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虎女俠?”
老虎狠狠一扭頭,擰着眉毛瞪着肖子昂,目光無比仇憤。
肖子昂嚥了咽口水,瞟了眼氣定神閒的郝銘,無奈走到一旁凳子上坐下,看着兩人無聲的對峙。
“你說要幫我找大俠。”
老虎扭頭一隻眼珠自以爲很有殺氣的瞪着郝銘,郝銘輕輕抿了口茶,慢吞吞放下茶杯開口。
“正在找。”
“你騙我。”
郝銘神色一動,勾脣道:
“我騙你什麼?”
老虎並起腿,雙手抱着膝蓋坐在門檻上,背對着兩人下巴抵在胳膊上,語氣是郝銘從未聽過的沮喪。
“京城裡沒有大俠,我找了三個月了,壞人見過很多,卻沒見過一個大俠,沈師爺說的故事裡,救世救民劫富濟貧的大俠到底在哪兒?”
老虎悶悶的嗓音裡帶着嗚咽,聽得郝銘心中一顫,竟是有幾分心疼,這少見的單純丫頭,本就不適合這紙醉金迷髒污遍地的京城,正要說話,卻被旁邊一直看熱鬧的肖大公子佔了先機。
“小老虎啊,天下這麼多壞人,大俠就那麼一個,怎麼能忙得過來,他要是知道這裡有只可愛的母老虎在等他,他一定會不管不顧飛奔過來的,額……要不你往身邊看看,這裡還有個無所不能的肖大俠呢。”
老虎擡頭瞅了他半晌,眼底滾出幾滴心酸淚。
“……大俠都被壞人殺了……嗚嗚嗚……”
肖子昂僵住,哎哎,怎麼可以這麼侮辱人家……
門外走來的萬興正看見小丫頭坐在門檻上,咧着嘴淚眼婆娑很是可憐的小模樣。
“哎呦,小丫頭這是怎麼了這是?”
“無事,想家了而已。”郝銘淡淡扯脣看着萬興。
萬興走近老虎,伸手在她頭上輕輕撫了撫,慈祥道:
“我說呢,聽着口音也不像是京城人,沒事多往這裡走走,我老頭子沒有親人,正盼着個孫女吶。”
老虎止住了眼淚,擡頭看了眼萬興,抽了抽鼻頭,扯出個還算正常的笑容。
“郝大人,夫人已經按您的意思召齊了人,讓老奴請大人去前廳。”
郝銘起身點頭示意,便跨過半邊門檻往外走,老虎抹了把淚花也顛顛兒的跟在後頭,肖子昂無語,恨鐵不成鋼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錢府大堂,滿堂皆因爲郝銘的話沸騰起來。
“我說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這府裡大大小小的妻妾這麼多,就單單把我們幾個叫來,我們可是有不在場證據的,您再有權有勢也不能隨便抓人吧。”
“衆位。”郝銘迎向衆人或鄙夷或驚恐的目光輕勾嘴角,“今日我來只是想單獨問衆位幾個問題,問完便可以離開,僅爲調查取證,衆位無須驚慌。”
京城早有傳聞,相府公子郝銘人如美玉俊朗無雙,今日一見則比傳聞中更是叫人移不開眼,特別是他懂得美人心不因世俗之見待紅顏,這般無雙的公子,叫哪個女子都不得不浮想聯翩,何況是這些整日被鎖在金絲籠裡的鳥雀,一見上郝銘,便都起了些微微的波瀾,剛纔他說什麼來着,衆女左右對視,單獨問話?這不是明擺着讓奴家勾引麼。【衆女YY中……】
郝銘見衆人無異議,便起身,對着錢夫人微微俯身做了個手勢。
“錢夫人,還請您先跟我來。”
餘氏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錯愕,卻很快反應過來,微微一笑盈盈起身進了側廳。
“哎哎,傻了吧唧的小老虎,你可不能進去。”
“爲什麼?”老虎扒着門框,擡頭不解看着他。
“讓她進來吧。”
肖子昂一愣,眼底劃過一絲複雜,忽而笑開。
“你主人叫你了,快去快去。”
“大人有什麼要問的,妾身一定知無不言。”
郝銘一甩衣襬,斜着身子坐在榻上,一手支起輕輕摩擦下巴,目光一改之前的溫和嚴肅,看着餘氏的目光帶着些輕佻。
“外面那幾個,錢夫人認爲……兇手是誰?”
突見他此變,餘氏先是疑惑,而後臉色微沉,微笑着的嘴角冷淡下來。
“妾身不懂大人的意思?不過大人若是找不到兇手硬要誣賴妾身,妾身只能無可奈何。”
“夫人莫氣,您也知道,你家老爺是用了一千萬兩白銀求着聖上徹查此案,在下本就是無職一浪客,突然接手此案,卻又這般棘手,有些言語和行爲避免不了失了妥當,唉,可惜啊,我查不了案子,最多就是沒了做官的機會,貴府就遭殃了,這一個接着一個的,不知要損了多少香魂,再若是錢老闆出了什麼意外,夫人膝下只有一名八歲獨子,小小年紀就要承擔如此巨大的家業,夫人就不心疼?”
