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奧格張口閉口稱麥琪教授爲小丫頭,這令布瓦覺得有點想笑。
可是布瓦的滿心疑問跟好奇佔據了上風,便問道,“你是說麥琪教授的占星術是從你這裡學的?”
奧格走到湖水旁,用柺杖沾了沾平靜的水面,說道,“不然呢,古往今來,有太多人類總是在覬覦着精靈的智慧,不過我想沒有哪個人類可以真正理解占星術的奧義。麥琪那個小丫頭卻有些特殊,她的確在我這裡待過幾年。”
“那你說你認識我的父親,又是怎麼回事。”布瓦接着問道。
“你父親救過我的命。”這次奧格回答的乾脆利落。
布瓦驚訝的問道,“我父親救過你的命?”
奧格好像知道布瓦還要繼續問下去,便趕緊打斷他的話,“那些事情先不着急講,你先告訴我,你跟你的朋友來陰影之地做什麼,這裡可不是小孩子晚上玩兒捉迷藏的好地方。”
陰影之地是凱欣蘭精靈對於凱欣蘭森林深處的稱呼,屬於凱辛蘭精靈的統治範圍,但是此時的布瓦並沒有心思去顧及這些問題。
他不知道是否應該對眼前這位老者實話實說,但他覺得最好不要說謊,便老實說道,“我的一個朋友中了緑斑妖的墨毒,現在危在旦夕,我們聽說森林裡可以找到老樹心,能夠救她的命。”布瓦壯着膽子回答了奧格的話。
相對於老樹心來說,奧格彷彿對緑斑妖有着更大的興趣,便問道,“緑斑妖,它們又出現了嗎?這一點我倒是沒有看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它們應該在十三年前就消失了纔對。”
“唐克斯教授也這麼說,所以我們手裡沒有預備能夠解墨毒的解藥,只能來找老樹心。”
布瓦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急切的想將話題轉到老樹心上。
“唐克斯,那個白毛小鬼?呵呵,我對他有些印象,他跟你父親總是形影不離。”
布瓦沒有接話。
“嗯,如果我的感覺沒錯的話,你跟你父親一樣勇敢,你父親救過我的命,我再救你朋友的命,看起來好像還算公平。我這裡的確是有老樹心,不過別急——“
它停頓了一下,因爲布瓦臉上閃過一絲興奮,“在給你老樹心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奧格好像要打算考一考布瓦。
布瓦得知這裡果然存在老樹心,而且聽面前的精靈王的意思,好像可以將其送給自己,不禁激動的聲音發顫,“沒問題,你問吧。”
奧格轉身面對着湖面,思索片刻後說道,“勇氣對所有生物來說,都是寶貴的財富,你覺得,你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纔可以做到最勇敢?”
布瓦不知道這個老傢伙幹嘛要問這麼一個不着邊際的問題,可是爲了得到老樹心,他還是認真的思考着。自己在什麼情況下才可以做到最勇敢呢?
他努力回憶着自認爲表現的勇敢的時刻,結果之前所經歷過的那些危險片段便像連環畫似的一幅幅浮現出來。當麥金農將自己按在水下的時候,當被扁頭蛇跟食人魔兩面夾擊的時候,當自己面對兩個手握鋼叉的精靈的時候。
沒錯。布瓦的答案脫口而出,“當我覺得害怕的時候最勇敢。”
“哦?有意思的答案。”
奧格似乎提起了興趣,“害怕的時候,害怕的時候還可以勇敢嗎?”
“因爲害怕,所以纔要勇敢。”布瓦堅定的說道。
“你骨子裡果然流着你父親的血,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的解釋。”
奧格摸着自己的白鬍子,欣慰的說道,就像是老師看到自己的學生交出了一張滿意的考卷。“曾經有一個人類,也給過我類似的答案,記住你剛剛說的話,我能看到你的未來,這個答案可以幫你渡過難關。”奧格臉上露出了一個孩童般的調皮笑容。
“難關,怎樣的難關?”
布瓦對自己的未來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孩子,我不能告訴你所有答案,你得靠自己去摸索,自然的秩序不容許被打破,這就是占星術的最基本原則,但也正是其魅力所在。不過我可以給你提個醒,這麼說吧,你父親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整個事件結束的開始。”
“結束的開始?”
布瓦小聲重複了一遍,是什麼意思呢?
“我給你看樣東西,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奧格用一根細長的手指將鬍鬚打着卷,同時將柺杖伸進湖水當中,在水面上劃出一個複雜又奇怪的圖案。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本來平靜如鏡面的湖水,在剛剛奧格用柺杖碰過的地方起了變化。
湖水一級一級向更深的地方凹陷下去,逐漸形成了一道水做的臺階,露出一條容許一人通過的通道,通往深不見底的湖水中央,那樣子就像是冬天的土地上一層厚厚積雪,被一隻調皮的鼴鼠鑽出了一個傾斜的地洞。
“跟我來。”
奧格招呼着布瓦,然後便踩着水臺階,鑽進了剛剛出現的通道里。
布瓦心裡在打鼓,他不太確定按照這個老精靈的做法做是否是安全的,萬一他剛剛一頭鑽了進去,湖水又恢復了原樣,將他困在裡面可怎麼辦,誰知道這個湖水底部是不是也藏着一頭會吃人的怪物。
奧格已經沒了身影,只是時不時從通道內傳出幾聲叮叮噹噹的聲響,那是它那根由各種石頭串成的項鍊發出碰撞時傳來的迴音。
布瓦又遲疑了一會兒,最後,他還是鼓足勇氣步了奧格的後塵。反正今晚見到的亂七八糟的事已經夠多了,也不差去湖底看看這一件了。
踩在水臺階上的感覺很舒服,就像是踩着他在吃個夠小屋中經常吃的冷水晶布丁一樣,只不過這塊布丁是超大號的而已。
頭頂環繞着的一圈水牆發出一種晶瑩剔透的淡藍光芒,給布瓦一種又一次來到利茲塔資命運屋中凝吉奈斯房間的感覺。時不時會有幾條好奇心強的小魚湊到跟前,努力想要穿過這道由水牆築成的屏障。
隨着腳下的感覺重新結實起來,布瓦知道他已經下到了湖的最底部。通道漸漸向兩邊擴寬,最後形成了一個像是半球形的水晶屋的樣子。
奧格拄着柺杖站在那裡,但布瓦的注意力被它旁邊的一樣東西吸引了,那是一個看上去沉甸甸的大傢伙,卻像是由於某種力量而懸浮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