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鐘樓名爲‘警示樓’,乃是望野全城最高之處,視野好的武者足以站在樓頂望到城外極遠之地。警示樓建立的本來目的,便是有朝一日外來軍隊突然進攻時,率先察覺的人能在此鳴鐘示警,號召全城之人共同抵抗。所以,若是放在局勢緊張之時,這裡是要被軍事管制的,旁人根本無法上來。”
通往樓頂的路上,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看起來正爲身邊的同伴們介紹着這座鐘樓的相關功用。這一行人正是沐追雲等五人,本來應當急速趕路的他們到了這望野城,夏悠竹就吵着要來城中游覽一番,美其名曰追尋傳說的足跡什麼的。其餘人倒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衆人就尋了幾處城中有特殊意義的所在,就此結伴同遊。自然,這警示樓便是他們的首選。
“這裡也有被管制的時候嗎?一點都看不出來呢。我以爲,這麼多人擠在這兒,這就定然是一處遊覽勝地了。”夏悠竹一邊睜着一雙眼睛四處亂晃着,一邊用着清脆的語聲說道。
“這是自然,因爲現在魏晉兩國並不處於戰時,邊關平靜、並無需要警示之處。只不過在當年,這裡可是起了大作用的。據說履霜前輩當年便是在此處日夜觀察魏軍的動向以及狀態,先借防守之利使敵疲乏,後則趁夜一舉出兵偷襲了魏軍大本營,這纔打退了他們對望野城的包圍。”顯然,論見識,常年行走江湖的夏遠峰可謂見多識廣,這望野城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是嗎是嗎?那待會兒上去了之後我可要好好看看,可惜這會兒沒什麼敵人可以讓我觀察的。”面對興致勃勃的夏悠竹,其餘人也就沒了主意: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無論何時都保持如此高昂的興致的。
等到一行人到了樓頂,訝然發現這兒居然沒有多少人,這與方纔上樓過程中遇到的那一大撥上上下下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且,就算是僅剩的三個人,看樣子都已經準備離開了。只是,在見到這三個人的時候,哪怕是以火躍兒的出色容貌或者是木子淅的非凡氣質,亦是沒有第一時間引起他們的注意。衆人的目光霎時間都是定在了土保的身上——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胖的人?
看到土保這一身驚世駭俗的肥肉以及圓滾滾足有三四個成人拼起來才能比擬的身材,衆人都是吶吶不能言。只不過土保可就不那麼想了,見到一行五個年輕人滿臉震撼地看着自己,其中更有三個無論容貌氣質都是天下難尋的美貌少女,他一時之間可謂是得意非凡。於是乎,土保再度瀟灑地展開了手裡那把摺扇,“風度翩翩”地輕搖幾下,用滿是贅肉的那張臉硬生生地擠出了一個優雅的表情——
三個女子看得都是心中惡寒……
“有意思……”火躍兒見到上來的一行五人,臉上倒是露出一絲感興趣的表情。見到三個氣質各異、容貌俱不在自己之下的女子時,她也是下意識比較了一下,發現自己還真無法壓倒她們。等她將目光轉向了夏遠峰和沐追雲兩個年青男子時,目光更是不由得一亮:來晉國有一段時間了,總算遇到了兩個看起來還不錯的男人。這些天遇到的其他年青男子,要麼看起來軟趴趴的沒一點英雄氣概,要麼長相實在不堪入目,沒一個能引起自己的興趣。而眼前的這兩個——似乎還不錯。
在彼此的打量中,雙方都沒有在第一時間收回目光。顯然,存在於這幾個年輕人身上的某種氣質都引起了彼此的注意,讓他們下意識地多看了對方几眼。只不過在這之中,火躍兒的目光可謂尤其的肆無忌憚,一雙閃着火光的眸子肆意地在夏遠峰和沐追雲身上掃蕩着,沒有一絲避諱。甚至,不知何時,她更是有意無意間舒展了一下身姿,將她那一副傲人的身材展現在衆人眼前。
面對她的這副做派,其他人還沒覺得怎麼樣,夏悠竹大小姐可是相當不爽。身邊的這兩個木頭雖然都是不開竅的傢伙,但也不能任由她人**啊。於是,見到火躍兒那挺拔的胸脯,她也是下意識挺了挺酥胸,心裡還唸叨了一句:哼,比胸,除了紅綢姐姐外,本姑娘可還沒怕過誰!
“有意思,當真有意思。”火躍兒覺得,眼前的這幾人當真是有趣得緊。那兩個男的也不知是眼睛有問題還是精神有問題,居然都是對自己視而不見?至於那三個女的——其中一個小丫頭就只是一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二人;而白衣服的那個看上去卻是比子淅還要清冷、一副無慾無求的模樣;倒是綠衣服那個有點意思,那眼神還帶着點挑釁的意味——
值得好好**啊!
