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德拉庫 憶)
1869年,幼格拉底河畔。
三百多年前,人類對黑暗進行的第一次封印儀式,雖然以失敗告終,但隨着巴別塔的損毀,黑暗的力量同樣也被大大削弱。
不過在之後將近百年的時間內,殘存的黑暗之力逐漸再起崛起,生活在巴倫大陸的人們,爲了抵抗黑暗對人類的再次侵蝕,又一次發起了頑強的抵抗,以當年的耀白騎士團作爲前身,正義且充滿騎士精神的人們組建起一支名爲“光盟衛”的精英巫師部隊。
而以人類慾望爲食的黑暗,其力量在那一時期差不多已經瀰漫了整個大陸,一部分心懷邪念的人類企圖通過黑暗力量來滿足一己私慾,反倒越陷越深,終被黑暗所支配,那些人們被稱之爲“黑僕”,即將靈魂出賣給黑暗的人。
這片河畔原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在這樣的黑夜裡,它好像要故意表現它的猙獰,便弄的遠近一片混沌,周邊原本秀美的村莊如今變的殘破不堪,每一棵樹和每一道高高的樹籬都顯得陰森恐怖。
這裡是當年獵人追逐麋鹿的地方,而現在卻成了巫師受到埋沒與沉入水中的煉獄之地。
這裡有滿身緑斑的妖精(緑斑妖,是黑暗散發的氣息侵蝕了植物形成的實體化生命體,四肢成樹幹狀,身高可達一米)對着行人噝噝直叫,隱約可見的水窪內,骯髒的水草包裹着不知是哪種動物留下的屍骨。
絕望充斥着空氣中的角角落落,揮之不去。
在這個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傑羅·裡維斯選擇把勞累的妻子莉莉·德拉庫安頓在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裡。
他扶着莉莉慢慢的躺到一張沾滿泥土的草蓆上,幫莉莉擺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躺好。
莉莉已經懷有將近九個月的身孕,肚子早已高高隆起。
“你先躺在這裡休息下,我出去做點記號,說不定能跟其他人聯絡上。”
傑羅的嘴角向上揚了揚,給了妻子一個淡淡的微笑,一頭不長的黑髮由於長時間沒有打理,顯得格外的凌亂,雜亂的鬍鬚使他的外表顯得要比實際年齡成熟許多。
莉莉知道,離巴別塔越近,遭到黑僕埋伏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以作爲本次任務領隊的傑羅,爲了減小隊伍被發現的可能,便決定分頭前進,與隊中其他成員約定在巴別塔前集合,完成最後的封印儀式。
莉莉一個人躺在狹小的小帳篷內,眼睛盯着從帳篷頂部縫隙中漏進來的一點點星光,夾雜着的空氣透着冷冷的顏色。
她回想起幾年之前自己還在利茲塔資上學的時候,那時的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自己如今會因爲麥琪教授當初的一個預言而深感不安。
“新的希望誕生之時,最愛的人將隨着黑暗而去。”
這句話如同一個惡性腫瘤般隨着日月變遷而日漸沉重。她最愛的人無疑是自己的丈夫,當然,現在又多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把手放在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上,時不時的感受着肚皮被裡面的小拳頭跟小腳丫頂起。
幾分鐘後,傑羅掀開帳篷的布簾走了進來,彈了彈身上的灰塵,右手的手套好像有點被火燒焦的痕跡。
他發現莉莉正盯着自己,便聳了聳肩,儘量用無所謂的語調說道,“順道解決了幾個緑斑妖,那些小妖精真是越來越猖狂了,居然敢襲擊我。”
說完後,他又衝着自己的右手笑了笑,“這個嘛,別擔心,我可是預言石板上所說的梅山·穆勒的繼承者,在將黑暗封印之前,我怎麼可能會有事呢。”
莉莉最瞭解自己的丈夫不過,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傑羅也絕不會表現出一絲退縮之意,並且總是能夠把最堅強的一面展現給別人。
“我真希望預言石板上所說的繼承者不是你。”莉莉的語氣透着擔憂。
傑羅就地坐到莉莉身邊,伸手握住她的一隻手,臉上的神情無畏而堅定。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呀,假如大家的猜測真的都錯了,就算我不是‘繼承者’,事到如今,我也必須去將這件事做完。”
“對於封印黑暗,你有多大把握?”
莉莉看着傑羅的臉,知道他內心的堅決無人可以撼動,“畢竟我們人類在對抗黑暗的歷史上曾經有過一次失敗,而且‘老巫師’所破譯的預言也並不完整,誰敢保證這一次我們就一定可以成功!”
傑羅握緊妻子的手以給她安慰,“這次任務的成功與否關乎到整個人類,所以我有百分百的把握,因爲上天不容許我們失敗。”
“可爲什麼我總是覺得——”
話還沒說完,莉莉感到腹中的孩子輕輕動了一下,即將成爲母親的喜悅帶給了她無形的力量,使她有了些許寬慰,稍稍撫平了一些心中的不安。
她用手撫了撫肚子,接着柔和的說道,“但願我們的孩子將永遠沐浴在光明之中,對了,你打算給我們的孩子取個什麼名字?”
傑羅拍着胸脯說道,“我堅信我們的孩子可以爲我們帶來好運,他出生後的生活應該是遠離黑暗的。”
他低頭思考片刻後接着說道,“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叫布瓦,布瓦·裡維斯,對,我們的孩子,就叫布瓦·裡維斯!”
“布瓦?”莉莉注視着從帳篷縫隙中透進的星光,明白了丈夫爲孩子取名的含義,那是來自遠古先民時期留下的《聖約》一書中的一個美麗的傳說。
根據書中第四章“諸神的黎明”中所記載,相傳在創世聖母艾麗婭初創天地之時,世間萬物均被蒙在一片黑暗混沌當中,聖母的兒子,也就是被後人稱之爲“光芒之神”的布瓦,歷經千辛萬苦,最終在望角涯尋找到光之源,並與光之源一同化身爲光芒,降服黑暗魔神,爲天界開啓了有光的時代。
“這真是個好名字,光芒來了,黑暗便會消失。”莉莉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她堅信自己的孩子會給她帶來無限的力量。
傑羅興奮的撓了撓他那亂蓬蓬的黑頭髮說道,“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莉莉把目光移回到傑羅的臉龐,看着丈夫那由於疲倦而有點凹陷的眼圈,心中感到一絲酸楚。
但這個男人的言語和舉止從來也不會露出一點過度勞累的樣子,他那看似平和的外表下有着一種鋼鐵般的意志,而正是這種意志才能夠讓所有認識他的人產生敬畏。
猛然間,那句不詳的預言又鑽進了莉莉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