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還欲辯解,周張氏連忙出來打圓場:“行了行了,可能是我放錯地方了。老二媳婦,你別犯渾!”
方芳揚了揚眉毛,現在就出手維護自己的外甥女?
周張氏好面子,出手相救是應該。終歸是自己的孃家人,被人說成是小偷,自己的臉上也無光不是?
“你們倆先出去吧,我再找找!”周張氏說道。
楚楚一臉的委屈,給周張氏行禮。
“姨娘,我先走了。既然,這個家不歡迎我,往後我少來就是了!”她說道。
“你渾說什麼?這個家誰敢不歡迎你?”周張氏辯解。
“姨娘,我知道有些人不喜歡我。我是因爲心中惦記姨娘,所以時不時的來看看姨娘。既然,有些人不喜歡我。我……”楚楚說道這裡抽出小帕子象徵性的擦了擦眼角。“我,往後我不來就是了!”她委屈的說道。
“你……你別混想,她們沒這個意思。”周張氏連忙哄到。
“可是……”
“你不是要走麼?怎麼還等我們攆你麼?”方芳立刻搶白道。
楚楚聽方芳這般一說,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了。周張氏立刻白了方芳兩眼,怎麼還能這樣對客人說話?也太沒禮貌了吧?
方芳到是看了看宋可人,這丫頭咋了,平日裡不是很能說麼?如今,人家都要騎到你脖子上拉屎了,你怎麼還沒點反應?
宋可人輕輕的搓了搓手,忽然,她指着楚楚的腳下。
“咦……那是什麼?”宋可人忽然說道。
順着宋可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楚楚的腳邊躺着一塊紅色的布。大家一愣,隨即,周張氏打了個哆嗦。
楚楚呆住了,她那纖纖細足的旁邊那東西似乎不是紅布而是火!一團燃燒的火焰,能輕而易舉的將她焚燒。
楚楚趕緊向後退了兩步,似乎逃離那危險的地方一樣。
方芳用那粉紅色的舌頭舔了舔嘴脣,擡頭吃驚的看着宋可人。
“我問你,昨兒你把鐲子拿過來的時候,是不是用紅布包着?”她問道。
宋可人沒有回答,反而看着周張氏。周張氏嚥了口吐沫,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周張氏搓了搓手,剛要說什麼,方芳忽然衝上前去,將楚楚腳下的紅布包撿了起來。
她像是捧着一兩黃金一般,小心翼翼的。接着,她空出一隻手,輕輕的,輕輕的將那上面的紅布打開,似乎像是打開一個包裹着嬰兒的包袱一般,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實在令人厭煩。
忽然,一隻銀色的鐲子暴露在大家的眼前。
周張氏一震,宋可人深吸了一口氣,方芳立刻就瞪着楚楚。楚楚向後退了兩步,驚慌的說道:“管我什麼事兒?”
“管你什麼事兒?鐲子在你腳底下發現的,難道,跟你沒關係嗎?”方芳立刻反駁。
“跟我能有什麼關係?也不是我拿的?”
“還嘴硬!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宋可人冷笑了兩聲,斜着眼睛看着楚楚。
“這事兒可怪了,這鐲子本來是放在我孃的枕頭低下,怎麼就跑到你的腳底下了?看你白白淨淨的一個小姑娘,想不到還有這種習慣?你到說說,這鐲子長腿了嗎?”宋可人立刻聲援方芳。
“你們……你們……你們欺負我!”楚楚終於忍不住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楚楚這一哭,周張氏猛然的打個激靈,那畢竟是她的外甥女,她不能讓兩個兒媳婦欺負了她呀!
周張氏連忙站了起來,匆匆的走到方芳的身邊,一把從方芳手中扯過了鐲子。
“你們兩個渾說什麼!沒有的事兒,今兒早上是我戴那桌子的時候忘在椅子上了。興許碰掉了,你們倆啥毛病?楚楚在怎麼說也是客人,有這樣欺負客人的嗎?”周張氏怒道。
宋可人垂下了頭,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娘,是我錯了,我不應該留楚楚一個人在屋子裡!”