火躍兒臉上的笑容更甚,邁着優雅的步子就要上前打個招呼,不想身邊木子淅此刻對她開口了:“我們走吧。”說完之後,她也沒再招呼身後的土保,而是當先而行。
聽得此言,火躍兒腳步一滯,有些遺憾地望了對面一眼,也只好跟着木子淅離開。不知爲何,一向無法無天的她對木子淅卻是頗爲敬服,這讓宮裡的其他人都是感到奇怪——所謂五行之中,火能克木,到了她們兩人之間卻是反過來了。
因爲樓梯處地勢狹小,所以木子淅兩人走過來的時候,夏遠峰幾人便也下意識讓開了一條道。也在這時,木子淅看清了沐追雲的容貌,心中驀然閃過一絲電光火石般的熟悉感,情不自禁開口道:“你——”
“子淅,怎麼了?”看到木子淅用一種先是驚愕、而後是複雜的眼光看着沐追雲,火躍兒感到有些奇怪。她可是知道,自小到大,木子淅還從來沒對任何一個年青男子有過出於禮貌之外的接觸。即使是在面對被公認爲百年來最有前途的五行宮年輕一輩最強者金耀宗時,她的目光也從無波瀾。而眼前這個面目冷得像冰的男子又是怎麼回事,居然引起了她的興趣?
被人用這般的目光看着,若換了別人一定會有所反應,至少應該禮貌地問一句“敢問姑娘有何事”,只不過這自然不會適用於沐追雲的身上。他甚至連眼角餘光都沒在對方面上停留一下,眼見其他人都定着不動,就自顧自往前走了。
“喂,你——”火躍兒見狀,心裡有些惱怒,就如自己遭到了無視一般。只不過回過神來的木子淅連忙一把拉住了欲要上前的火躍兒,又對着她搖了搖頭。一旁的夏悠竹反而心中大爽,覺得以前屢屢被無視也不是自己的魅力問題——看看,誰來都是這個待遇吧?所以,她仰起脖子,難得爲沐追雲說起話來:“喂什麼喂,這兩位小姐,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樣盯着一個人看是很不禮貌的嗎?”
火躍兒的目光危險地眯了起來,渾身上下閃現一絲灼熱,紅裙翻飛之下便如一團即將燃燒的烈火:從小到大,還沒什麼人敢這麼跟她說話!見到這一幕,夏悠竹警惕地握了握手中的劍柄——她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知道對方不是好惹的人。只不過,她自然也不會退縮,至少她的幫手應該要比對方厲害那麼一丟丟。
常言道一言不合便會大打出手,薇雨以前沒怎麼理解,這一回卻是見到真實境況了。雖然還沒打起來,但她可真切察覺了夏悠竹與對方那個紅裙女子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忍不住更是疑惑:這又是怎麼回事?怎麼就一句話的功夫,兩邊就變得這麼不友好了?同樣見到這一幕的夏遠峰則有些尷尬,雖然他認爲自己妹子有時的確是口無遮攔,但也覺得對方亦是莫名其妙,就這樣發生衝突未免太過讓人無語。所以,他就想着出言緩和一番,至少他不認爲眼下的事情有什麼值得爭鬥的。
不過,有人比他動作更快。木子淅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她伸手製止了正要上前的火躍兒,接着走到對面幾人面前,輕輕施了一禮:“抱歉了幾位,的確是我失禮了。”
“不敢,舍妹言語亦有不敬,還請兩位姑娘見諒。”見對方這般放低了姿態,夏遠峰自然也不會讓自己這一邊多做計較,代替衆人回答道。
“哪裡,只是一些無傷大雅的誤會而已。相見即是有緣,本該與幾位好好認識一番,無奈小女子還有他事不得久留,這便要告辭了。不過此間風景獨好,更有先人前輩的傳說留下,可謂是一個能令人開闊心胸的場所。因此,幾位大可慢慢欣賞。”
“哪裡,姑娘請自便,在下亦當感謝姑娘美意。”夏遠峰伸手一引,做了個“請”的手勢。木子淅再度深施一禮,又回頭望了一眼此刻早已背對着她的沐追雲,便招呼了火躍兒一道離去。火躍兒雖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會違背木子淅的決定,只得斜着眼睛瞪了夏悠竹一眼,就此離開。夏悠竹自然不忿對方的挑唆,無奈被兄長攔着,也只得對着火躍兒的背影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看得其他人哭笑不得。
“兩位師妹,等等我啊!”這時,一直侯在一邊的土保彷彿在權衡之下做出了決定,誓要將護花使者做到底,於是踩着地動山搖般的步子快步追了下去。頓時,還留在樓頂的幾人覺得腳下一陣搖晃,生出了一種天塌地陷般的錯覺。衆人忍不住又是一聲感慨:這樣的體型,哪怕不用武功,都能給一般的武者帶來強大的壓迫力吧?
交錯而過的身影,似無所覺,然因緣早在這一代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