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再這麼追着他跑了。”
殷離放下手中杯盞道。
“我已經年過十八, 十年對一個女人來說已經足夠放棄某樣東西的了,他不肯接受我,任我再怎麼逼他也是徒勞。”
“可是, 我看你的樣子放棄好像不是很容易, 你要離開他麼?”
“隱門本就是他兄弟二人所有, 我爹年事已高, 膝下也並無男兒繼承門主之位, 若是他們不肯回來,這隱門下一任定會落於旁人,你也看見了, 我對於他兄弟二人根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對於隱門來說, 我的作用已經不存在了, 說到底我也不是那麼能堅持的人。”
“你……”
“我已經再等不起下一個十年了。”
“你要放棄衛安大哥?你要和衛平大哥成親麼?”
老虎揚臉問。
“你那點看來我是能隨便將就的人了?”
“啊?”
“我要離開隱門。”
老虎看着殷離的目光, 忽而覺得,這個女人說的離開, 好似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咕咕~咕咕~”
流鷹朝外瞅了一眼某張大餅臉,轉頭對正屏氣凝神的公子面無表情道:
“公子…我好像見鬼了…”
“咕咕咕咕咕咕!”
流鷹看着郝銘緩緩睜開的眼,完了,公子要發飆了,殺人放火都不能影響公子休憩啊!
哎?
公子這是在笑?
郝銘正在思慮當中, 近日每日睡眠還不足兩個時辰, 一般人在這個時候打擾他找被砍的渣都不剩, 如果是衛安在, 他定能明白, 這是天下第一公子剋星到了。
“老虎。”
流鷹:老虎?是那個老虎?
老虎從樹叢裡探出頭,頂着一頭的枯草葉兒從欄杆上翻了過去, 滿臉的不盡興。
“公子。”
郝銘從軟榻上側起身子誘惑道:
“過來。”
老虎走過去,蹲着身子湊近郝銘。
“晚上不睡覺,出來亂逛什麼?可是想我了?”
老虎任由公子摘去她頭上的枯葉兒,左顧右盼道:
“我……我是來找衛安大哥的。”
郝銘聞言手一頓,神色驟冷。
“嗯?”
“不是,不是,我是想公子了,特別想特別想,想的吃不下筷子咽不下碗!”
流鷹滿臉震驚:這是公子?這是公子?這他媽是我眼瞎吧?
郝銘擡眼:“下去。”
流鷹一愣:“是是。”
腳步差點一踉蹌。
郝銘長指一掀被褥,輕輕道:
“進來。”
老虎愣了愣,臉竟然少見的紅了,因爲她看見公子的胸膛了哎,公子睡覺竟然敞着中衣!
“不不不……行……啊……”
話還未說完,便被一拉,拉進了被窩。
老虎放鬆了,全身心放鬆,真暖和真香……
直到感覺臉上有東西在來回動,只覺得輕微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撕了下來。
“哎?”
睜眼看見公子手上捏了張薄薄的皮。
“這面具已經失效,不能再用了,讓我檢查檢查。”
郝銘認真的湊近老虎的臉,長指在皮膚上摩擦幾許,忽而將性感的薄脣輕輕印了上去。
吧嗒一聲,郝銘笑得風輕雲淡。
“很好,又嫩了。”
老虎生氣,包子臉一鼓一鼓。
“你這是侵犯未成年少女。”
“哦?你還不如說我這是老虎屁股上拔毛,更貼切。”郝銘調侃。
“你臉纔是屁股你臉纔是屁股!”
郝銘看着炸毛的老虎好笑又滿足,不禁摟緊了懷中的人兒。
“幸好,我遇到了你,若不然,這世上背叛無數,怎能叫我支撐下去。”
老虎一愣,忽而覺着今天的公子有些不一樣。
“公子?”
“這府中人我已經清理乾淨,你不必再去後廚。”
“哦,公子你……”
“莫做聲,陪我睡一會。”
老虎看着他緊皺的眉,忽而閉上嘴巴,公子不想說,那就不問好了,反正她會一直陪着公子的。
雖然不用做翠兒了,但老虎還是回到了她的下人鋪位,從牀底下翻出來一堆‘家當’準備滿載而歸,回到公子的院子時,公子等人卻都不在,老虎歪着腦袋一想,腦子忽而一亮。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呦,這是要縱火殺人吶!”
管家老遠瞅見煙味兒就一路奔了過來,這纔看見罪魁禍首。
“這竹林是用來品酒舞劍的,不是用來烤地瓜的!”
老虎毫不在意,繼續添柴加火。
“管家伯伯,我在給公子做飯啊,公子的肚子最重要,你不要總是打擾我嘛,殺手,請管家伯伯出去坐坐。”
“出去你讓我坐哪?做路中間兒?哎哎……你個吃裡扒外的,是誰天天給你骨頭吃,給我放嘴!”