“你!”楚楚怒道。
此話一出,方芳就在暗中豎起了大拇指。這加油添醋來的真是時候。看那楚楚該如何應付?方芳挑了挑眉毛。
“你就別拱火了!”周張氏立刻甩給宋可人一個白眼。
宋可人瞥了瞥嘴,這時,她看見楚楚的眼淚掉了下來。
“真的不是我!”楚楚辯解道。
周張氏連忙上前安慰,像是哄孩子一樣的拍了拍楚楚的後背。
“恩恩,我知道不是你,你先回去,得了空在來玩兒!”周張氏安慰道。
楚楚點了點頭,用小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恩。那我先回了!”她說。
一面說,她一面擡起腳要走。方芳忽然抓起圓桌上放着的楚楚帶來的繡活。
“忘了那這個!”她說道。
楚楚立刻狠狠的瞪了方芳一眼,方芳不禁往後退了一步,瞧那楚楚的臉色,像是殭屍一樣的難看。
楚楚一走,宋可人便拿過鐲子。看着那鐲子,宋可人到有些心疼。周唐氏要將這鐲子當掉,換些銀子去賄賂縣太爺,看看能不能早日將苗蘭兒放出來。
一想到周唐氏,宋可人有些心酸。她看過周唐氏的首飾盒,裡面剩下的,也只有這對桌子跟零零散單的小物件。爲了這個家,周唐氏將能當的東西全當了,可這些孫子、孫媳婦們似乎還是不知足一樣,專心致志的啃老。
在這個家中,做事兒的人不得志。閒人們害怕別人發現自己閒置,所以,最省力氣的辦法,自然就是污衊那些做事兒的人。
這樣的家中,周唐氏苦心經營。卻換不來真心對她的人,這些兒孫中,惦記的,都是周唐氏口中所謂的寶貝。
一想到這裡,宋可人就會有一種想要幫助周唐氏的感覺。她不是銀子,不會逼着所有的人喜歡她。她要做的,只是問心無愧。
宋可人捧着鐲子回到周唐氏的屋子,周唐氏半靠着枕頭,歪着頭正失神的看着門口。一瞧見宋可人進來,周唐氏連忙收起了失望的眼神。
宋可人怎能沒看出周唐氏的心裡?她不做聲的將那鐲子放回到首飾盒子裡。那鐲子分量不輕,怎麼也有二、三兩沉。
可你好意思給縣太爺送三兩銀子去?還是,給縣太爺的小妾送一對帶過的銀鐲子?這都不現實嘛!
丟份兒的事兒誰都不願意做,終究是逼到了份兒上。不然,周唐氏斷然也不會拿出這麼壓箱底的東西。
周唐氏一想起這些,忍不住的長嘆了一口氣。
宋可人一陣的辛酸拉住了周唐氏的手。
“奶,會過去的,大嫂子肯定能被無罪釋放的。奶,眼下養好你的身子要緊。家中的事兒,有娘跟我呢,你不要操心。”宋可人安慰道。
周唐氏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我怎能不擔心呢?你大嫂子如今在牢裡,能不能洗刷冤情還是個未知數。我又病着,你娘,別說你娘了。你娘是個不頂事兒的人,我早就看出來了。家裡交給她,她能管啥?丟了西瓜撿芝麻的性子,一輩子都是這副德行。你又年輕,家裡的人未必服你。你二嫂子貓似的,有好處她第一個先搶,犯了事兒她躲得遠遠的。老五年紀輕,性子有傲,一句話說不順了,她那兒一百張臉子等着你呢。哎,家裡的男人們更別指望了,個頂個的不中用。我一把老骨頭還能撐幾天?就算撐下去,又能有啥樣的結果呢?誰能知道?”
周張氏這一番話,將周家的形式分析的透徹。讓宋可人十分的佩服,這老太太腦袋裡裝的東西足夠用。
不過話說回來,也許,就是因爲有了一個強悍的老太太,所以,兒孫們纔會如此的不中用吧?
不是說,一個強悍的母親身後,通常都是一個懦弱的兒子?
眼下,當務之急,一個是營救苗蘭兒,一個是孫吉家的貨。這兩樣加在一起,可真夠讓人吃不消的。
孫吉家、苗蘭兒、苗蘭兒、孫吉家。忽然,宋可人一震,緊忙抓住了周唐氏的手。
“奶,我記得咱們家誰說過,那孫吉家的老闆娘是縣太爺的外室。我們何不去求求她?或許,這件事兒還有緩和?”
宋可人這樣一說,周唐氏的眼睛裡,立刻冒出一絲希望之光。
可一秒鐘後,這光芒就黯淡了下來。
“孩子,我跟你說句實話吧。咱家現在能當出去的,只有我這對鐲子了。那孫吉家的老闆娘什麼沒有?你沒注意吧,她頭上戴着的那隻髮釵上的珍珠,足足有眼珠子那麼大。咱這對銀鐲子,人家能看上?到時候,別在弄巧成拙。得罪了人家,咱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拉!”周唐氏擔憂的說道。
宋可人也黯然的長嘆了一口氣,周唐氏句句都在點子上。就他們這點銀子,給人家方老闆送禮,說不定讓人家給趕出來。這年頭,沒有銀子真是寸步難行呀。
都怪那苗蘭兒,怎麼就創出了這麼大的禍?事到如今,埋怨也沒用。想辦法救她纔是最重要的。
說道方老闆,宋可人一下子想起了一個人。
可是,那人能幫忙嗎?