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斯教授的辦公室比麥琪教授的辦公室要亮堂的多,光潔的大理石辦公桌橫放在房間中央,給人的感覺也整潔的多。牆邊的兩個大大的展示櫃上面陳列着許多雜物,像是擺滿了許許多多的戰利品,驕傲的點綴着主人曾經的輝煌。
布瓦看到唐克斯教授靠牆站着,牆上掛着一張很大的照片。
“請坐。”
唐克斯教授爲布瓦拉過一把椅子,布瓦有點扭捏的走了過去,他一時間忘記了手上的傷口,伸手去接椅子,結果碰觸到傷口令他情不自禁的叫出聲來。
“手怎麼回事,受傷了?”
唐克斯教授關切的問道。
“沒,沒什麼大事。”
布瓦不知道應該如何向唐克斯教授解釋剛剛發生在小磚房前的事,便簡簡單單的說是自己在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把手給我。”
唐克斯教授托起布瓦受傷的手,觀察了一下,“這點小傷我還是有信心治好的,”
接下來,布瓦不知道唐克斯教授在施展着什麼魔法,他只感覺到那隻受傷的手似乎是被一股清涼的微風環繞着,傷口不再那麼疼了,漸漸被一種癢癢的感覺所代替,很舒服,而且更加神奇的是,傷口已經在慢慢癒合了。
布瓦坐在椅子上,反覆打量着自己的手,就像那隻手是新長出來的似的。
唐克斯教授坐到他身邊,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單獨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用不着拘束,你的父母跟我是老同學,我們都是再好不過的朋友,看到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我真是感到非常的欣慰,並且爲你的父母感到驕傲。”
一時間,布瓦曾在心裡排練了無數遍的話語,在這一刻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想問的問題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他坐在椅子上動了兩下,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他不安的朝四周胡亂看了一眼,卻被那張大照片上的內容吸引住了,因爲他似乎是認出了照片上的一個人。
“看來你已經注意到了。”
唐克斯教授也順着布瓦的目光注視着那副照片。
照片上一共有四個男孩兒,站在湖邊一棵粗壯的大樹下面,相互摟着肩膀開心的笑着,而且其中有兩個人長的幾乎一模一樣。
“最左邊那個白頭髮的是我,我想這應該再明顯不過了吧。”
唐克斯教授笑着介紹起照片上的人物,“緊挨着我的人,便是傑羅,你的父親,最右邊那個跟你父親長的一模一樣的傢伙,是你父親的孿生弟弟,吉拉德。”
“你們,在利茲塔資上學的時候,就是同學?”布瓦感到這一切都好奇妙。
“是啊。”
唐克斯教授感嘆道,眼神中流過對往事的回憶,“我們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布瓦的目光久久無法離開牆上的照片,許久沒有說話,最後還是唐克斯教授先開了口。
“你來這裡可不單單只是爲了看看這張照片吧,我猜你有很多事情想從我這裡尋找答案,這些年來,莉莉也已經跟你講過不少了吧。”
布瓦點了點頭。
“故事裡提到我了?”
唐克斯教授像是有點得意的笑了下。
“恩,媽媽說我會在利茲塔資見到您。”
“莉莉還是那麼聰明,這麼多年沒再見面,她居然還能猜到我一定會回到利茲塔資,難怪上學的時候好多老師都很喜歡她。”
“她還說,關於十三年前在巴別塔中的經過,您是唯一一個可能比她知道的還要詳細的人,因爲那天她在塔中暈過去了,等到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她便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霍德暮德村。所以您能不能告訴我,在我父親封印黑暗的最後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父親沒有向黑暗低頭,對嗎?”
“對不起,布瓦。”
唐克斯教授搖了搖頭,似乎很痛苦,“你問的這個問題,我也無法告訴你答案”
“爲什麼?您的意思是,我父親他——”。
“不不,布瓦,我非常瞭解你父親的爲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屈服於黑暗的人,所以無論這個世界上的人怎麼說,我也一直堅信着我對他的信任。但非常遺憾的是,我沒有辦法向世界證明我所認爲的就是對的,因爲在我腦海中,關於進入巴別塔中的記憶,已經完全消失了。
“什麼!”
布瓦感到了一絲絕望,如果連唐克斯教授都無法爲父親證明,那父親頭上頂的黑帽子如何才能摘得掉呢。
“我曾經無數次嘗試着去回憶我腦海中的空缺,但每次都讓我頭痛欲裂。”
時隔多年再次提起往事,好像令唐克斯教授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我只能隱約記得有一大片黑霧,還有一團火球,然後,一切都好像消失了一樣,當我恢復意識後,我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利茲塔資的城堡門前,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我壓根沒有去過巴別塔一樣。聽你剛剛說你母親也是在另一個地方醒來,我這點倒是跟你母親的境遇頗爲相像。”
“但是黑暗畢竟被封印了,不是嗎?”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黑暗是被封印了,但絕不是被徹底消滅,一定是在最後的時刻,發生了一件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而且每個人心中都很明白,早晚有一天,黑暗會再回來的。”
黑暗還會再回來,母親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聽到這裡,布瓦突然記起了一件事,前幾天在阿吉的《每日一報》上看到的關於巴別塔的那則消息,就像一把利劍一樣進入了布瓦的腦袋。
“教授,前幾天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一則消息——”
布瓦將新聞上提到的內容如實告訴了唐克斯教授。
唐克斯教授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沒想到連你這個年紀的孩子也知道這件事了,但是《每日一報》上說的太過簡略,皇室有皇室的考慮,他們擔心太早下定論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況且整件事情還存在着許多奇怪的地方,有待進一步調查。不過——”
唐克斯教授的語氣變的柔和許多,“這些都不是現在的你應該操心的,我非常高興你能夠成爲利茲塔資的學生,並且進入了我所負責的學院,布瓦。我希望你可以在這裡度過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交到最棒的朋友,最後成爲最優秀的巫師。所以,那些複雜的事情,暫且交給我們大人去做就好了。”
布瓦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唐克斯教授的話讓他很感動。
可是就連唐克斯教授也無法解答他的問題,這讓布瓦不免有些沮喪。接下來他應該從何處入手呢,布瓦感到更加的困惑了。
唐克斯教授似乎看穿了布瓦的心思,“布瓦,很多事情,不需要去管別人怎麼看待,我們只要對我們相信的人有信心就好了。黑暗是依靠人類的慾望而存在,當一些人去渴望得到不該屬於自己的力量時,纔會給黑暗可乘之機。而你父親心中不可能去渴望黑暗,因爲他本身就是當時的光盟衛中最偉大的巫師,消滅黑暗的信念比任何人都要堅決。所以你心中的疑惑,也是這些年來,一直困擾着我的疑惑。我想現在終於有人肯願意和我一起去尋找答案了。”
布瓦心中滿是感激,眼中閃爍着光芒。
“教授,可不可以跟我說說關於我父親的其他的事,讓我對他多一些瞭解?”
“當然可以,總得讓你在這次的談話中有所收穫啊。”
唐克斯教授笑着說,他將頭轉過,起身走到窗戶邊,看着窗外無盡的星空,試圖回憶起從前的點點滴滴。
“那我不妨從頭開始講起吧,其實在我來到利茲塔資之前,跟傑羅就已經認識了,那一年,我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