老虎終於可以清靜的烤地瓜了,不禁嘴裡哼起了十八摸小調。
“丫頭,可否讓老夫嚐嚐?”
老虎擡頭,耶?
“郝大哥你怎麼變的這麼醜?”
“咳咳!丫頭,你說的可是犬子郝譽?你認錯人了。”
“犬子,你是郝丞相?”
老虎一蹦,站起來看着這個滿臉小褶褶兒的精神老頭,神色忽而萎靡下去。
“好失望,你一點都不像公子,我懷疑你們是不是親生父子的說。”
“丫頭挺聰敏,我確實不是銘兒的親生父親。”
“哦,但是你跟郝大哥也不是很像,他也不是你親生的?”
“胡說!你這丫頭重點是不是搞錯了?你不奇怪銘兒的身世?”
“我不奇怪,他要是你親生的我才奇怪嘞,你長得一點都不顯眼。”
老虎重新蹲下去烤地瓜。
郝丞相好歹也是朝堂上曾經呼風喚雨的元老級重臣,這丫頭非但一點面子也不給,甚至壓根沒當回事兒,不禁氣急道:
“丫頭,這可是老夫的地盤,你這麼囂張是不是過分了點兒,我隨時可以趕你出門。”
“趕吧趕吧,越是大官越是害怕謠言,你要是趕我我就把你虐待我的事情散播出去。”
“我什麼時候虐待你了!小丫頭片子你真是不怕死啊?好好好,你這丫頭性格正中我老頭的意哈哈。”
老虎拾掇好烤好的地瓜,頭也不回的往院裡走,看都不看郝答一眼。
郝答:“……”
“丫頭,老夫這輩子活的還不如你呢,老來子不親,權位再高也是無用啊。”
然而老虎並未聽見這一句。
老虎把地瓜擺好盤子的時候,公子帶着流鷹回來了。
“公子,老爺那邊……”
“這是相府,不歸我一人所有,他回來本就是應當。”
郝銘毫無波瀾道。
流鷹無言,心生嫌隙後縱使他人再怎麼努力也是無用功。
“玉玲香閣最近很不正常,照牡丹的飛信看,近日恩客裡多了不少外鄉人。”
“繼續盯着,莫輕舉妄動。”
“是。”
“公子!”
擡眼便看見門口一個纖細的人影衝着這頭不住的招手。
郝銘眼角淌過一絲溫柔,啓口道:
“泰安縣可有消息?”
“公子要查的那人倒是沒什麼問題,正如老虎姑娘說的,每天就是幫着縣令審些雞毛蒜皮的鄉下小案子,再者就是溜溜街和衙門裡的捕頭鬥鬥嘴,完全沒有任何異常動靜,派了那麼多精英去查探一個小衙門師爺,是不是有些興師動衆了些?”
郝銘但笑不語。
“那些人可以撤回來了。”
老虎捧着地瓜,邊吃邊叫:
“公子,公子,公子,拱……紙……”
“好好吃,別噎着。”
郝銘伸出食指蹭掉她下巴上粘着的地瓜笑的溫柔。
“耶?大叔你是誰?”
流鷹:爲什麼我是大叔,公子就是公子,我比公子大不了多少歲好不?
“他是無關緊要的人,我聽說你今兒個在我院兒裡玩火嗯?”
流鷹掩面流淚:公子說話更傷人……
“拱……紙……”
“吃完再說。”
老虎嚥下最後一口地瓜道:
“公子,你知道隱門麼?”
郝銘拿起帕子幫老虎邊擦嘴邊道:
“怎了?爲何問起這個?”
“衛安和衛平大哥是不是隱門的少主啊?”
郝銘放下帕子。
“你知道隱門是什麼地方麼?”
“嗯?”
“殺手三千,能擲千金者,皆爲他主。”
老虎一驚,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又問道:
“那公子,如果他們有的殺手不想幹了,會怎麼樣?”
郝銘目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
“剝皮抽骨,直至氣絕。”
“完了完了!衛安大哥要守寡了!”
郝銘拉住團團轉的老虎問道:
“誰完了?”
“一個喜歡衛安大哥的女人,她說她要離開隱門。”
郝銘目光一閃,拉她端坐在凳子上淡淡道。
“旁人的事,你操心什麼。”
“可是可是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救人也輪不到你,怕是有人已經開始行動了。”
郝銘笑得意味深長。
相府另一頭。
“老爺,您的飛鴿傳書。”
老者緩緩走進窗沿,就着月色皎亮,看了半晌,將字條湊到蠟燭上燒了個乾淨。
“再過半月,你就可以回家養老了,咱這些個老骨頭,早該歇歇了。”
“公子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但願,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管家。”
此時,皇宮。
“皇上,南方戰事告急,西麗城主帶兵以匡扶正統爲名反叛,南疆諸多要塞失陷。”
“匡扶正統?”
“是……他們說……說……”
“說什麼?”
“說您繼位不正,罪當天誅。”
“砰!”
“給我傳文武百官即刻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