巫師’的繼承者,命中註定肩負着封印黑暗的使命,在你出生那年,他成功的將黑暗封印在了巴別塔內,但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布瓦被母親的話徹底搞糊塗了,“巫師、繼承者、封印黑暗?”這些詞可都是從前母親從來沒有提及過的。
“什麼意思?”他只能這樣問母親。
莉莉又坐回到布瓦身邊,摸着他的頭,“你很快就會知道了,這件事終究還是不應該瞞你,你遲早會長大,有些事終將需要你自己去面對,我早該想到的。”
這幾句話雖然是看着布瓦說的,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外面的天黑了,布瓦看到母親的眼睛溼潤了,他知道,他不該再多問了。
一夜無眠,布瓦想了好多好多。
他記起自己很小的時候,最喜歡跑到費得夫人家裡,聽費得夫人講故事,因爲費得夫人所講的好多事情是母親從來不會講給他聽的,而且那些事情全都發生在他出生之前的年代。
他記得故事裡面說過,那個年代是一個混亂無序的年代,在一個叫做“巴別塔”的地方,裡面住着一個叫做“黑暗”的惡魔,靠着人類的慾望爲生,並且強大無比,當時幾乎全世界的人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按照今晚母親的說法,自己的父親正是當年封印惡魔的大英雄,可爲什麼在其他人口中聽到的父親卻變成了一個壞人?
兩種說法竟然如此大相徑庭,布瓦決心一定要找機會向母親問清楚。
第二天早晨,布瓦吃過早飯後更覺心事重重,可當他看到母親愁眉不展的樣子時,卻無論如何也不知應怎樣再次向母親開口,百般無聊之下,便在小樹屋前玩起了石子。
就在這時,晴朗的天空中傳來一種他從沒聽到過的奇怪叫聲,他擡起頭尋找着聲音的來源,怪叫聲是從一隻大鳥的嘴裡發出來的。
大鳥越飛越低,落在了布瓦面前,短短的腿上綁着一隻紅色布袋。
布瓦從沒見過這種鳥,第一眼看過去,那隻鳥好像只有一張巨大的嘴和兩隻寬大的翅膀,生着黃色的吻、中間夾着小的不太成比例的身體,上面覆蓋着黑色的羽毛。
這一下可引起了布瓦的好奇心,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跟大鳥玩起了大眼瞪小眼的遊戲。
“這是信鳥(又稱巨嘴鳥,因擅長遠距離飛行,定位能力強,在遠古先民時期就被巴倫大陸的人們用於遠距離通信),真的是有好多年都沒見過它了。”
布瓦看的太投入,都沒有發覺母親已經站到了自己身邊。
“信鳥?”布瓦疑惑的重複了句,看到母親走上前去,熟練的解下信鳥腿上的布袋,然後信鳥便怪叫一聲後,扇動着大翅膀飛走了。
布袋裡面裝的是一張羊皮紙。“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給你的。”莉莉將羊皮紙遞給一臉茫然的布瓦。
看着羊皮紙在母親手中,被微風微微吹動,布瓦猶豫着接了過來,發現居然是一封寫給自己的信。
尊敬的布瓦·裡維斯先生,您好。
根據我們的調查發現,您具有成爲一名巫師的魔法天賦,我們誠摯的邀請您來利茲塔資自然魔法學校就讀,進一步接受我們系統性的魔法教育,學校將於9月1日正式開學。學費五隆步(每年)。
利茲塔資自然魔法學校
1882年4月14日
“這都是什麼?”布瓦小小的腦袋被這兩天裡接二連三的怪事弄成了一團漿糊。
莉莉卻平淡的說,“這是利茲塔資的錄取通知,他們總是有辦法調查到世界各地具有魔法天賦的小孩子,就像你一樣。”
“像我一樣?”布瓦更迷糊了。
“沒錯,昨天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你爸爸是個巫師,而且還是個偉大的巫師,你怎麼可能沒有魔法天賦。”
布瓦仍舊一臉迷惑的看着母親。
“好吧,進屋來,我慢慢跟你說,把你應該知道的,全都告訴你。”莉莉再次露出了像布瓦牀頭邊那張照片上一樣甜甜的笑容。
地上綠油油的青草被微風輕輕掠起,樹枝上一隻歡快的松鼠跳來跳去,望着母子二人步入木屋。而此刻的布瓦還不知道,他手中的這封信,將把他帶往一個他前所未知的神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