餘氏聽出這話中之意,臉色更是陰沉。
“郝大人,我敬你三分是因爲你背後有皇上和相爺撐腰,妾身雖然是無名婦人,卻也由不得你如此亂潑髒水,老爺待我數年如一日,並給了我昇兒這麼一個好孩子,妾身再不知恩也不能下手毀了他親生父親,何況如你所說,老爺就昇兒這麼一個兒子,妾身難道還爲了急於家產害了老爺不成。”
“夫人您說……錢老闆就這一個兒子?”
餘氏一愣,看向郝銘沉沉不暗神色的眸子,臉色頓了半瞬,沉着道:
“沒錯,老爺就這麼一個兒子。”
郝銘定定看了她半晌,忽而起身道:
“夫人辛苦了,方纔無禮之處還請包涵,老虎,請夫人出去,叫名單的下一個。”
老虎在從頭到尾沒搞清楚這兩人談的是什麼,總感覺不是單單的問答,好像還有什麼意思,但是按照她的腦袋瓜子,怕是想到明天也不一定想得清楚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接下來這幾個要麼嬌豔要麼俏麗,卻都沒有餘氏那種大家之氣自然產生的端莊,老虎咬着粉脣思來想去,她只見這一輩子只見過兩個這樣的女人,一個是沈夫人,一個就是這個錢夫人,聽沈師爺提過,沈夫人是大戶女兒,習性自然不同平民百姓,但不是說錢夫人以前是客棧老闆女兒麼,難道這個客棧是個大客棧?
而且公子也跟剛纔不一樣了耶,雖然現在跟以前沒有變化,但是剛剛跟錢夫人說話的那個公子,很……妖孽……沒錯,就是妖孽,奇怪,她的心臟遇到妖孽會砰砰砰跳耶。
“老虎,叫下一個。”
“啊?”
“發什麼呆?是不是肚子餓了?待會就帶你去吃飯,幫我叫方姨娘進來。”
郝銘看着她扒着門框皺眉苦思冥想的模樣輕聲一笑,看的一旁女人恨得牙癢癢,她這麼個嬌豔的美人兒,剛纔在裡面費盡心思撩撥,愣是連個火星子都沒燎起來,本以爲這是潭死水,誰知道出來見了這沒發育不良的丫頭,笑的陽光四射也就罷了,特別是那種目光對比,女人突然覺得,剛纔他剛剛看她脫衣服露肩膀的眼神像是在看只自拔毛的雞。
老虎哦了一聲,看了看旁邊臉色有點便秘的漂亮姐姐,聽到要吃飯了便蹬蹬蹬跑出去歡聲道:
“哪位是方姨娘?”
“是我。”
“哇,好漂亮的姐姐。”
方雯琴一愣,看着俏皮的小丫頭羞澀笑了笑,謙謹道:
“姑娘過譽了,在座各位姐姐都比我美上幾分,奴家可不敢當這麼大的讚譽。”
說着便點頭走了進去。
老虎也跟着進去看熱鬧,這個姐姐有禮貌,老虎歪着頭想,有禮貌的姐姐都比別人漂亮。
“方文琴,妾中排名第三,今年二十二歲,入府已有七年。”郝銘擡頭看着對面緊揪着手帕的少婦,“育有一子,半歲夭折。”
說道最後幾個字時,明顯感覺到她雙手一顫,頭更低了一些。
“大人,此事與我無關。”
“我知道與你無關,方姑娘。”
方雯琴擡頭,目光灰暗。
郝銘開口仍然平淡,卻帶着些許的誠懇。
“我這樣稱你,不是將你當做這府裡的姨娘,你五年不聯繫家人,可知他們有多麼思念你?”
婦人雙肩一震。雙手緊扣,有些微微的顫抖。
“我沒有父母。”此般恨意是爲何?
郝銘唏噓,老虎在一旁看了半晌,方跑上前掰開婦人的手,擡頭望着她躲避的眼。
“不要再掐了,都出血了。”
方雯琴低眼看着老虎純澈無雜的大眼,神色一痛,抽開手。
“我家裡的事與此案無關,大人,若是無事,奴家就先退下了。”
“姐姐,姐姐。”
“柳婉娘……”
少婦腿一頓,郝銘轉過頭盯着她的背徐徐接着道。
“死的時候,方姑娘在何處?”
方雯琴頓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郝銘擡眸瞟了瞟屋外,繼續道:
“你在害怕,害怕誰?兇手?還是五年前殺了婉孃的兇手?或者……”
“兩者是一個人?”
郝銘看着她的肩膀細微的顫抖,卻散出滿滿驚人的恐懼,半晌才緩緩開口道:
“你在院子裡養了什麼,我既然有辦法知道,那人早晚也會知道,我們做個交易,決定權在你。”
半晌,她還是走了出去。
老虎扭頭看着郝銘,郝銘笑笑,摸了摸她的腦袋,也走了出去,肖子昂走過來苦笑道:
“人都散完了,看來我們是徹底把這錢家人得罪光了,現在只有食物能彌補我內心的創傷。”
三人剛走出大門,便看見門口候着的馬車上多了個人。
肖子昂笑道:
“看來是成功了,可惜人沒說動。”
郝銘點頭示意了一下抱臂坐在馬車上的黑衣侍衛衛安,勾脣一笑,似是篤定。
“哎?長得一樣。”
老虎跑到馬車前看了看左邊的藍衣侍衛又看了看右邊的黑衣侍衛,黑衣侍衛衛安也稍有興致的看着她生動的反應,衛平還是一臉的冷漠。
“不過,這個有點顯老。”老虎瞅着衛安認真道。
瞬間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